正文 第八章 球場爭鋒

「下午好,都準備好了嗎?」聽這聲音,來人的態度似乎很冷淡,好像是在下命令,「我看見俱樂部外面有一輛汽車,是不是有什麼人來打球?」「說不準,先生。是一個老會員來修理一根球杆。先生,你要我去問問他嗎?」

「他是誰?姓什麼?」

邦德在注意傾聽,臉上現出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笑,他希望來人的聲調馬上會起變化。

「是一位姓邦德的先生。」

果然,聲音停頓了一下。「邦德?」不過,音調並沒有改變,顯然,這人對此相當感興趣。

「不久以前,我曾經遇見過一個姓邦德的傢伙。他叫什麼名字?」

「先生,他叫詹姆斯。」

「啊,對了,」這一次停頓的時間更長了,「他知道我要到這兒來嗎?」

邦德可以感覺到金手指的觸覺在探測情況。

「先生,他現在在工作間。可能已經看見你的汽車駛過來了。」

聽到這裡,邦德心裡想,艾爾弗雷德是個向來不說謊話的人,這次他會不會應付自如呢?

「這倒不錯。」金手指的聲音變得輕鬆一些了。他還想從艾爾弗雷德·布萊金那裡獲得更多的情況。「這個傢伙打的是哪一種球?」

「先生,他小時候時常來這裡打球的。後來就沒有看見過他到這兒來打球了。」

「嗯。」

邦德可以感覺到來人在琢磨著這些話,也許,魚餌馬上將會被吞下去。他把手伸進球杆袋取出第一號球杆,開始用一塊蟲膠片來擦試棒柄,裝出一副忙碌的樣子。工作間的工作台被他搞得吱吱直響。邦德背向著敞開的門一個勁兒地擦著。

「我想我們曾經見過面。」走廊上傳來了低沉而淡漠的聲音,邦德迅速地回過頭來望著,「天吶,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是金、金、金手指先生!」他希望自己做作得不至於太過分。同時,他故意以一種不高興和疑惑的口吻說:「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告訴過你我要和你在這兒打球,記得嗎?」金手指狡猾地望著他,眼睛睜得很大,眼睛中射出的光線似乎又透視到邦德腦殼裡去。

「忘記了。」

「麥特生小姐沒有把我的話告訴你嗎?」

「沒有,什麼話?」

「我要她對你說,我願意到這兒來和你打一場高爾夫球,她沒有提到嗎?」

「啊,那好,」邦德頗為客氣地說,「不過我們得改天再來打。」

「我本約定和那位職業球手打的,現在,我可以改和你打。」金手指說。毫無疑問,金手指已經上鉤了。邦德現在必須努力讓他咬住釣餌。

「幹嘛不改天再打呢?我今天到這兒來是修理一根球杆的。再說,我還沒練過球。也許一時還找不到球童。」邦德故意盡量地推辭。其實,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和金手指打一場高爾夫球。

「我也有好久沒打球了。(聽了這話,邦德心想,這傢伙真是一個十足的騙子。)況且,修理一根球杆並不要多少時間。」金手指轉身走進工作間,「布萊金,你能夠替邦德先生找到一個球童嗎?」

「先生,可以找到。」

「你看,就這樣安排了!」

邦德懶懶地把球杆放回球杆袋裡:「呃,好吧,那就打吧。」他想出了一個使金手指分散注意力的方法,他不客氣地說:「不過,我先說好,我喜歡打高爾夫球贏錢。我可不想只是為了好玩而不厭其煩地把一個球滾來滾去。」邦德對於自己裝出的這種性格感到很得意。

金手指眼睛裡迅速地閃過一種勝利者的光芒,他淡漠地說:「那也適合我的胃口,隨你的便吧。我想你說過你打的是九洞?」

「不錯。」

金手指小心地說:「我可不可以問一下,在什麼地方?」

「亨特庫姆。」邦德在聖寧達打的也是九洞,亨特庫姆的場地比較容易打些,這樣說不會嚇倒金手指。「我打的也是九洞,是在這個球場。那麼,這是一場平手賽,對不對?」

邦德聳聳肩:「你比我強得多。」

「你這話我不信。」金手指信口答道,「不過我要告訴你我要做什麼。賭注是你在邁阿密從我這兒拿過去的那筆錢。你記得嗎?數額是一萬美金。我喜歡賭博。讓你我來試一試。」

邦德故作冷淡地說:「這個數目太大了。」他迅速地考慮了一下,覺得他會得勝。於是,他又裝作無可奈何地說,「當然,你可以說那筆錢是白撿來的,就是丟了也不會心痛。噢,那好吧。來得容易去得快,今天我們打賭,賭注就算是一萬元美金。」

金手指轉過身,對布萊金說:「布萊金先生,一切都安排好了,非常感謝。把您的場地費記在我的賬上。我今天不能和你打球,真是非常抱歉。另外,我來付球童費。」他那平淡的語調中出現了親切感。艾爾弗雷德·布萊金走進工作間,把邦德的球杆拿起來。他望著邦德說:「先生,記著我告訴你的話。」他閉了一下眼睛,向邦德暗示,「我的意思是指你的平抽式,你一定要注意。」

邦德對他笑了笑。艾爾弗雷德的聽覺有所欠佳,他可能沒有聽清楚剛才談到的數目。不過,他明白這將是一場重要的球賽。「艾爾弗雷德,謝謝你。我不會忘記的。請拿四個彭福德型球來。」

邦德穿過工作間,走出俱樂部,來到他的汽車旁邊。那個戴圓頂高帽的男子正在用一塊布擦拭那輛「銀鬼」車。邦德感到這個人停下工作在注視著他取出拉鏈包,然後走進俱樂部。這個人有一張方方的扁平的黃臉。他就是其中一個韓國人嗎?

邦德把草地費付給管事人漢普頓,走進更衣室。更衣室還是老樣子——舊的鞋子、短襪和客人留下汗水的氣味,這裡是英國最有名的高爾夫球俱樂部。可它的衛生條件卻和維多利亞時代一所私立學校差不多,這是為什麼?邦德換了短襪,穿上一雙有釘子的舊鞋。他把上裝脫下來,披上一件已經褪色的黑風衣。

是不是要帶上香煙和打火機?他已經準備好上場了。邦德慢慢地走出更衣室,心中考慮著這場球。他曾經故意刺激這傢伙,來參加一種高價的惡戰,使金手指對他更加尊敬,也使金手指認為邦德是那種殘酷無情的、奮力拚搏的冒險者。這樣的人對金手指可能是很有用的。

邦德曾經想過,這場高爾夫球的賭注應是一百鎊,可是,結果竟是一萬美金!高爾夫球史上可能還沒有出現過賭注這麼高的單打賽。除了美國的冠軍賽,或者是加爾各答業餘球手大賽,才有這種情形,但那是贊助人而不是打球者來下賭注。

金手指的私賬由於上次交鋒留下了一個缺口。他絕不會甘心,會想方設法把錢撈回去。當邦德談到下賭注打球時,金手指馬上就發現了這個機會。

賭注現在已經下定,無論如何,邦德不能失敗。他穿過工作間,去艾爾弗雷德·布勒金那兒拿了高爾夫球和球座。「先生,霍克已經替你拿去了。」

邦德走出工作間,穿過一片修剪了的海濱草地,朝第一號球座走去。金手指正在離球洞二十碼的綠地上以桿擊球。他的球童名叫福克斯,正站在附近,把球滾給他。金手指換了一個姿勢,把一根木質短球杆放在兩腿之間輕輕擊球。一看金手指這種擊球法,邦德覺得他的勇氣來了。他從不相信這種新式擊球法。他寧肯相信他的舊胡桃木球杆,雖然它有走運的時候,也有倒霉的時候。但那是沒辦法的。

他也知道,聖馬克球場的草地不論在速度或質地方面,都和這個球場上的草地不太一樣。

邦德的球童就在前面,一邊走,一邊拿著邦德的球杆,敲擊著想像中的球。邦德趕了上去:「霍克,你好!」

「先生,你好!」霍克把球杆遞給邦德,丟下三個舊球。他那機智而帶有諷刺意味的臉上咧出歪曲的微笑,以示歡迎,「先生,好久不見了,你好嗎?20年來你還打高爾夫嗎?你還能把球打到發令員的小屋的頂上去嗎?」他談的是有一次邦德在比賽之前,曾經把兩個球打進了發令員小屋的窗子。

「等著瞧吧。」邦德接過球杆,在手裡掂了掂,然後估測了一下距離。

在練習草地上,擊球的聲音已經停止了。邦德做好準備,開始擊球。他迅速抬起頭,幾乎以垂直角度把球推了出去。接著他又試了一次。由於球杆位置過低,一英尺見方的草皮跟著飛了起來,而這個球只滾了十碼。邦德轉身對著有些嘲諷地瞧著他的霍克說,「霍克,還不錯。這兩球只是試一下。現在再打一個漂亮的給你看。」

他走到第三個球邊,慢慢地揚起球杆,然後用力敲過去。這個球飛到一百英尺高,然後再下落八十英尺。落在發令員小屋的茅草頂上再彈下來。

邦德把球杆交還給霍克,霍克現出深思、感興趣的神色,他沒有說什麼。

然後,他把第一號球杆取出來,交給邦德。他們一同走到第一號球座,一路談著有關霍克的家庭情況。

金手指輕鬆而冷淡地走過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