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互生情愫

第二天,邦德要求見琳達。

前幾天的時候,他並不想見她。護士小姐告訴他,琳達每天都來療養院,向護士詢問他的情況,而且還送來了鮮花。邦德天生並不怎麼喜歡花,他讓護士小姐把鮮花送給了另外一個病人。這樣如是做了兩次後,琳達就不再送花來了。並不是邦德想要得罪她,主要是他不願把自己身邊的氣氛弄得太女人氣。鮮花既能轉達送花人的問候和致意,也能轉達愛情和同情。邦德不喜歡別人同情他,更不喜歡受人嬌養和寵愛,因為他覺得這樣他便成了籠中之鳥,或瓶中的花,失去了寶貴的自由。

邦德不想跟琳達解釋這個問題。同時他也不好意思開口向她問一兩個他至今都模糊不清的問題,那就是事故發生時她到底作何表現。她的回答一定是要證明她自己是個無辜的受害者。然後邦德將把一切報告給M局長,讓M局長來思考這些問題。當然了,對於琳達他不願意過分地指責,因為那樣可能會使她丟掉工作。

另外就是,他心底里承認,還有一個比較傷腦筋的問題也是導致他遲遲不肯見琳達的重要原因。

醫生常常和邦德談論他的傷勢。他總是對邦德說,邦德的身體所經受的重創不會留下可怕的後遺症。他曾經說過,邦德的身體會完全恢複,並且不會失去任何的生理機能。但邦德的神經和雙眼方面的敏感度與醫生給他的這些令人愉快的保證並不相符。他的傷口和腫塊還非常疼。當那些鎮痛劑的作用消失後,他便又處於異常的痛苦之中。首先,他總是被那些痛苦的回憶折磨著。被利弗爾毒打可能要患陽痿病的思想一直在折磨著他的神經。精神創傷已經烙在了他的心靈深處,而這種創傷只能是通過以後的實際經歷來慢慢治癒。

自從在「隱士」酒吧里,邦德第一次見到琳達以來,他就認定琳達就是自己理想中的那個人。他知道假如那天在夜總會琳達的反應更加熱情一些,假如沒有發生那天的意外,假如沒有發生綁架事件,他那天晚上就會和她共作鴛鴦夢了。甚至後來他在利弗爾的汽車裡以及別墅外看到她那裸露的雙腿、想像著她身體的其他部位時,他還立即湧起了一陣強烈的慾望。

而現在他終於可以再次見到她了,他卻擔心起來,擔心自己的身體和神經在她那富有魅力的美貌面前沒有反應,擔心自己沒有了性的衝動,擔心自己會對她冷漠無情。

他在心裡已經把他們之間的這一次見面當作一種考驗,很想知道卻又怕知道這次考驗的結果。他承認,這就是他把他們倆的再次相見拖延一個多禮拜的真正原因,這樣的話,他就可以讓自己的身體恢複得更好一些。本來他還想再拖一段時間,然而他又明白,給M局長的報告不能再拖延了,必須馬上著手寫,要不然的話倫敦方面的使者隨時有可能過來,對整個事件的過程作記錄。今天相見與明天相見差不了多少,況且,到最後,他還得見她的。因此到了第八天的時候,他表示願意見她,見面的時間安排在大清早,因為經過一夜的睡眠後,頭腦最清醒,他也會感到精力充沛。

不知為什麼,他原本以為她肯定會是弱不禁風、蒼白無力的樣子,然而他根本沒有想到在自己面前出現的是一個朝氣勃勃、健康紅潤的姑娘,她身穿一件奶白色的柞蠶絲衣服,系著一根黑色的腰帶。她愉快地穿過門,走到邦德的床邊微笑著看著他。

「天啊,琳達。」邦德做了一個歡迎的動作說道,「看上去,你的氣色好極了,你肯定是從泥坑裡拔出來的,你怎麼曬得這麼黑?」

「我感到非常地慚愧。」她在他身邊坐下說道。「你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卻天天下海去游泳。醫生說我必須得游泳,S站站長也說我必須每天去游泳。我想,他們的建議也蠻有道理,天天呆在房間里悶悶不樂地熬時間對身體也沒什麼好處。於是,沿著海岸,我找到了一塊非常好的沙灘。我每天吃完午飯,拿著一本書去那兒,回來的時候只需要在沙丘上走很短的一段路就能到達車站。我盡量不去想,那是通往那幢別墅的路。」

她說話的聲音顫抖著。

一提到那幢別墅,邦德的雙眼就閃動起來。

她沒有因為邦德的沉默而停止說話,而是鼓起勇氣繼續說了下去。「醫生說,很快,你就能自由活動了。我想也許……也許過一段時間我可以帶你去那個海灘。醫生說游泳對你的身體有一定的好處。」

邦德哼了一聲。「我什麼時候能夠游泳,只有天知道了,」他說。「醫生簡直是在胡說八道。就算我真的能夠游泳的話,也是先一個人躲起來練練才好。我可不想嚇壞了別人。」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身體,「我的身上到處都是傷疤。不過你可以自己去海灘,我沒有任何理由阻止你去享受游泳後的快樂。」

聽著他這樣凄涼的話,琳達被嚇愣了。

「非常抱歉,」她說,「我僅僅是想……我僅僅是想設法……」

突然她眼睛裡溢滿了淚水,強忍著嗚咽地說:「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幫助你恢複身體健康。」

她說話的聲音哽咽住了,無限悲憐地看著邦德,承受著他那帶著責難性的態度和目光。然後她將臉埋在雙手裡,情不自禁地痛哭起來。

「我非常抱歉。」她哽咽著說道。「我很對不起你。」她伸手從提包里摸出一塊手帕。「這完全都是因為我的過錯,」她用手帕輕拭著眼睛。「我知道這些全都是我的過錯。」

邦德馬上變得溫和起來,他伸出一隻裹著繃帶的手,放在琳達的膝上。

「沒有關係的,琳達。我很抱歉剛才我的態度那麼惡劣,這僅僅是由於我很嫉妒你能在日光下沐浴,而我卻只能躺在病床上。只要我身體好一點,我就跟你去那兒,看看你沐浴的那個海灘。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能夠走出醫院陪你去游泳那真是太好不過的事情了。」

琳達握了握他的手,隨後站起來,走到窗戶旁邊。趕忙把臉上的的淚水擦掉,修飾了一番,然後,走回到床邊。

邦德溫情地看著她,就像所有內心嚴厲、外表冷漠的男人一樣。

事實上,他非常容易動感情,更何況,琳達又是那樣的美麗。邦德感覺到自己非常地喜歡她,他決定儘可能溫和、自然地提出自己的問題。

他抽了一支煙遞給她,兩個人談了一會兒倫敦對擊敗利弗爾的反應以及S站站長的來訪。

從她所說的這些情況來看,很顯然這一次的行動計畫已經取得了預料不到的成功。

行動的故事仍然在全世界流傳著,來自美國和英國的許多特派記者紛紛來到礦泉王城,都想採訪到在賭桌上擊敗利弗爾的那個牙買加的億萬富翁。他們順藤跟蹤到了琳達這兒,但是她很機靈地搪塞了過去。她對那些記者說,那位牙買加大富翁將用他贏來的巨額賭本去蒙特卡洛和戛納再做一次豪賭。於是那些跟蹤的記者大軍去了法國北部。警察局和馬西斯去掉了所有其他的蹤跡,報紙記者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到法國工會總部和斯特拉斯堡目前的混亂狀況上。

「對了,順便問一句,琳達,」邦德停留了一會兒說,「那天晚上,你從夜總會出來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所看見的情景僅僅是你已經被他們綁架了。」他把那天晚上在賭場外面看見的情景大概地告訴了她。

「我想,我那時一定是昏了頭,」琳達避開邦德的眼睛說道。「當時,我在賭場大廳四處都找不著馬西斯時,我就走出了大廳,看門人問我是否是琳達小姐,然後就對我說那個送紙條的人正在台階右側的一輛汽車裡等著我。我認識馬西斯的時間只有一兩天,還不清楚他的工作方式,因此我心裡沒有任何疑慮地走下台階,向那輛汽車走去。汽車隱隱約約停在右邊不遠處的陰影里。就在我朝那輛汽車走過去時,從另一輛汽車的後面跳出來兩個人,他們把我的裙子往上一掀,便把我的頭和手蒙得嚴嚴實實。」

說著,琳達的臉發紅了。

「這種說法聽上去很幼稚,」她用後悔的眼光看著邦德,「但是當時確實十分可怕。我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囚犯,儘管我大聲地叫喊,但我想我的聲音卻不會從裙子里傳出來。我使盡全身的力氣踢他們,但是絲毫沒用處,我的兩條胳膊已經完全失去了作用。我就像一隻被捆起翅膀的小雞一樣。那兩個人把我拎起來,塞進汽車的後部。我不斷地掙扎反抗,汽車發動之後,當他們想拿一根繩子綁住我頭上的裙子時,我設法掙脫出來一隻手,把我的那個手提包從車窗扔了出來。我當時想這樣做或許有點用。」

邦德認可地點了點頭。

「這不過是一種本能的反應。我那時想,你不會知道我已經出了事。情急之下,反倒想出了這個辦法。」

當然,邦德清楚利弗爾他們要追捕的是他,就算琳達不把她自己的手提包扔出來,只要那些人一看見邦德出現在台階上,他們自己也會把這個手提包扔過來的。

「這麼做當然是有用的,」邦德說。「可是,後來我被他們抓進車裡、同你說話時,為什麼你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我當時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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