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裝一條木腿的海龜 —— 7

「我們還有好些難題有待解決,」埃塞爾·魏茨曼說。

「不過最叫我們不安的還是『加托』和所謂的內格羅港口鎮這兩個問題。」

塞梯尼亞茲根本不知道『加托』是什麼意思。至於內格羅港,更是……

「『加托』的意思就是貓。這是給那些黑心掮客取的不好聽的綽號。他們盤剝工人簡直是些人販子。大衛,在我和伊萊亞斯來這裡以前,有關公司都委託私人代理招工事宜。公司傷腦筋的事很多,不可能對這些代理處一一檢查。結果,那些工人深受盤剝,而且現在繼續受剝削。有些『加托』竟向他們從東北地區招來的工人索取高達工資百分之五十的傭金。」

「這事你們跟雷伯談過沒有?」

「談過。他授予我們全權處理這件事。他知道不然的話,我們就不肯留在這裡了。眼下我們正在卡斷『加洛』的財路。我們在貝倫和貝倫以南的馬拉尼翁州首府聖路易斯各設立了一個招工處。以後還要在里約熱內盧和聖保羅再設兩處,專門招收由我們加以培訓的技工。我們將把信得過的人派到那裡去,還要對他們密切注意,嚴加監督,我們一定這樣做。」

比較起來,內格羅港口鎮問題更為棘手,似乎根本無法解決。那裡平地冒出來一個棚戶區,日前已有一萬五千人,而且人數還在迅速增長。

「大衛,這件事我們和雷伯也談過。可是他根本不想採取什麼措施。他說,內格羅港在地理上和政治上(我看在經濟上同樣如此)都超出了我們的管轄範圍,這話也有道理。他覺得那個地方與他的事業毫不相干。我們怎麼也說服不了他……」

這個自發形成的棚戶區里住著來自巴西東北部的貧苦遊民,他們因為不符合招工條件或其他原因被招工代理行刷了下來。他們住的地方根本不能稱之為「房屋」,只不過是架在樁腳上的一些破爛窩棚。他們擠在那裡,一心指望有朝一日能混進那個有工可做的新黃金國。內格羅港口鎮差不多就在多拉達島對面只是在內格羅河的另一岸,相隔僅十五公里左右。

「大衛,這種局面會迅速蔓延開來,變得十分可伯,而且現在已經相當可怕了。在世界各地,我們見過許多類似的情形,知道它蔓延開來有多麼快。不出三年,這個局面會變得無法收拾。可是雷伯連聽都不要聽。他認為內格羅港位於河邊,不但巴西海軍有責任管它,巴西歐府也應對它負責。他說,只要他提供哪怕一丁點兒幫助,第二天人數就會發展到十萬,接著就會發展到上百萬,甚至更多,所有的人稱會被他的慷慨吸引到這裡來。他說他無法救濟世界上所有的窮人。

「大衛,雷伯變了,和過去不一樣了。他把實現自己的夢想放在高於一切的位置上。你知道我們甚至有怎樣的想法?我們認為,他眼看這個惡性腫瘤就在他的領土對面大量增生、迅速擴散,恐伯未必不太高興。因為這樣一來,全世界便可以看到,他做成了什麼事業,而別人卻不願意或沒有力量,這樣他世人可以兩相對比,作出判斷……」

一九七四年以後,大衛·塞梯尼亞茲曾多次與魏茨曼夫婦會面,有幾次是在紐約。魏茨曼夫婦在紐約有一套小公寓,房間里掛滿了各種膚色的兒童的照片,其中也有他們自己的兩個兒子、三個女兒以及浩浩蕩蕩一大群子女的子女。據塞梯尼亞茲所知,埃塞爾和伊萊亞斯·魏茨曼夫婦是世上僅有的兩個人,他們一方面了解雷伯·克立姆羅德其人,知道他富可敵國、英才蓋世,另一方面對他仍能保持客觀態度,尤其難得的是敢於對他的一貫正確表示懷疑。

別的王臣都從心底里懼怕他,但仍盲目地忠於他。

否則,在王國的建設全面鋪開到行將告成的十三年間(一九六七年到一九八〇年),他們所表現出來的那種難以置信的拚命精神,又該如何解釋呢?大衛·塞梯尼亞茲本人有幸成了這段歷史的見證。

從一九五〇年到一九八〇年,投入亞馬遜尼亞的資金達九十一億五千萬美元。數字是大衛·塞梯尼亞茲提供的。他是唯一能夠做出這種估算的人(克立姆羅德自己是否保留著如此精確的記錄,不能肯定)。其中六十億來自雷伯個人,其餘的是以自身的利潤用於再投資。自從王國有了財政收入,便開始自給了。

至少,這一切不是向壁虛構的。

有一天,王告訴塞梯尼亞茲和塔拉斯,引出後來其它許多規劃的一個原始設想是這樣的,他意識到,世界範圍的信息爆炸,最遲到八十年代,必然會導致紙張短缺。唯一的解決辦法是大規模發展林業,才能為造紙工業開路。

事態的發展證實他有先見之明。

五十年代,他想征服世界的念頭與幫助印策安人生存下去的願望直接發生衝突。他同時追求著兩個相互抵觸的目標。為了得到他需要的樹木,以後又為了得到他可以在那裡創造自己的世界的土地,他攝取了他要保護的印第安人祖祖輩輩居住的森林和土地。他怎麼能如此自相矛盾呢?這是一個謎。創業的強烈慾望壓倒了人道主義的感情。

林業專家恩里克·埃斯卡蘭特從一九五三年起便開始尋找生長迅速的樹種。道理很簡單。亞馬遜河流域的森林中有著幾百種樹木,其中大多數不適合用作造紙的原料。此外,這些樹長成材需要半個世紀或更多的時間。通過調查研究,埃斯卡蘭特和他的助手們選出了三種樹:棉蘭老桉、可在宏都拉斯找到的加勒比松和從亞洲移植來的雲南石心梓。他們決定用這三個樹種在奈及利亞和巴拿馬做最後試驗。這些樹的生長速度出乎意料地令人滿意,棉蘭老桉的成材期是二十年,加勒比松十六年,而石梓只消六至七年。開發工作始於一九五四年,先把烏巴爾多·羅沙用鑽石買下的地清理出十萬公頃左右。二十五年後,造林面積已近一百萬公頃,其中三分之二種了石梓。

起初,紙漿廠和供應能源的熱電廠是按分散的原則興建的。計畫規定總共要建十四個廠。一九七八年,烏韋·索別斯基完成了這一任務,但不久他又用大型設備取代了其中部分廠。這種更新換代的大型設備將會首先引起公眾的注意,甚至在較小的程度上也會引起國際新聞界的注意。它由四個龐大的單元組成,實際上就是一個既能生產紙漿又可發電的工廠。整套設備長約二百四十米,寬四十五米,高五十七米,相當於一座佔地兩個半足球場的十二層樓房。

這套設備由保爾·蘇必斯、韓某和塔多伊茲·特普弗勒主持的三家公司提供資金,在日本吳市的一個造船廠製造。一九五一年,喬冶·塔拉斯曾和該造船廠簽訂一些協議書。日本人直接在浮塢上製造了這些龐然大物。

由於這些龐然大物無法通過巴拿馬運河,同時也為了避開南美洲南端合恩角附近「咆哮的四十度」(註:大西洋上南緯三十—五十度間的海域,經常會出現風暴),負責把設備運到亞馬遜河口的尼克·佩特里迪斯選擇了另一條航線:從日本內海出發,走紀伊水道入太平洋,經南海進印度洋,繞過好望角,最後橫渡南大西洋,全程二萬六千公里,歷時三個月。

這些龐然大物到達內格羅河,進入達席爾瓦手下的人特意為它們建造的於船塢。做塢墩的七千五百多根柱子,用的是一種質地異常堅硬、幾乎完全不會腐爛的亞馬遜河流域特產「馬卡倫杜巴」原木。干船塢既能抽水,也能潛水,所以隨時都可以把這些浮動的工廠重新送回海上去,需要的話,還可以挪往世界上其他地方。

一九六七年鋪設了運輸原木的鐵軌,把原先由卡車承擔的繁重運木任務接替下來。總體規劃中要鋪設的一千公里鐵路,到一九八〇年五月一日,已鋪了四百八十公里。一包包的紙漿裝上佩特里迪斯兄弟的輪船,出口到歐洲、美國、日本、委內瑞拉。紙漿廠的生產能力是每天二千二百噸,一年便是八十萬噸。

一九五四年,第一批鋸木廠設備安裝完畢。但最現代化的一座採用激光技術的鋸木廠建成於一九七九年。僅這一家廠就可生產四萬噸木材和纖維板。

一九七六電一家年產量為二十五萬噸的新聞紙廠也投產了。

在開發地下資源方面一項開採加工高嶺土的計畫於一九七二年上馬,年產二十五萬噸。這僅僅是從一條估計儲量為六千萬噸的礦脈中開採出來的,全部儲量約為一億噸。這種防火的粘土在化妝品和藥品製造業中用作包裝材料。用於砌高爐的礬土耐火磚,也於同年開始生產。

第二年,一家耗資三十億美元的鋁材軋制聯合企業,在王國境外的貝倫附近上了馬。投資的除了王的九家公司(它們重新組成一個控股公司),還有一家美國公司,一家加拿大公司以及巴西聖保羅的一家公司。這個聯合企業雖建在境外,它加工的原料卻來自鋁礬土儲量估計為二億六千萬噸的王國境內。

讓·科爾切斯科的勘探隊已經查明,除高嶺土和鋁礬土外,有待開發的資源還有磷酸鹽、氟、鎳、釷、稀土金屬、鉑。當然,黃金、鑽石、綠寶石和次等寶石也在計畫之內。不過,後一類礦藏是王的秘密財產,它們的蘊藏量科爾切斯科只向雷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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