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帆競發 IBM的興盛與其他公司的衰敗

歡迎IBM公司,熱烈歡迎。

——蘋果計算機公司的廣告詞

當1981年8月12日IBM公司宣布推出它的第一台個人計算機時,便從根本上改變了微機製造商、軟體開發商、零售商的經營環境,並且也改變了迅速發展的微機買主的市場。

20世紀60年代期間,在大型計算機公司中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即IBM並不是競爭者,它是個「環境」。計算機產業的各個領域,綜合起來稱為插入式兼容產品,都是圍繞著IBM的產品發展起來的,它們的繁榮取決於IBM的繁榮。對於插入式兼容產品來說,IBM公司標識其產品時所用的編號,比如1401或圖例360等,並不是競爭性產品的商標,而是人們熟悉的地貌特徵,如山脈和海洋等。當IBM公司推出一種個人計算機時,它也被賦予一個產品號碼。不過IBM公司的市場營銷人員知道,他們面對的是一類新的客戶,因此產品號碼可能無法傳遞正確的信息。人們不難猜到IBM公司所說的正確信息指的是什麼。通過將它的計算機命名為個人計算機,就說明該設備是惟一的個人計算機。為此這種計算機很快被稱為IBM PC,簡稱PC。原為SCP-DOS(SCP是西雅圖計算機公司的英文縮寫)的操作系統變成了微軟公司名下的MS-DOS,但是IBM公司在它的計算機上稱這種操作系統為PC-DOS,而有些用戶則習慣於只叫它DOS。

從當時計算機行業的觀點來看,IBM PC本身幾乎毫無特別之處。索爾計算機和奧斯本計算機的發明人李·費爾森斯坦曾經親手接觸過最早推出的IBM PC,在霍姆布魯計算機俱樂部會議上對機器作了解剖。

「我驚奇地發現裡面的晶元我都認識,」他說。「裡面沒有我不認識的晶元。根據當時我對IBM公司的了解,當你在機器中發現IBM公司的零部件時,你很容易忘記它們,因為它們全是定製的小零件,你找不到關於它們的任何數據。IBM公司處於一個與外界隔離的獨立的環境之中。不過在製造個人計算機時,他們使用了普通人都能得到的通用零部件。」

IBM PC採用了8088處理器,雖然這不是當時能夠得到的最好晶元,但是它使IBM PC成為一種比當時銷售的其他任何計算機更高一籌的計算機。IBM PC給費爾森斯坦的印象很深,這倒不是說技術上它有多麼突出的優點,而是在於它思想上的開明。他高興地看到IBM公司承認它需要其他人參與。IBM PC採用了開放式匯流排結構,配有完整和可讀性很強的手冊資料。他說:「我認為,最令人驚奇的是,他們採用了其他任何公司生產的晶元,而沒有採用IBM公司自己的晶元。『他們的做法與我們的一樣。』」

除了操作系統和語言外,IBM公司還為它的PC配備了許多應用軟體,這些軟體是另外銷售的。令人奇怪的是,這些軟體都不是IBM公司開發的。為了表明它已經學會了蘋果公司的做法,IBM公司為它的PC配備了隨處可見的VisiCalc電子表格軟體(後來出現了Lotus 1-2-3,它就成為企業使用的必備軟體)、眾所周知的皮奇特里軟體公司(Peachtree Software)開發的系列商用軟體,以及信息無限軟體公司(Information Unlimited Software,IUS)開發的文字處理軟體EasyWriter。

西摩·魯賓斯坦的微處理公司(MicroPro)開發的文字處理之星(WordStar)是當時領先的文字處理軟體,IBM公司一直想要為它的PC配備這種軟體。但是魯賓斯坦與基爾多爾一樣,不願接受IBM的條件。魯賓斯坦說IBM公司想讓微處理公司修改文字處理之星,使之能夠在IBM PC上運行,然後將該產品轉讓給IBM公司。他說:「他們說我能夠仿照該產品開發出自己的軟體,但是我不想以同樣的方式進行開發,否則以後他們就會向我提出起訴。他們準備控制我的產品,我有一些東西需要保護,因此我沒有與他們達成協議。我想洽談另一筆生意,但是他們不願意。」結果IBM公司轉向了信息無限軟體公司。

與信息無限軟體公司達成的交易對IBM公司的人員產生了巨大的文化震憾。他們用非IBM的組件設計了他們的計算機,他們向普通公眾公開了一項保密的信息,他們從其他公司購買了操作系統,而不是自己編寫操作系統,他們完成和處理的事情已經超出了IBM公司的能力範圍,但是他們未能用低廉的價格買到約翰·德雷珀的軟體。

信息無限軟體公司是位於馬林縣的一家小型軟體企業,它生產一種名叫EasyWriter的文字處理軟體。IBM公司已經就購買EasyWriter軟體的問題與信息無限軟體公司進行過接觸,信息無限軟體公司的拉里·韋斯與EasyWriter的作者約翰·德雷珀進行了聯繫,德雷珀的別名叫做克倫奇船長,他公開宣布自己是官僚主義的敵人,電話盜打者之王。德雷珀回憶說:「伊格爾比克(韋斯)來找我,他對我說:『約翰,我做了一筆你想像不到的買賣,不過我不能向你透露這項交易的任何情況。』然後我們在信息無限軟體公司進行了一次會面,來人全都身穿細條子上衣,這時我才知道我們是與IBM公司做生意。我必須簽署法律文書,規定我不得談論任何技術信息。基至我不能透露我是與IBM公司做生意。他們準備推出一種家用計算機,伊格爾比克對我講了關於將EasyWriter放在這種計算機上去運行的一些問題。」

幾年前,由於蘋果公司沒有令人滿意的文字處理軟體,而德雷珀又買不起採用S100匯流排的計算機,以便運行邁克爾·施雷耶開發的電筆軟體,一氣之下,德雷珀編寫了EasyWriter。德雷珀喜歡電筆軟體,這是他看到的惟一的文字處理軟體,因此他按照該軟體的風格編寫EasyWriter。當他在第四屆美國西海岸計算機博覽會上演示該軟體時,他遇見了比爾·貝克。比爾·貝克遷居到美國中西部地區,並且剛剛進入信息無限軟體公司,貝克答應為他銷售EasyWriter軟體。這一切都導致克倫奇船長與IBM公司達成了這次軟體交易。

IBM公司給信息無限軟體公司和德雷珀6個月時間來修改EasyWriter軟體,使之能在IBM PC上運行,德雷珀立即投入了工作。德雷珀回憶說:「為了避免提到IBM,我們將這項開發工作稱為康摩多爾項目。」後來IBM公司對硬體作了修改,德雷珀必須將這些修改納入軟體的修改之中。6個月過去了,軟體的修改沒有完成。德雷珀迫於壓力,宣布一個早些時候開發的但已完成的軟體版本可以滿足需要,並且可以與計算機配套推出。最後IBM公司的個人計算機銷售時配有「克倫奇船長」開發的文字處理軟體,該軟體沒有得到認真的檢驗,後來IBM公司為該軟體提供了免費更新件。

不管是誰編寫的,文字處理軟體都是一種規模適度的軟體,但是在最後一刻,IBM公司決定將一個計算機遊戲軟體添加到它的操作程序中。在宣布推出IBM PC的新聞發布會快要結束時,公司宣布,「微軟探險遊戲能將遊戲玩主帶入一個洞穴探寶的神奇境界。」來自全國各地的企業數據處理經理都閱讀了這份廣告,心想「難道這就是IBM的作風?」

IBM PC的推出,美國新聞界作了廣泛報道。它是IBM公司曾經銷售過的最廉價的計算機。IBM公司認為,個人計算機是一種零售商品,消費者可以在計算機零售商店購買到,因此不應該由推銷員進行營銷。該公司再次打破了傳統,並且作出了相應的安排,以便通過它那規模最大和覆蓋範圍最廣的計算機零售渠道,即從IMSAI公司脫離出來的計算機園地零售連鎖店來銷售IBM PC。IBM公司的零售連鎖店的規模比施樂公司的零售連銷店規模大得多。不僅如此,IBM公司還宣布打算像銷售其他家用電器設備那樣,在百貨公司中銷售PC機。

不管PC機是在何處銷售,買主都可以選擇他喜歡的操作系統。PC-DOS的售價為40美元,CP/M-86為240美元。這並不是什麼笑話,否則加里·基爾多爾就不會對此譏笑了。

軟體公司迅速著手為PC-DOS編寫應用軟體,硬體公司也為PC開發各種產品。由於PC的銷售起步很快,而且得到了穩步增長,因此這些公司很容易認為,用於PC的各種產品一定很有市場。反過來,計算機的附加產品又可以促進PC的銷售,因為它們提高了PC的實用性。IBM公司作出的開放式系統的決策現在產生了應有的效果。

對於IBM公司宣布推出個人計算機的消息,蘋果計算機公司並不感到驚奇,因為若干年前它就預計到IBM公司將會生產微機。史蒂夫·喬布斯聲稱,蘋果公司惟一擔心的是IBM公司將會推出採用高度先進技術的計算機。與費爾森斯坦一樣,他感到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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