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定鼎金陵 第十一章 廢相制

最厚重的沉痛,莫過於英雄慘死於他自己的人手中,悲哉壯哉,令人扼腕長嘆!為何就不去與之相搏?而只能冤屈的去死?「我只能如此!」彷彿從天邊傳來英雄聲息。

劉伯溫第二次解官還鄉,心裡非常平和。每日里他早早起來,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沿了屋後兩旁都是竹林的一條小道,隨心所欲地走上一刻鐘。竹子還是他年輕時親手栽下的,現如今已漫延有好幾里,那逼人眼目的翠綠為劉伯溫喜歡,那竹樹獨有高潔的韻味更令劉伯溫所讚賞。他常常會一邊散步,一邊注視著某一株破土而出的竹筍,仔細地察看它,較前一日有什麼變化。有時,他也會抬頭仰望著竹子上的一隻小巧玲瓏而又非常美麗的翠鳥,可笑地學著它啁啾的脆鳴。一切都是這麼的悠閑自在,一切都是這麼安祥和諧,昔日的軍師,安邦的勛臣,如今同那普普通通的鄉間老人一樣,靜靜地享受著自己淡泊的鄉間生活。

這日剛從屋後的竹林散步出來,劉運等幾個好友來邀,同去小鎮逛了逛。劉伯溫感覺精神很好,這日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抱著了解一下久違民情的願望,劉伯溫點頭答應。小鎮名叫「談洋」,地盤雖不大,因地處周圍幾郡交界處,非常的熱鬧,是個鹽販子聚集的好場所。小鎮離劉伯溫的家雖然很近,只因劉伯溫走南闖北,跑遍了差不多整個中國,什麼名勝風景,大山大河,他都曾一一遊覽過,對近在咫尺的小鎮,卻有很多年也沒有光顧了。

劉伯溫與三五個好友,剛進小鎮,便感受了小鎮的繁華。喊價還價中,車來人往,諸多的鹽商,不斷地將大包小包的食鹽推進拉出,買的賣的都忙著將這些食鹽送往自己想送的地方。再往裡走,突然聽到大聲地吵架,接著便見有兩個漢子打了起來。然後是有人幫忙,接著是更多的人幫忙。傾刻間,釀成了較大的械鬥,如同一場小小的戰爭。劉伯溫與三五個好友,被退來的人群差點擠倒在地,他們只好趕緊退出小鎮。社會秩序很亂,老百姓怎麼能安心做生意?劉伯溫這麼想著,不由心裡著急。

曾親曆元亡明興的整個過程的劉伯溫,深知小亂會釀成大亂,一處地方治安不好會影響多處地方治安失控。再加上,劉伯溫還知道談洋從元朝以來就是個鹽盜聚集的地方,管理得好了,不僅能保地方平安,國家還能多收許多稅銀。

於是,「論天下安危義形於色」的劉伯溫,再也坐不住。從談洋回來,又通過一番詳細考查後,他洋洋洒洒地寫了三千多字的摺子,請奏朝庭在談洋設立巡檢司,既可使國家增加稅收,又可保地方穩定平安。他的好友劉運知道此事後勸他說:「而今在朝庭主事的胡惟庸、汪廣洋對都你都不滿,你不如呆在家過自己的快樂日子,不去管他這些閑事。」

劉伯溫聽了,沉思許久,最後,他還是將摺子交給兒子劉璉,讓他趕往京城,直接送給朱元璋。劉伯溫萬萬沒有想到,掌管中書省的胡惟庸知道此事,竟然會非常憤怒。

「這個劉伯溫,還這樣看不起我!」胡惟庸憤憤地想道,頓時萌發了再好好地整一整劉伯溫的念頭。為了謀求一個萬全之策,胡惟庸特意去了李善長的家。

李善長離了丞相任後,雖說有時還要到金陵去走走,但比往日卻清閑了許多。轟轟烈烈地辦完兒子的婚事,又解決了楊憲,還扶起來了胡惟庸,心裡非常得意。這胡惟庸似乎是很講義氣,上任右丞相之後儘管公務特忙,也還是忙裡擠出時間到李善長處走一走。有一次胡惟庸又來看望李善長,剛好李善長的弟弟李存義的兒子李佑也在,從李善長對李佑的態度來看,胡惟庸感到李善長很喜歡李佑,於是心思一動,提出要把自己的女兒胡玖紅嫁給李佑。李善長聽了滿心歡喜,好事一拍即成,半月後,李善長與胡惟庸便成了親家。有了這層親戚關係,李善長對胡惟庸更加信任,便將自己的舊屬,都介紹給胡惟庸。一時間,胡惟庸感到做事順手了許多。李善長是朱元璋的親家,胡惟庸又是李善長的親戚,一下子,大臣與皇上的關係近了許多,胡惟庸膽子也大了許多。就在這時候,在胡惟庸手下做事的劉伯溫的兒子劉璉替父親上了個摺子。

「我今日來,是有一件關於劉伯溫的事情,想請教丞相。」到了李善長家後,胡惟庸客客氣氣的對李善長說。看到李善長在認真地聽,他就把劉伯溫的兒子劉璉替他父親直接向朱元璋上摺子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非常氣憤地說:「原來,他劉伯溫依仗自己是元老功勛,在皇上面前就一再說我的壞話,我都忍了。可是現如今,他還是這樣目中無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這麼做,只不過是性格使然。如今,他居鄉里,年事又高,我看恐不能再給我們添亂子。所以我想,我們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李善長勸胡惟庸說。

「丞相是說這事就算了?」

李善長點點頭,重複著說:「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

「我認為事情不是這樣。」胡惟庸畢竟年青許多,堅持自己的看法,說:「劉伯溫雖居鄉里,皇上還是有事請教,常常召見;更有甚者,徐達等一幹將帥,對他劉伯溫佩服有佳,對我們卻不怎麼看得起。」

胡惟庸的後面一句話,李善長聽進了心裡,沉思著說:「情況確實如此,那些將帥,特別是徐達,對我從來都不太搭理,對劉伯溫倒是言聽計從的。這對你我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好事情。」

胡惟庸見李善長被自己說服了,非常高興,只把眼睛期盼地望著李善長,那目光分明在說:還請你給我想一個好辦法。

李善長讀懂了他的意思,說:「好吧,我就幫你想個法子。要告劉伯溫,得找個很好的理由,不能說他讓兒子直接將摺子交給皇上而看不起你,這不但沒用,反而會讓皇上責怪你。」

「是啊。」胡惟庸點點頭,說:「這事,我也是這麼想的。劉伯溫雖然被皇上趕回鄉下,但在皇上的心中,份量還是很重的。皇上不可能因為劉伯溫不把摺子直接交給我就治劉伯溫的罪」

「你看到了這一點,很好。」李善長點著頭說:「現在,要想再整一整劉伯溫,就一定要找到一件他對皇上有什麼威脅,或者是什麼不利的事情。」

「可是,他劉伯溫從不掌兵權,能對皇上有什麼威脅?現在,劉伯溫又告老還鄉,聽說他在青田從不與官府往來,連縣令想見他一面也被他回絕了。若告他貪臟枉法,結黨營私,更沒有憑據,不可能讓皇上相信。」

「可是,你應該也清楚,劉伯溫精通占卜術數,佔地觀象是他的專長。」李善長有些得意地說。

胡惟庸聽了,大惑不解地望著李善長,那目光分明在問:「劉伯溫精通占卜術數,又有什麼辦法能整倒他?」

李善長見了,得意地一笑,往前欠了欠身子,故作神密地說:「你沒有聽說,劉伯溫曾多次當眾誇讚,他的故鄉青田地有文氣,故出文人。」

胡惟庸更加不解地望著李善長,不知他說這些對告劉伯溫有什麼用處。李善長見了,更加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畢說道:「你想想看,我們只要把劉伯溫說過的話變一個字,他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胡惟庸聽了,一時仍然弄不明白,不由著急地望著李善長,眼珠子瞪得快要鼓出來。李善長見了,這才差不多是揭了謎底說「皇上對於卜地觀氣,是非常講究的。據我看來,現在的皇上比以往更信了。就在前不久,皇上還問起我民間流傳他父母『天葬』的事情。」

說到這裡,李善長停了下來,靜靜地望著胡惟庸,見他一付又氣又急、懵懵懂懂的可笑樣子,忍不住說:「劉伯溫誇他青田有文氣,只要把文氣的『文』換一個字。」

「王氣!」胡惟庸大聲地喊起來。直到這時候,他總算明白過來,極佩服地望著李善長,想了想又說:「我就告他說談洋之地有王氣,想用來為自己作墓地。皇上知道了,豈能容他?」

親戚兩個商量著,談得唾沫四濺,越談越有勁。李善長畢竟是七十多歲的人,終是有些倦了,微微一笑,道:「你去辦吧,只是談這種事情,最好是能夠找個適當的機會。如果是象閑談一樣給皇上說出來,效果會好得多。談這種事情,特別要注意的是,千萬別讓皇上認為你是在故意整劉伯溫。」

「我知道。」胡惟庸樂哈哈地說:「這個事情,現在對我來說,很好辦。如今,最多三天,皇上就要找我去問一問情況。」

李善長聽了,放心地點點頭,說:「如此,劉伯溫休矣!」

胡惟庸歡天喜地地因到府里,興奮得一夜睡不著覺。第二天,朱元璋果然差人來宣他去有事要問。回答了朱元璋要問的事情,趁閑聊時,胡惟庸如談白一般將劉伯溫誇他青田有王氣的事情,說給朱元璋聽。

「有王氣之地,你劉伯溫怎能用作自己的墓地呢?」朱元璋聽後非常惱火,在心裡憤憤地問到。如果換作其他人,朕一定要把他殺了。你這個劉伯溫,朕就網開一面,奪了你的奉祿,讓你也嘗嘗貧窮的滋味吧!

劉伯溫作為一個傑出的政治家,他有著自己的政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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