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濃之死 第10節

十津川和龜井在銀座的模特俱樂部見到了美奈子。

儘管總經理武田死了,但俱樂部的工作似乎仍在繼續,她正忙著打電話。一見到十津川他們的臉,她便將二人讓進裡間的總經理室。

辦公室很寬敞,裝修得豪華氣派。

「有何吩咐?」美奈子再次問十津川。

「關於這次的案件,我們曾做過種種推測,不過總算得出了一個結論,所以想講給您聽聽。」十津川答道。

「為什麼給我講?」

「因為您對武田總經理和松浦緣理小姐的態度都很相似,希望您先聽一聽,再談談您的看法。」

「可我什麼都不知道哇。」

「好歹先聽一下。」十津川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始講了起來,「松浦緣理小姐生性恣意妄為。她跟總經理武田好上後,儘管讓他給自己租了套目白台的高級公寓,又接受他許許多多的禮物,但仍在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出席十日町的和服展示會,卻說在此之前要先去野澤溫泉遊玩一下,我想這也表現出那種任性吧。可她還是不滿足。她又對總經理提出了什麼要求,但未被接受,於是突然拒絕參加和服展示會的演出而銷聲匿跡。武田總經理從回程的火車上打電話給十日町的青木經理,得悉此事後慌了手腳。」

「可青木君證實說沒接到那個電話。」美奈子插了一句。

「請先聽完嘛。」十津川制止了她,「武田在上田站一下火車便跟您掛了電話。請您好歹聽到底。武田該是這麼對您說的。他說松浦緣理這傢伙又失蹤了,她的任性真讓人受不了。請即刻派新的模特去十日町頂替她,我也要去十日町。」

「沒接到這種電話呀。」

「當時您對總經理是這麼說的。您說青木君來電話,松浦緣理好像溜出了飯店,要回東京找總經理。所以別去十日町了,回東京來等她好嗎?」

「瞎說!」

「於是武田沒去十日町,又朝東京來了。而您將模特新秀麻里明美打發到十日町之後,便驅車去見松浦緣理。」

「我沒去野澤溫泉啊。」

「當然,不是野澤,是東京都內靠近上野的什麼地方。」

「我怎麼知道她會在那兒呢?我還以為她是在野澤被殺的呢。」

「松浦緣理可能給青木經理留下話說,如果總經理來電話,就請轉告他,我在東京的什麼地方等他,然後才離開十日町的。青木經理將這些話都告訴您了。」

「青木君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美奈子問。

「那是因為你們倆都憎恨武田總經理並且相互愛戀的緣故唄。你殺了她後,便開車將屍體運到野澤溫泉,扔在建命寺後面,而後再返回東京來。當時還將事先備好的一枚社長徽章棄置在屍體附近。」

「……」

「由於松浦緣理始終沒有露面,等在東京家裡的武田便給您打電話,可是您也不在。我想,您是12日清晨去總經理家的。武田總經理問您怎麼回事,你卻出其不意地從背後猛擊一下讓他昏倒。然後將武田捆了個結實,您便若無其事地出現在公司里,回答著龜井刑警的詢問。入夜之後,您再次去武田家,在晴海碼頭讓他連同車子一起掉進大海。不用說,您沒忘記摘下他的徽章吧。」

「胡說八道!」美奈子臉色蒼白地說。

「有什麼地方欠妥嗎?」十津川盯著對手問。

「為什麼我必須殺兩個人?」

「總經理辜負了您,所以。」

「不過,跟松浦緣理無關呀。」美奈子道。十津川平靜地說:「她提出了什麼要求,才撂下和服展示會不管的。我想有兩種可能。一是要求當總經理太太。這是因為經理夫人疾病纏身,她覺得自己實際上跟夫人一個樣。再一個就是她不當模特,想跟總經理一道搞經營。換句話說,要求當副總經理。」

「可我這個副總經理只是個擺設呀。」

「然而松浦緣理不是想把您攆走,自個兒當副總經理嗎?」

「請別胡說八道!再侮辱我,就要控告你們啦。」美奈子厲聲喝道,奔出總經理室,撇下他們兩個在那裡面面相覷。

「她是兇手。」十津川說。

「我也認為是,可惜沒證據。」龜井不無遺憾地說。

「證據嗎?」十津川不以為然地環顧著總經理室,自語道。

「那是什麼?」他邊問邊走到牆邊的酒櫃旁。因為他發現,玻璃櫃門後面擺設著瓶壺之類的小玩意兒,其中還有那架「鴿子車」。

「武田在野澤買了兩個嗎?」十津川問龜井。

「那沒有。應該只買了一個,他說過的。」

「那麼,這個呢?」

「不會是上次去野澤買的吧?」

「是啊,」十津川將那鴿子車拿在手上擺弄著,說道,「上面有字呢,平成元年九月謹制。」

「那買的就是這個啦。」

「果真如此的話,賓士車行李箱的鴿子車又是怎麼回事?」十津川問。

兩人將鴿子車放回原處,回到搜查本部。

十津川吩咐西本刑警取來賓士車行李箱內的鴿子車。

一模一樣的鴿子車。龜井把它拿過來仔細端詳了一番,突然叫出聲來:「這不一樣啊。」

「什麼不一樣?是相同的鴿子車吧。」

「是的,但這是藤編的。」

「鴿子車不都是藤編的嗎?」

「不錯。我買來的那個也是。」

「有不同嗎?」

「據說本來是用通草蔓製作的。野澤至今還有人固守這種傳統呢。我記起來了,武田還炫耀說是特地去找那個人買的。」

「是總經理室的那個?」

「那才是通草蔓編的正宗貨呢。」

「這麼說,是怎麼回事?」十津川陷入沉思。

「武田11日回東京後,可能將正宗的鴿子車帶到那間總經理室去當酒櫃的擺設了。」龜井道。

「大概是吧。」

「11日,武田不是在家裡等松浦緣理來電話嗎。可是老也等不上,於是深夜駕車去公司看看,以為緣理說不定會去俱樂部。我想他當然也去了目白台的高級公寓。就是那個時候,他從盒子里取出鴿子車去裝點總經理的酒櫃。」

「而小堀美奈子卻不知此事?」

「是的。12日清晨捆了武田總經理後,她必然想有沒有什麼疏漏呢,便查到了汽車的行李箱,發現有個旅行袋,還有個鴿子車的盒子,裡面卻空空如也。」

「美奈子就冥思苦想起來啦。」

「我是這麼猜想的。空盒上寫著鴿子車的字樣,所以她以為,車子被發現時如果有鴿子車,那好歹都將成為武田總經理去過野澤的證據吧。然而傷腦筋的是盒子空了,於是便急忙跑去買鴿子車。」

「可她不是沒去野澤溫泉嗎?」

「我想是的。她也認為自己沒時間再去一趟野澤,因此就在東京買唄。」龜井說。

「就是說,她不知道武田買的是通草蔓編的,便買了普通賣的藤製品嘍。」十津川道。

十津川發動刑警們查遍東京都內所有經營地方玩具的商店。

武田於12日晚上10點到12點之間被害。假如她買了的話,就該是12日那天的事。結果調查了一百多家商店之後,刑警們終於找到了一家。

那商店位於日本橋。老闆認出小堀美奈子大約在上午11點左右來買過鴿子車。

「我記得很清楚,因為買鴿子車的顧客不太常來。那人開著車子,匆匆忙忙地就買走了。嗯,敝店賣的是藤編的。」那位店老闆說。

取得這些證詞後,十津川鬆了口氣,神情開朗地跟龜井對視著。

「這下子可以簽發逮捕證啦。」

「武田不坐白山二號,畢竟還是嫌車擠啊。」

「我們似乎有點想過頭了。」十津川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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