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國驛館軟禁太子丹

晨風吹拂著校場的旌旗,槍刀劍戟在朝陽中閃光,兵士們列著整齊的隊形,邁著一致的步伐,高喊著口號,精神抖擻,氣勢如虹。已被趙王晉封為武安君的大將軍李牧,高站在點將台上,花白的鬍鬚在和風裡飄動,手中的令旗不時地揮舞,他在竭盡全力訓練新軍,如果不趕在秦軍下次進攻前組建起一支十萬人的兵馬,那麼對付秦軍的兵力就將捉襟見肘。

一匹快馬飛弛而來,至點將台前停住,來人在馬上一躬:「大將軍,小人是內侍統領,奉大王之命前來傳旨,剛剛接到邊報,匈奴十萬大軍入寇,已兵臨雁們門關下,大王請您火速入宮,共議退敵大計。」內侍傳罷王旨,在馬上又復一躬,「請將軍即刻隨我入宮。」

「謹遵王命。」李牧說罷,將令旗交與副將,便上了戰馬,跟隨內侍奔向王宮。路上,他一直在核計,西有強秦,北方匈奴又來入侵,這兵力該如何配置,方能兩面兼顧。

進王宮到正殿下馬,至二殿門前,李牧按規定就摘腰間的佩劍,武士言道:「大王在便殿立等,不需摘劍,儘快去見大王。」

「大將軍不必留下武器了,大王急等。」內侍也在催促。

李牧便隨內侍進入了便殿,但是不見趙王。李牧就有些起疑:「大王不說立等嗎,可王駕何在?」

「一定是臨時有事入內去了,待我將大王喚出。」內侍說罷進入內殿,轉過角門不見了。

李牧在便殿等候,久久不見趙王出來,便有些焦急不安。心中犯了核計,此事該不會有詐。

內殿傳來了腳步聲,趙王遷從角門轉出,李牧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來,趨前幾步:「參見大王。」

趙王遷嚇得一哆嗦:「啊,什麼人!」

「大王,是我。」

「來人哪,拿刺客。」

兩側的武士應聲擁上,一齊上前將李牧按住。

「大王,臣是李牧。」

趙王遷似乎才定下神來:「李牧,你不在校場操練新軍,卻身帶寶劍來到孤王便殿,分明是意在行刺。」

「大王,臣是奉召前來。」

「寡人何曾降旨與你。」

「大王,是有內侍傳旨,言道匈奴進犯,大王召臣議事,引臣到此。」李牧急加辯解。

「胡說,孤王何曾派人傳旨,況且匈奴也不曾入侵,你分明就是意欲行刺,還來巧言令色。」

「大王,確實是內侍傳旨宣召為臣。」李牧被逼急了,「臣可以同內侍當面進行對質。」

「好吧,寡人一共有二十名內侍,孤王將他們全數喚出。」趙王遷吩咐一聲,「內侍們走上。」

二十名內侍應聲走出,齊刷刷施禮:「大王呼喚,有何使用。」

「你們之中何人曾去向李牧將軍傳旨,還不從實講來。」

「大王,我等俱在後宮,並未離開一步,怎敢私傳王旨。」

趙王遷轉向李牧:「我的大將軍,你都聽見了吧,他們全說不曾離開傳旨。內侍全在這兒了,你可以將傳旨之人找出。」

從內侍們一出來,李牧就在竭力辨認,但是不見傳旨之人,趙王說過,他又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就是沒有向他傳旨之人。

「怎麼樣,傳旨的是哪個內侍?」趙王催問。

「大王,傳旨者不在其中。」

「你就不要再行狡辯,行刺就是行刺。寡人一共二十名內侍,已是全數在此,快些招認了吧。」

「大王,臣一心為國忠心耿耿,怎會行刺大王?」

「本朝早有明令,見王議事不得攜帶武器,你可知曉。」

「為臣自然記得。」

「如有違犯,該當何罪。」

「這,」李牧停頓一下,「斬。」

「那你就領罪吧。」

「大王,臣實在是冤枉。」

「你帶劍行刺,還口稱冤枉,到陰曹地府去申冤吧。」趙王心一橫,手一揮,「拉下去,斬。」

「慢!」李牧喊了一聲。

「還想怎樣?」

「大王,臣死不足惜。古語說得好,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可不是寡人要你死,而是你自己犯了死罪,你罪有應得。」

「臣已明白了,這是一個已設計好的圈套,臣是難逃一死了。只可惜臣不能再給秦兵迎頭痛擊了。可嘆我趙國大軍又要在強秦刀下多出無數冤魂,黎民百姓又要遭受秦國鐵蹄的踐踏。」

「不要假惺惺顯忠心了,趙國沒有你不見得就不能打敗秦國,走你的黃泉路去吧。」趙王再次揮手,「拉出去。」

就這樣,一代名將李牧,沒有犧牲在對秦國的戰場上,而是無謂地喪身在郭開的奸計和趙王的昏庸中。

甘泉宮又迎來一個彩霞鮮艷的黎明,秦王嬴政從花妹的床榻上坐起,花妹的玉臂一勾:「大王,天氣尚早,再躺一會兒不遲。」

嬴政愛撫地摸了摸花妹的粉面:「你再睡會兒吧,寡人就不陪你了,作為一個有為的國王,我不能誤了上朝。」

花妹依然在撒嬌:「不嘛,大王,妾妃要您再陪一小會兒。」她又來扳嬴政的脖子。

嬴政不耐煩地移開她的手:「不要如此,寡人的正事要緊,今夜再來你的宮中留宿便了。」

窗下傳來趙高的聲音:「大王,有重大軍情回稟。」

嬴政在花妹額頭吻了一下:「寡人去了。」他匆匆穿好衣服,到門外見了趙高:「何事?」

「大王,邯鄲傳來喜訊,李牧已為趙王所殺。」

「好啊,這就掃清了攻趙的障礙。」嬴政傳旨,「宣尉繚、李斯、王翦、昌平君等人立刻進宮。」

燕國的國都薊城一派繁華景象,太子丹的府邸坐落在西城,寬大的庭院樹木婆娑,掩映著別緻的亭台樓閣。太子丹在花園的甬道上徜徉,他眉頭緊鎖,顯然是滿腹心事。他在為國家的命運憂心,韓國被秦滅亡的消息傳來,他已是幾夜未得安眠。事情是明擺著的,強秦的目標是掃平六國一統天下。可是燕王喜卻不以為然,今早上朝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

朝堂上,太子丹向燕王稟報:「父王,強秦的兵馬已達八十萬,實在是太強大了,我國當竭盡國力加強武備。」

「你又是杞人憂天。」燕王喜不以為然,「燕國是個小國,不可開罪秦國,秦燕之間,還有一個強大的趙國存在,我們又何必擔心。前不久,趙國大將李牧不是還大敗了秦軍嗎?」

「兒臣正想向父王奏聞此事,昏庸的趙王竟然將一代名將李牧給斬首了,這樣一來,趙國的覆滅便不可避免了。」

「趙國不還沒亡嗎?你又何苦急成這樣!」

「父王,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趙國若亡,下一個便是我國,理應未雨綢繆早做準備。」

「好了,不要再喋喋不休。」燕王喜不願再聽。太子丹想到此處,不禁一陣陣不寒而慄。面對強秦的現實威脅,自己卻是束手無策,他緊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管家近前通報:「殿下,秦國國使蔡澤求見。」

太子丹想秦國的國使在燕已有三年,和他交往頻繁,便應聲答道:「請他客廳相見。」

甘泉宮內,秦王嬴政環視一下到場的文武眾臣,徐徐開言:「諸位愛卿想已知曉,趙將李牧已然為趙王所殺。」

尉繚明白秦王之意:「大王,平趙的時機成熟了。」

王翦忍不住站起身:「大王,臣願帶兵滅趙,以雪上次兵敗之恨。」

「王老將軍出征那是理所當然,只是此番征伐趙國,孤王是勢在必得,務求一戰成功。」

「如此說,大王是要出重兵?」昌平君問道。

尉繚沉吟一下:「大王,趙國疆域廣大,兵力眾多,以一役畢全功,如鋸參天大樹,恐難奏效,還需費些時日。」

「不!」嬴政很少暴露他的內心,「寡人在趙隨先王為質多年,後又隨母滯留趙國,遭盡白眼受盡欺凌,孤王早想出這口惡氣,業已隱忍多年,如今寡人再不能忍受了。」

李斯也已明了嬴政的意圖:「大王之意是要舉全國之兵力,御駕親征,一舉蕩平趙國。」

「李大人知寡人心也。」

尉繚仍有不同見解:「大王親征似有不妥。」

「怎見得?」

「大王,李牧已死固然少了一個勁敵。但趙國樹大根深,兵多將廣,一旦戰事不順,雙方膠著,大王親征,不好下台。」

「孤王之意已決,哪怕此戰延遲數月,寡人也決不班師。不滅趙國,誓不罷休。」嬴政表達了戰鬥到底的決心。

尉繚也不好再說什麼了:「請大王親自點兵。」

嬴政當即決定:「大將王翦領兵十萬為前鋒,自井陘攻番吾、肥下,直指邯鄲。大將蒙恬率軍十萬,由西而東攻取邯鄲,不可急進,先造聲勢,使趙國君臣惶惶不可終日。大將蒙毅統兵十萬,橫掃趙國東部,阻斷外來援軍。寡人自領二十萬大軍殿後,以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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