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日中篇 第十四章 韓非之死

韓非剛喝完毒酒,忽聽:「韓非,朕錯怪你了,朕要赦免你……」

只見秦王衝進牢房大聲喊著,然而晚了……

秦王睜大了眼睛,看著韓非手中的酒樽落到了地上……第章秦王舉起劍,向李斯一步步逼去……

這天,咸陽城門外,旌旗招展,人頭攢動,秦王率眾臣在門口迎接姚賈,李斯和韓非站在秦王的兩旁,秦王興奮地望著前方。

姚賈是從魏國來投奔秦王的,他向秦王自薦,要求出使燕、趙、齊、楚四國去破壞它們的聯盟,於是秦王撥給他一百輛車、一千金,讓他作為特使去瓦解四國。

這四個國家的聯盟其實形同虛設,各白都只想苟安,甚至連門前雪都不想自掃,更談不上相依為命,本來唇亡齒寒這個道理他們應該是再明白不過的了,可是偏偏就在這一真理面前互相觀望,所以姚賈去後,用離間、賄賂等手段,很快就達到了瓦解的目的。

就在等待姚賈歸來的時候,韓非向秦王進言道:「大王,您認為這是姚賈的功勞嗎?他是在借您的威望,用您的珍寶去結識拉攏他自己的人。」

秦王聽了吃了一驚,他只怔怔地看著韓非,沒有說話。驚想,韓非,這是你該管的嗎?

李斯聽了,臉上掠過了一絲竊喜,韓非啊韓非,這下有人收拾你了。李斯心裡頓時輕鬆了起來。

不一會兒,姚賈乘車而至,他遠遠地見秦王親自來迎接,趕快下輦疾步而至。

「微臣參見大王,大王萬歲,萬萬歲。」

「卿免禮平身。」

「蒙大王親接,微臣不勝感激之至。」姚賈感激地再拜。他又拱手向眾人施禮:「在下謝眾大臣下迎。」

秦王說:「功臣嘛,以後凡是功臣歸來,朕都要親自迎接。」

晚上,秦王設宴為姚賈洗塵。韓非也被邀出席,並被安置在李斯旁就坐。姚賈榮坐秦王一旁。

宮裡太監端上了佳肴美酒。

秦王舉杯說:「今晚設宴為姚大夫洗塵,讓我們大家為他干一杯。」

大家乾杯後,姚賈也舉杯說:「謝大王賜宴,姚賈謝大王隆恩。」

酒過三巡,姚賈微醉,他舉杯向韓非走去,說:「謝韓公子光臨。」然後又走過去對秦王說:「大王,微臣聽說,有人說我是為了拉攏自己的勢力,還有人說,微臣原來不過是一個魏國的看門人。」說著用眼睛斜了斜韓非。

韓非心裡一驚,怎麼這麼快就傳到他的耳里?況且,我根本就沒有說他出身低下。

「不錯。」姚賈繼續說道:「微臣姚賈確是一個卑賤的人,一個看門人,有人看不起我,而大王您卻重用我,大王您無愧於一位胸懷志的明君。」

姚賈又看了韓非一眼,憤憤地說:「我聽說,商代宰相傅說原是個奴隸,可是商王武丁卻封他為相;姜太公原是個屠戶,周文王拜他為軍師;管仲曾經是個囚徒也做了齊桓公的宰相;百里奚原來是個乞丐,是一個用五張羊皮換來的奴隸,秦穆公拜他為相,他們都幫助國君成就了大業。」姚賈邊說邊向韓非走去,說:「你,韓公子,在韓國也無非一小吏,而今卻被大王用重兵請來,大王不是禮賢下士又是什麼呢?」

韓非聽了才明白有人在暗算自己了,但他也顧不得個人榮辱,他要伸張的是正義與邪惡的問題,於是反駁道:「不錯,姚大人說的對,韓非只是一小吏卻受大王如此器重,韓非誠惶誠恐,韓非要說的是大丈夫理應明來明去,施計策要用正謀、陽謀,而陰謀、毒謀應受到鄙視。昔日,越國人文種,為滅吳,趁吳國鬧災時,給他們送了煮熟的麥種,害得農民顆粒不收,餓死了不少人。張儀為了離間齊楚聯盟,竟採取欺騙的手腕用答應獻地六百里欺騙楚王,後又承認只答應了六里。遠的姑且不說,現在你又用秦國的珍寶去齊、趙、燕國收買小人,離間君臣關係,這種陷害忠良的離間計是正人君子應有的嗎?所以我說你不是正人君子,正是出於此語,並非嘲笑你的出身。請不要誤會。」

韓非一口氣說完了這一席話,竟沒有口吃,連他自己也吃了一驚,但當他接著說下去時,卻又口吃了起來:「常……常言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大……大王若要兼……兼并天下,就……就不能縱……縱容他……他們的惡……惡行……」

「夠了,這是我們大秦的事,你一個韓國特使就不要多言了吧!」秦王生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歌舞助興。」秦王向趙高一抬手,於是,樂曲高奏,五個宮女出來跳起了宮廷樂舞。

李斯始終沒有說話,他在靜觀風向,當他看到秦王發怒時,心想,韓非在秦國呆不住了。

次日,李斯下朝回來,荀蘭問:「韓非現在處境如何?」

李斯邊脫朝袍邊說:「他呀,把姚賈也給得罪了,秦王正寵著姚賈,他卻說人家不是正人君子,人家施離間計,他說人家是陷害忠良,所以惹得大王也不高興了。」

「哎呀!你怎麼不勸勸他呀,叫他少說兩句,就是不被秦王重用,也應該讓他平安回國呀!你還是去勸勸他吧!」

李斯接過侍女端來的茶盅喝了兩口說:「我怎麼不勸他,可他不聽嘛!」

荀蘭著急地說:「看來韓非的處境危險了,如果他有什麼厄運,你一定要設法相救,看在他是我死去父親的弟子的份上,你不能加於他。」

「看你說的,韓非是我的同窗學友,我倆親密如同手足,如果他真有什麼危險,我李斯能不救他嗎?好啦,我們吃飯吧,我實在太餓了。夫人,請相信,我李斯豈能做那落井下石之事。」

「好吧!秋兒傳膳。」荀蘭吩咐道。

「是。」

章台宮含元殿,秦王與李斯、姚賈、王翦、尉繚等要臣在商議伐六國戰略。

秦王指著地圖說:「韓國地處我大秦通往關東六國的咽喉位置,看來第一歲是非把這個攔路虎踢掉不可,剛才,眾愛卿都一致認為要先滅韓國,看大家還有無別的良策?」秦王環顧了一下他們,說:「既然都同意這個方案,那我們就下去做出征準備吧!」

等王翦、尉繚及其他大臣走後,李斯及姚賈向秦王跪下說有諫言奏。

秦王便坐了下來,看他兩入神氣異常,便屏退左右問道:「二愛卿有話,但講無妨。」

姚賈便低聲奏道:「大王以為韓非如何?」

「有奇才,也有忠心,但未必忠於我。你的意見是……」

姚賈恨恨地說:「大王,問題就出在這忠心二字,大王現在要滅韓國,他是韓國人,能支持大王您嗎?」

秦王暗忖,你不是在泄私憤吧,這是一個重臣應有的胸懷嗎?

便反問道:「你自己也不是秦國人,是魏國人,包括李斯是楚國人,,早晚你們的國家都要滅掉,難道你們不會忠於我?」

姚賈回道:「稟大王,我們雖然不是秦國人,但我們事秦已多年,其忠心大王已見,而韓非卻是一名特使,不能排除他沒有特別使命……」

「那你的看法是……」秦王單刀直入。

「誅韓非!」

啊,秦王一驚,這個人是個奇才啊!這可不是個簡單的事,弄不好我要被留下罵名的。他把目光轉向李斯。

「李斯,你的意見呢?」

李斯想,韓國馬上要被滅掉了,那麼韓非必然回不去了,留下來對自己是個威脅,便說:「我……我,大王,微臣跟韓非是同學,弄不好讓人以為是我妒害他,所以我……我還是不表態為好,不過……不過……」李斯故意裝做不得已,欲言又止的樣子。

「吞吞吐吐的,你就秉公說吧!」秦王道。

「既是大王問我,那……那以微臣之見,姚大人的懷疑並非沒有道理,為大王兼并天下的大業計,還……還是應……應該採納姚大人的意見,否則,留下來確為大秦後患。」

秦王想,好個滑頭的人,看你繞半天,實質還是要我殺掉他。唉,誰讓他不忠於我呢,凡是這些高才,不為我用者,必為他人用,留下他確是後患。

秦王想了想,為了實現我一統天下的夙願,那就只有委屈一下他了,終於橫下了一條心:「那就依了你們的奏諫吧,這事李斯你去辦吧,但不要驚動別人。」

「臣遵旨。」

姚賈出了口惡氣,得意地退出,李斯也徹底鬆了一口氣。

國賓館,韓非住所處。

李斯走到韓非住所,對隨從擺了擺手,自己先走了進去,他想先向韓非解釋一下,剛進到門外,就聽見一個人說:「韓大人,大王這樣器重您,聽說是用重兵把您請來的,您真了不起,以後,您就打算留在秦國,為大王效力了吧!」

「這個……我是韓國人,現在我是韓國特使,我當然首先要維護我的國家。至於以後嘛,如果大王兼并天下需要我,韓非也可以助王一臂之力。」

聽到這兒,李斯便堅定了必須除掉韓非的決心。他退到外屋,對侍從說了聲:「叫韓非出來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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