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囚篇 第七節

崇侯虎欲說又止……

紂王便揮手屏退左右侍從,崇侯虎才小聲說:「大王有所不知,姬昌現在名聲赫赫,邊國諸侯都不敬大王您,而去崇拜他了,如不早除,早晚難免……」崇侯虎的聲音愈加變低了。

紂王聽了面色頓變,把棋桌一掀,吼道:

「來人!」

天陰幾日後,露出了太陽,陽光把行宮鹿台瓊瑤照得閃閃發光,紂王站在觀陽台上眺望了右面巍峨的王宮,又轉過頭來俯視金碧輝煌的鹿台行宮,心中好不得意。

但見方圓幾里,用巨石砌成的鹿台上龍檐虎柱、亭樓相接,金碧玉柱、雕樑畫棟,大凡天下精美庭閣都盡集於此,各種奇花異草珍石奇玩也皆盡收於內,美女宮娥、妃嬪貴人不下千數?從此不出朝歌便可享盡行宮之樂。

自建成鹿台後,紂王更加懶理朝政,一切交費仲去辦,每日只顧與妲己在此享樂。今見崇侯虎來便與他對弈於台上。

這個崇侯虎,是商朝西方與朝歌之間的一個叫做崇國的諸侯國王,他長得虎頭虎面,其個性和他的相貌一樣兇惡殘忍,他野心勃勃,性險善妒,一心想稱霸西部。位居西邊的周圍自然成了他的仇敵,而文王姬昌當然成了他想除掉的第一人,然因姬昌一向循規蹈矩沒有大錯。現周國招賢納良,收兵買馬的消息傳到崇國,崇侯虎甚為震驚,於是便專程去朝歌到紂王面前進讒言。

崇侯虎因替紂王修建鹿台宮殿賣力而深得紂王寵信,所以,他可以不召入宮而常到朝歌為紂王獻計。

與紂王對弈,崇侯虎自然是小心翼翼的,他故意走輸以取悅紂王,崇侯虎趁紂王贏了而哈哈大笑時,進讒言道:

「大王,西伯侯姬昌積善累德,諸侯皆響之,將不利於帝。」

紂王不以為然地說:

「姬昌,不就是季歷之子嘛,從來耳聞他仁孝賢良,豈能有謀反之舉?」

崇虎聽了欲說又止……

紂王便揮手屏退左右侍從,崇侯虎才小聲說:

「大王有所不知,姬昌現在名聲赫赫,邊國諸侯都不敬大王您,而去崇拜他了,如不早除,早晚難免……」崇侯虎的聲音愈加變低了。

紂王聽了面色頓變,把棋桌一掀,吼道:

「來人!」

近寺忙伏首至前。

「傳我的旨令,令西伯侯姬昌限期到朝中問事。」

「是。」

近侍領命退去。

崇侯虎面現得意之色。

旨令下到西岐後,明日,文王姬昌就要動身去朝歌了。善於預卜的姬昌,當然知道此行必凶多吉少,可是商王的命令是不可違抗的:因此,姬昌明知是赴虎穴也只得按期趕到。

晚上,姬昌來向母親太妊辭別。

太妊是季歷王的王后,文王之母,不僅容貌端莊美麗,而且品性嫻淑賢良,以「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淫聲,口不出敖言」而遐邇聞名。太妊懷胎時期曾「目不視邪色、耳不聽淫聲」,且入夜即譎詩聽禮樂。因此,所生子皆形容端正,才德過人。

她一生為周國輔佐季歷王,教育兒子竭盡全力,深得朝廷內外敬仰及兒女的愛戴。她和文王之妻太姒,被譽稱為周國二母。季歷王被商王殺害後,她悲痛欲絕,一病不起,現正半靠在床上喝葯。

太妊見兒子進來跪拜,便把碗中最後一口喝完,將碗遞給侍女。然後用手示意讓姬昌免禮。

「母親,我明天就要動身赴朝歌了,母親有病,兒實在不忍離開。」

太后接過侍女遞來的濕巾擦了擦嘴角,然後慢慢說道:

「我會好的,你放心去吧,你父王被殺害了,想必他們也不會放過你,所以,你此去務必小心謹慎,凡事當以大局為重。」言罷不覺滴下淚來。

姬昌聽了俯首道:

「母親,昌知道了,昌此去,必和宰相商容、老臣祖伊們聯繫,探明父親死因,昌定要興國雪恨。母親不必悲傷,兒將儘快轉回。」

太后聽了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唉!國恨家仇,何日能了!」

姬昌又說:「我走後,朝中事由伯邑考主持,姬發、姬旦輔佐,散宜生、姬奭也託付了重任。母親只管好好養病,不必多慮。」

太后聽了哽咽道:

「昌兒快去做準備罷,為母祝你一路平安……」

「兒昌拜別母后。」

姬昌言畢,應諾而去。

太后擔心地看著兒子的背影,淚如雨下……

晚上,姬昌和髮妻太姒相偎在卧榻上,油好已經吹滅,一輪明月高照著,房間里灑下一片銀光,照著這一對已年過半百的老夫妻。

太姒在眾兒子面前是莊嚴仁慈的,她教誨他們,愛撫他們,極盡母親的責任。在夫君面前,又十分溫柔可親,堪稱賢妻良母。是朝廷內外公認的母儀天下的王后。如今,面臨凶多吉少的分別,兩人的內心都是複雜的。

太姒說:「你我恩愛夫妻已三十多載,雖有過多次分別,但從未有像今天這樣讓人揪心,我心裡總有一種不祥之感……」說著聲音變得哽咽起來。

姬昌心裡大動;道:「是啊!上了年紀的人了,確實不願遠離家了,可國事在身不能不去呀。太姒放心吧,紂王不會把我怎樣的。」

「有其父必有其子,文丁能殺了季歷王,紂辛也難說不會對你下毒手。」

「我沒有過錯,他有什麼理由害我?」

「難道季歷王有過錯?」太姒反駁道。

姬昌明知紂王無端招他速去,必然不祥,可還是竭力安慰著妻子。

月光仍然明晃晃地照著屋子。

姬昌看了看明月說:

「如果我一時回不來,每當月明的時候,我就會想起你的。我走以後,你要好好照拂幾個兒子。我去後讓伯邑考代我行使職權,讓姬發、姬旦輔佐他,倒不是說這三個兒子是你生的,我就偏護他們,他們也的確是我這些兒子中最傑出的。」

太姒也頗有同感,她說:「夫君所言極是。然而姬奭(召公)、姬高(畢公)雖非我生,卻也是你的骨肉,他們兩人也是賢德之有,只是年紀稍輕。其餘管叔、蔡叔、霍叔……無論德才方面都遠不及幾應兄長,所以,你和大臣們的決定是無可非議的。」

「如果萬一我回不來,你一定要挑起家庭教誨的重擔,後院不起火方能保證前廷無事。」

「你放心吧,這道理我明白,此雖是家事,卻又關係著國事,家和國事寧嘛。」

姬昌聽了,心裡踏實了許多,他深深感激這位深明大義、德高望重的髮妻,雖是老夫老妻了,但此—別,給他內心的激蕩決不亞於見到她第一面時的心情。

一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可至今還歷歷在目。

那天,是姬昌大婚之日,在季歷父王的支持下,特地製作了當時最大的木舟,過河去接新娘。

迎親的五隻大船都披紅掛綠,樂聲鼓聲齊鳴,人們臉上都喜氣洋洋,新郎姬昌立在五隻船中間的主船上,他今天英姿勃發,兩頰泛著紅光,發冠高束,身著羅袍,肩上披著龍氅,胸前掛著紅綉結,顯得光彩照人。

他正睜著一雙俊慧的大眼,眺望著河對岸那鑼鼓喧天、人山人海的送親場面。

新娘是母親太妊那邊的人,據母親說她不僅貌美出眾,而且聰明賢惠,尤其勤勞肯干,會種桑養蠶、織錦刺繡,是遠近聞名,人人仰慕的姑娘……想到這裡,姬昌興奮地看著河對岸的人,恨不得能馬上看清楚新娘……

船快到對岸了,那站在前面,被人們簇捅著、穿著紅袍的姑娘快看清楚了……

迎親隊伍上了岸,在震天的鼓樂聲中,新郎被擁向新娘的對面,新娘手裡拿著精緻的木紡錘,頭上披著紅蓋頭。

啊!不愧是紡織姑娘,真是名不虛傳。

迎親儀式開始了,姬昌接過新娘父親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

本來心裡就咚咚跳著的他,一樽酒咽下後,越發興奮得狂跳起來……

該揭新娘的紅蓋頭了,他略定神後,把微顫著的手,伸向新娘的頭上……人們忽然靜了下來,期待著……

姬昌輕輕一掀,姑娘露出了美麗的臉。但見她秀髮高高綰成一朵盛開的金菊,額頭明亮開闊,鼻樑高挺,兩眼閃著聰慧的光芒,雙頰泛著紅光,臉如望月,唇若塗丹……那神態不亢不卑,那容顏似羞還怯,端莊美麗得像太陽的光芒一樣耀眼,姬昌感到一陣眩暈,幾乎站立不住……

想到這,姬昌不覺激動起來,他看了看窗外的明月,卻已經悄悄退走了。屋裡漸漸暗了下來……

他輕聲說道:「太姒,這幾年你白天帶領宮裡人養蠶種地、紡紗織布,晚上教育兒女,真無愧人們對你母儀天下之稱。」

「啊,沒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

姬昌情不自禁地把髮妻緊緊擁進懷裡……

屋裡更加暗了下來……

次日,文王動身赴朝歌,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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