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 業垂千古 三十五、千古文聖

孔子刪詩書,訂禮樂,撰《春秋》,整理《易經》,編寫《易傳》,使中國文化得以流傳,孔子無愧為千古文聖。

子張進屋後,大家都抬頭看著他的衣帶,孔子也抬起頭朝子張看去,原來他的腰帶上寫著「言忠信,行篤敬」六個大字。

子張說:「這是老師昨天給我講的,我要牢牢記往它,所以寫在腰帶上,與我隨行。」

孔子說:「子張真好掌也。」

這段時間,孔子和弟子們都在國史館查對《詩》、《書》,桌几上擺滿了竹簡書。子張、宰予查找,顏回、曾參核對,子夏、商瞿挑選,孔子作增減及最後刪除,孫兒子思坐在孔子一旁幫著。

孔子對顏回說:「回啊,要注意,詩中有錯簡的,一定要挑出來。」

顏迴轉過頭來回道:「老師放心。」

孔子又說:「子夏,文字修飾要注意便於詠唱。」

「知道了,老師。」

「子游,把昨天晚上收集到的民歌補上。」

「好,老師,我正在補充。」

這天下午,孔子和子夏、子張、顏回、曾參等幾個長於寫作的弟子到郊外去收集民歌,準備補人《詩》中去。

金色的秋天,麥香陣陣,西風掠過,麥浪翻滾,田裡的農人們正在忙著收割,不遠處,傳來了歡樂的歌聲,孔子馬上駐足傾聽。

「子游啊,還不快記下來。」

「老師,我已經記住了。」

孔子一行的車來到了泅水河畔,孔子們下了車,向河水看去,碧綠的夏林映人河中,河水清得碧綠、碧綠的,微風拂過,河水清且漣漪,這時,一些伐檀人正在河邊伐木,他們汗流浹背,邊伐邊唱:

坎坎伐檀兮,(坎坎呀砍檀樹啊,)

寞之河之干兮,(放到河岸邊呀。)

河水清且漣猗。(河水清清起著微波啊,)

不稼不穡,(不耕不種的人,)

胡取禾三百廛兮?(為何可以拿千萬把粟谷啊!)

不狩不獵,(不狩不獵的人,)

胡瞻爾逢有縣紐兮?(你的院里為何掛那麼多獵皮啊,)

彼君子兮,(那些貴人啊,)

不素餐兮。(難道不是白吃飯的人啊。)

(《詩經·魏風·伐檀》)

孔子嘆道:「唱得太好啦,問得太合理了,就該質問那些不勞而獲的老爺們。弟子們啊,快記下來。」

「是,老師。」

孔子又說:「聽聽人民的怨怒!可是季康子還要向百姓收雙份賦,還要讓不勞而獲的人肥上加膘。」

孔子轉過頭把目光對著跟在後面的冉求,說:「冉求,你幫助季子推行用田賦,加重百姓的負擔,你這是助紂為虐。」

孔子愈說愈氣憤:「從今以後,我沒有你這個學生!弟子們群起而攻之吧!」

弟子們都勸冉求認個錯。

子夏說:「冉求兄,你就向老師認個錯吧,別惹老師生氣了,老事已高。」

冉求委屈地分辯道:「季康子堅持要推行,我也是迫於無奈呀!」

「迫於無奈?你這是趨炎附勢,反正我沒你這個弟子了。」孔子說完拂袖而去。

冉求獃獃地站著……

冉求低垂著頭走了,他說不出的委屈,眼裡禁不住滾出了淚珠,子貢追了上去。

「冉求兄不必傷心,老師只是一時激動,他挺器重你的,老師只是怨季氏太貪婪。」

冉求哽咽著說:「老師有老師的道理,但我為人之臣,我能不遵從嗎?」

子夏、子路也追了過來。

子路勸道:「冉求別傷心了,老師說的是氣話,等老師氣消了,爾去認個錯不就行了。」

子夏也說:「冉求兄,老師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老師疼我們才說我們的,老師不會不認你的,放心吧!」

「謝謝你們,你們都忙去吧,我改天再來看老師。」

大家上了牛車後,一路無語。

孔子回到杏壇書齋,坐著生悶氣。

子貢進來說:「老師曾經批評我太過,老師今天對冉求的責備,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孔子沒好氣地說:「太過了嗎?為什麼不為老百姓想想,賦稅太重符合仁禮治國嗎?」

子貢分辯道:「那老師也不能說出不認他的話呀,這樣太傷人感情了。」

「端木賜呀,你的嘴太厲害了,我哪裡說得過你啊!」

孔子也覺得自己太過了,冉求跟隨我那麼多年,和我一起周遊列國,被圍、被困,冉求毫不畏懼,我怎麼會說出他不是我的學生這樣的話:「我是太過了點,我是太過了點」……孔子眼裡閃動著淚花。

「老師,莫傷心,冉求會來向您認錯的。」子貢說。

「那就好了。」

晚上,孔子和子夏在杏壇書齋整理《詩》,兩人盤腿對幾而坐,孔子的几案周圍堆滿了竹簡書,桌上的竹簡書已經打開,孔子正在進行順序的編排。

子夏問:「老師,為什麼《周南》、《召南》要放在前面?」

「哦,」孔子放下筆,說,「編排的原則是以他們在歷史上的地位決定的,《周南》、《召南》之所以放在《邶風》、《酈風》、《衛風》之前,是因為周公和召公的影響之故,後三篇因為是反映殷商的遺民,所以放在後……」

孔子一一解釋著,子夏頻頻點頭。

「老師,學生明白了。」

有若進來說:「老師找我有事?」

孔子說:「有若啊,子賤初次受命經驗不多,人又憨厚老實,你去單父幫他一下吧!」

「好的,老師,我明後天就去。」

有若到單父,宓子賤見了十分高興,問:

「子有兄,你怎麼來了?」

「子賤弟,沒想到吧,是老師派我來的。讓我協助你治理單父。」

「啊,太好啦,太感謝老師了。還沒吃飯吧!」

「沒有。」

「那我們邊吃邊談。」

差役把飯菜端了上來。

「快吃飯吧,有若兄。」

「你也吃吧!」

「我吃過了。」

有若邊吃飯邊說:「子賤,你瘦多了,圓臉快變成長臉了。」

子賤嘆道:「官事急,心憂之,故瘦也。」

有若放下筷子說:「我臨走時,老師叮囑我,要我告訴你,昔日,舜鼓五弦,歌南風之詩而天下治,就是要你一定要仁禮治國。」

子賤聽了點了點頭,說:「謝老師指教。」

飯畢,差役端來了茶,有若接了,喝了一口說:「子賤兄,這麼小的地方,你都憂慮,將來治天下,怎麼辦呢?」

宓子賤說:「好,我不憂慮了,以後就遵照老師的教導,任用賢良,以臣民為本,以德禮為治。」

「好,那我們一起努力。」

有若於是遵孔子之囑,留下來協助子賤一段時間。

傍晚,孔子和子張、子夏、子游與弟子們在院外漫步,孔子問子夏:「怎麼不見曾參?」

子夏說:「曾參在教室里三省呢!他每天早、午、晚各一次獨坐自省。」

孔子說:「我們看看去。」

回到杏壇,果然見曾參獨自一人在教室里低著頭背坐著。

孔子輕喚了一聲:「子輿。」

曾參回過頭,見是老師和師兄弟們來了,忙站了起來:「老師,來了。」

「子輿,你一人在這做什麼?」

「老師,我在反省呢!」

孔子聽了十分感動,讚賞道:「弟子們,曾參做到了吾日三省吾身,大家都應該向他學習。」

孔子又說:「曾參還提出要慎獨,他非常注重修身養性,這是很重要的。」

曾參忙說:「老師過獎了。」

子夏說:「老師,我記得有一次曾參的夫人去趕集,小孩子要去,便哄他說,聽話,回來給他殺豬。曾參知道了,回來果然把豬殺了。」

孔子嘆道:「曾參這是講重信啊,弟子們,要記住,講信義是人之間交往的基本原則,對待小孩也應如此。」

「好,曾參,不打擾你,你繼續內省吧,我們到院外散步。」

「好的,老師。」

出了學堂,大家在路上散步,孔子感嘆地說:

「曾參平時話不多,有時還顯得有點愚鈍,其實他非常內秀。」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