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 業垂千古 三十三、弟子三千

三千弟子,七十二賢,十哲人,四高足,孔子杏壇弟子於孔子死後,儒分八派,遍傳天下……

孔子歸魯後,杏壇復辦,校舍也已擴建。消息傳出,前來拜師的弟子迅速增加,從四面八方來的學生,像潮水一樣湧入杏壇……

早晨,太陽從東方升起,亭亭如蓋的杏樹下,端坐著成百上千的學生,前來參觀的人擠滿了學堂庭院。

孔子站在杏壇講亭上,微風吹拂著他銀白的發須。他手上拿著竹簡書,目光莊嚴而慈祥地對學生們講解《易經》,這是學堂剛增加的新課。

「弟子們:今天開講《易經》。《易經》這部書,我是五十歲才發現並開始研究的。一旦讀進去了,就發現《易經》是一部偉大的著作。所以,我們除了講學《詩經》、《尚書》、《樂》、《禮》之外,還必須講學《易經》。因為《易經》比較難學,所以講課的方式採用討論形式,弟子們隨時都可以提問題……」

「老師,什麼是《易經》?」弟子子張問。

孔子看了看這個最年少但又才華橫溢、聰明能幹的弟子,又看了看年紀較大,對《易經》頗有造詣的弟子商瞿說:「商瞿,這個問題,你來回答。」

商瞿說:「老師對我講過,《易經》是一部講卜筮的書,更是一部講陰陽哲理的書。」

子張又問:「什麼是陰陽?」

孔子回答說:「問得好,我們今天講《易經》的陰陽……陰陽就是日和月,一個『易』字就是由太陽和月亮組成的,太陽是陽,月亮是陰,陰陽產生於太陽、月亮的運動,萬物都是陰陽的運動……」

孔子和弟子們正討論著《易經》,子貢過來小聲對老師說:「老師下課後請到宮裡,國君有請。」

「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

下課後,孔子帶了顏回,又叫住有若:「子有啊,你也跟我一塊去吧,我的弟子都要輪流去見見國君,長長見識。」

「謝謝老師。」

年紀三十七八歲,身材魁偉,濃眉大眼,長相極似孔子的有若,忙去換了衣袍,和孔子一起坐上了子貢的馬車,三人向魯宮而去。到了王宮,魯哀公在書房接見,孔子師徒向魯哀公施禮後,魯哀公請孔子師徒就座,於是孔子在魯哀公對面的幾桌前落座,顏回、子貢、有若分立在孔子兩旁。

魯哀公說:「今天請夫子來,是想問一些政事。」

孔子說:「國君請講。」

魯哀公說:「我想請教夫子要如何才能讓老百姓臣服?」

孔子回答道:「請提拔正直的人,將他們安排在不正派的人頭上,臣民自然膺服,百姓臣服國家自然會穩定。」

魯哀公點了點頭:「那就是說關鍵是用人問題。」

孔子俯身說:「是的。」

魯哀公對子貢、有若說:「你二人都是夫子的高足,我也請教請教你們,請問禮的要義是什麼?」

若又道:「禮之用,和為貴。」

魯哀公讚賞道:「禮用貴和……好!那麼孝悌的根本是?」

有若便說:「孝悌是禮仁之本。」

魯哀公誇道:「不愧師高弟子強呀!」

魯哀公又問子貢:「你與顏回,誰學得更好?」

子貢忙說:「我哪裡能及顏回,顏回學一能知十,而我學一隻能知一二。」

魯哀公又說:「聽說季相國請顏回出仕,顏回不肯。」

孔子說:「顏回是我的得力助手,教學任務很重,他自己也不願出仕。」

魯哀公讚歎地看著孔子說:「夫子,今天請您們來,實不相瞞,主要是恕讓顏回到我這兒上任……」

魯哀公的話尚未說完,顏回就立即表態:「國君,顏回不願做官,只願跟隨老師做學問,請國君另擇人選。」

孔子說:「回啊,既是國君選中你,你就赴任吧!」

「不,老師,顏回生性單純,仁弱,經受不了官場的折騰,回願跟隨老師一生,絕不入仕途。」

魯哀公繞了半天,原來是要挑顏回。孔子想想,也是,顏回有繼承學術思想的重任,這官場險惡,不是顏回所能駕御得了的,便說:「國君,顏回是做學問的學子,非叱吒官場之人才,我看,還是給您挑另外的的弟子吧!」魯哀公只好作罷。

參加接見的孟懿子的兒子——孟武伯大夫問孔子:

「子路怎麼樣?」

孔子說:「由也,千乘之國,他可以做一個很好的軍師,因為子路有大將風度。」

孟武伯又問:「那麼冉求呢?」

孔子回道:「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他都可以當好總管,他因為很有行政能力。」

孟武子再問:「公西赤如何?」

「赤啊,他很注重儀錶,如果讓他去做使節,搞外交,一定能應對自如。」

「那……他們都達到仁人了嗎?」

「這倒還不好說,達到仁人境界是很不容易的。」

晚飯後,顏回、樊遲陪孔子在馬路上散步。

孔子看著西天的紅霞嘆道:「夕陽雖美,然為時已經不長。回啊,為師已經年邁,你既不願人仕從政,那以後的大課就由你登台主講吧!」

「老師,我不行,還是您主講吧,我還是輔導。」

「回啊,為師要你登台,一則要培養你們接班,二則為師準備集中精力編纂『六經』了,為師的精力已經很有限了。」

「那……好吧老師,那我就試試看吧!」

樊遲問孔子:「老師,弟子對仁最感興趣,很想知道仁的深意是什麼?」

孔子說:「顏回,你曾經問過我仁的深意,你來回答他。」

顏回便說:「老師教導我們克己復禮曰仁。」又問:「老師,仁還有什麼深意?」

孔子聽了,說:「對,克己復禮曰仁。我還強調仁者愛人,就是說要真正達到仁的境界,首先必須愛人,那就是要愛護別人。」

樊遲興奮地說:「仁者愛人!弟子明白了,謝謝老師。」

次日,新來的弟子們在杏壇,排排盤腿坐在蒲團上,孔子和顏回一起登上了講堂,孔子說:「顏回是學得最好的人,他學一能知十,他已通曉仁禮德治,今後就由顏回主講。」

於是孔子退到下面蒲團上盤腿而坐,慈祥地看著顏回主講。

顏回開始講課:「老師教導我們克己復禮日仁……」

孔子滿意地聽著……

一天,弟子陳亢(子禽)問孔鯉:「師兄,老師是您的父親,我太羨慕了,您一定經常得到老師的單獨教誨吧!」

孔鯉笑道:「哪裡,老師視學生如父子,視兒子如師生,老師把我和學生一樣看待,從未給我單獨開過課。」

「啊,真的嗎?老師這樣大公無私?」

孔鯉想了想,說:「哦,不過……倒是有一次單獨教誨我了。」

「噢?」

「那是我年輕時候,有一天,我見父親站在庭院檜樹下,我便輕步而過,不料,父親把我叫住了,問我:『鯉兒,你學《詩》了嗎?』我說:『沒有。』『那你要好好學《詩》,否則說話不典雅。』從那以後我就埋頭學《詩》。」

陳亢饒有興趣地聽著,「那後來呢?」

「又有一次,父親一個人在庭院檜樹下站著,我疾步而過,父宗又把我叫住,問道:『鯉兒,你學《禮》了嗎?』我說:『沒有。』父親說:『不學禮你如何處人處世。』我回去又趕快埋頭學禮。」

陳亢聽了,嘆道:「難怪師兄的《詩》《禮》學得這樣好,我今天收穫真不小,我只問一件事,竟知道了三件事。」

「是嗎?」

「是的。原來,老師是這樣的大公無私,原來讀詩書、識禮樂是的重要。」

孔鯉對他笑了笑,說:「你真聰明,也很好學。」

晚上,孔子的書齋里,原只有兩張桌几,現又增加了兩張。孔子在中間几案前坐著整理《詩經》,子夏、子張在旁邊的几案對坐著查找書,几案上堆滿了竹簡書,另一旁的几案前是顏回坐著整理《書經》,孔子對面的几案,是商瞿在躬腰翻著《易經》……

孔子是「六經」的主編,子夏、子張協助孔子整理《詩經》,顏回、漆雕開協助《書經》,商瞿協助孔子修訂《易經》,並協助孔子作《易傳》。

孔子對漆雕開說:「子若啊,你在《尚書》方面,下了不少功夫,你和顏回要把《尚書》整理好。」

年近六旬的漆雕開說:「老師放心,我們會認真整理的。」

他們分工合作,又互相配合,有問題就立即向孔子請教。

孔子看了看顏回顯得蒼白的臉,關切地說:「回啊,你白天講課,晚上就休息吧,別累壞了身體。」

「老師,我沒事,倒是夜深了,老師該休息了。」

孔子知道勸他沒用,他反倒勸老師休息,顏回的品德實在是非比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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