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卷 業垂千古 三十二、哀悼亡妻

孔子站在亡妻的墓前,悲咽地說:「愛妻啊,生未能陪伴你,委屈你了。等我把事業完成了,就會來與你長相守……」

自從進入魯國界後,孔子師徒歸心似箭,快馬加鞭向國都曲阜馳去。

快到曲阜時,孔子興奮起來,他掀開車簾,熟悉的山水漸漸呈現在眼前……啊,闊別十四年了,故鄉啊,你的赤子終於又回來了。

孔子師徒下了車,他們激動地眺望著故鄉的山川。

孔子走到路旁,登上了小山丘,他彎下腰雙手捧起了一手不土,心想雖然沒有被他國重用,但六十八歲的人了,沒有拋骨異鄉就已不錯了。祖國啊,我終於又踏上你的土地了,孔子眼眶濕了……

距曲阜還有三十里時,便見路兩旁站了許多人,還舉著旌旗。

顏回說:「老師,他們肯定是來歡迎您的。」

孔子抬眼望去,又看不清楚,急著說:「快,馳快點。」於是宰予一揚鞭,馬車飛快地馳去。

哦,是冉求、子貢、曾皙、顏路、琴張、林放他們率領留魯的弟子們遠迎來了。

馬車停了下來,宰予把孔子扶下車,冉求等弟子擁了上來。

「老師,終於把您盼回來了,我們實在是太想念您了。」冉求、子貢說。

留魯的弟子們圍住孔子大哭了起來:「老師,一別十四年,我們終於又見到老師了。」

孔子也落下了淚,他拉著弟子們的手說:「我也很想念你們啊!」

「老師不走了吧?」

孔子看著這些弟子們,一別十四年,當年的少年已長成青年,那時的中年弟子,現在都已見老了,不禁感慨萬端……

孔子拉著他們的手說:「不走了,不走了,再不離開你們了。」

冉求指著年輕的樊遲對孔子說:「老師,他就是樊遲。」

樊遲忙朝前一步向孔子施禮。

孔子笑著說:「你和冉求抗齊立了大功了,祝賀你們。」

「老師過獎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冉求說:「老師,樊遲想拜您為師。」

「是的,老師,請收下我吧!」樊遲說。

「好,當然可以,這麼好的學生,我還能不收。」孔子笑道。

樊遲聽了,高興地向孔子長跪下去,說:「老師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孔子雙手扶起了他,說:「凡是願意報效國家的,不論善文或善武的,都可以做我的弟子,何況能文會武的,那就更好了。」

學生們把孔子扶上車,大家簇擁著孔子,一路歡歌向前走去。

距曲阜十里,又見許多人夾道歡迎,原來是季康子率家臣郊迎孔子,孔子下了車和季康子互相施了禮。

季康子說:「歡迎夫子回來,歡迎夫子回來。」

孔子笑著問:「冉求做您的家宰,怎麼樣啊?」

季康子誇道:「冉求非常有能力,現在是我最得力的助手。」

「好,好。」孔子笑著看了看冉求。

季康子又說:「以後,想請夫子多支援我幾個您的高是,多輔佐一下我。」

孔子點了點頭說:「好啊,我這麼多弟子就隨你挑吧!」

寒暄了一陣,季康子和孔子都上了車,季康子的車跟在孔子的車後向城門緩緩而去,孔子的弟子們及季康子的家臣們在後面跟著。

到了曲阜城門,又見黑壓壓的一群人站著,原來是許多名士和臣民站著歡迎孔子一行。季康子和孔子的車隊穿過大街小巷時,街上行人都駐足向孔子招手致意。

孔子回到家時,全家人都站在門口迎接。兒子伯魚夫婦、女兒無違夫婦、侄兒孔忠夫婦、侄女無加夫婦,以及他們的孩子們不下十多人。

「父親。」伯魚悲咽著上前輕喚了一聲。

「啊,伯魚啊,你辛苦了。」孔子看著伯魚還不滿五十就已滿面皺紋,兩鬢如霜了,不禁鼻子酸了起來,唉,都是我不在家把你累成這樣了。他拉住兒子禁不住老淚縱橫……

「父親,您終於回來了。」女兒無違也上前拉住父親的手,淚如雨下。

「無違,我的好女兒,父親好想你們啊!」

「叔父……」侄兒、侄女夫婦也圍了上來,低泣起來。

「父親……母親去年已經不在世了……」伯魚哭著說。

孔子心裡一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就是因為聽到你母親去世的消息,我才趕快回來的。」

大人們都在用袖子抹眼淚,小孫兒、孫女,侄孫兒女們都拉住孔子的衣袍嚷嚷著:

「爺爺抱我。」

「爺爺抱我。」

「好……好,爺爺抱。」孔子抱起了無違的小兒子。

「爺爺,我是思兒。」

孔子看見十四年前的小孫子現在已長成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時,不禁笑了起來,剛才的悲傷終於被孩子們驅散了。

「都不用哭了,回來就是好,應該高興才是,大家回屋吧!」

於是女人們忙著下廚去做飯,男人們便和孔子在堂屋裡說話,這時顏回、曾參、子路、宰予等和孔子一起回來的弟子還有留魯的弟子進來了,堂屋裡擠得滿滿的。

弟子們都拿來了一些干肉和米酒,有的便到廚房去幫忙。晚上,大家擠在堂屋裡高高興興地喝酒吃飯,慶祝老師歸來。沒有座位的,只好站著,誰也不願離去,女人和孩子們便在內屋裡擠著吃飯。

孔府這幾間瓦房、一個院子的寒舍,經過十四年後又熱鬧了起來。

堂屋裡,孔子的親屬及弟子們像一家人一樣圍著孔子坐著,你一杯,我一盅地敬孔子,孔子都微笑著一一回敬,弟子們當然不敢讓老師喝醉,都是敬一敬表表心意。

「老師,以後不走了吧!」

「不走了,要好好的教你們讀書了。」

「好,太好了,老師,您走後這十多年,孩子們都長大了,等著您回來教授呢!」

「好好,馬上把杏壇恢複起來。」孔子笑著說。

團圓飯直到月兒當空才散去。

孔子送走親屬及弟子們後回到寢屋,頓感人去樓空之涼。往日,一回寢屋,妻子亓官立即笑容滿面地端著熱水進來,侍候自己洗臉洗腳,再端上晚茶,然後坐在一旁,一邊做針線一邊問長問短……而今沒有了愛妻的音容笑貌,唉,亓官啊,你為什麼不等我回來……

孔子木然地朝椅子上坐了下去,環顧了一下四周,還是原來的擺設,屋子倒是很乾凈,想必是兒女們認真打掃過了。

孫予孔伋端來了木盆。

「爺爺,請洗腳。」

「啊,好孩子,知道侍候爺爺啦。誰讓你端來的?」

「我母親。」

「哦,好,好。」

孔子把腳泡在木盆里,孔伋在一旁站著。

「爺爺,夠熱了嗎?不夠再給您摻點熱水。」

「夠了,夠了,過來,思兒,爺爺問你。」

「哎。」孔僅走了過來,睜著一雙聰慧的眼睛看著爺爺。

「思兒,喜歡讀書嗎?」

「喜歡,就等爺爺回來教我了。」

看著孫子,孔子想著,伯魚就是因為我走後,十幾年來操勞這個家才耽誤了學業,我回來後一定要在思兒身上多作補償。

「思兒,你父親呢?」

「父親躺下了,他說頭昏。父親老是這樣,一累就說頭昏。」

「唉,他是太勞累了,都是我害的他。」孔子嘆了一口氣說。

「爺爺,您說什麼?」

「我說你父親是給累壞的。」

「爺爺,奶奶更累,奶奶每天早起晚睡,燒水做飯,洗衣縫補,還要教我背詩,可惜,奶奶去世了……」子思淚花閃閃,哭了起來。

孔子也說不出的難過,但他忍住悲痛勸道:

「思兒,別哭,以後好好努力,做出成就,以安慰你奶奶的在天之靈就是。」

孔子雖然在勸孫子,但自己也淚如泉湧。

孔子洗好腳,孔伋把盆子端起,說:「爺爺,今天太累了,早點休息,晚安。」

「好,好孩子,爺爺這就睡。」

今天恰好是十五,月光從窗口瀉入,銀輝灑在孔子的卧榻上,孔子翻來覆去怎麼也不能人睡,往事歷歷在目……

新婚之夜,月色也是這樣的皎潔,年輕溫柔的亓官依偎在丈夫的懷裡……

兩人在窗前,鍾情地望著迷人的月色……

孔子在几案上看竹簡書,亓官站在一旁幫他整理,兩人不時親切地交談著……

亓官懷孕了,孔子見妻子在油燈下為未來的孩子做小衣服,那幸福羞澀的笑容,讓孔子興奮不已……

兒子才剛滿月,亓官便起來操持家務,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卻總是掛著滿足的笑容……

一次孔子病了,發高燒,亓官日夜守候在床旁,孔子看著她的淚眼,感動地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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