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 偉大創舉 十五、孔子觀河

孔子凝望著奔流不息的河水,想到光陰如流水一去不復返,感到人生的短促,禁不住脫口吟出了千古哲言: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盛夏汛期,連日陰雨,河水猛漲。這天好不容易迎來了一個大晴天,在室內悶了半個多月的學生們,來邀孔子出去郊遊。於是,孔子和弟子們便乘車出了東城門,往郊外馳去。

一路上鳥兒歡歌,陽光燦爛,雨後的夏山如碧、草木蒼翠,顯得生機一片。孔子和這些莘莘學子一路誦著詩,操著琴,興緻勃勃來到了尼山,登上了觀川台。頓時,五川匯合,泗水奔騰的氣勢便出現在眼前,學生們簇擁著孔子站在高處往下觀看,但見泗水匯聚了五支山洪,滔滔河水滾滾向東而去……

孔子凝望著奔流不息的河水,想到光陰如流水一去不復返,自己已年近半百,而事業尚無大成時,不由得感嘆萬千,禁不出脫口吟出了千古哲言: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老師,您在說什麼呀!」子路問。

孔子問站在一旁的顏回:「回啊,你聽見了嗎?」

「老師在說: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老師莫非在感嘆人生苦短?」

孔子聽了嘆道:「知我者,回也。」

子路說:「我看老師是在感嘆懷才不遇。」

孔子說:「不是我不願意人仕做官,現在季平子僭越君權,弄得君不像君,臣不像臣。唉,魯國啊,何日能再見周禮?」

子貢見孔子面現愁容,便說:「老師,別想不愉快的事了,難得的天氣啊,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好,好,我們彈琴,我們歌唱。」

於是師徒們在樹陰下坐了下來,有的對弈,有的採花,有的吹笙……孔子生平最喜歡音樂,從來上哪兒都手不離琴,便在石頭上坐下操起了琴。顏回拿了一塊蒲團過來對孔子說:「老師,請您起來一下,我給您墊上點,石頭太涼。」

「好啊,為師謝謝你。」

孔子的琴聲悠揚而哀怨,孔子邊彈邊唱起《詩經》,學生們也跟著合唱了起來:

關關雎鳩,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

子路問道:「老師難道也喜歡唱情歌?」

孔子笑道:「《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是好詩歌的典範,老師為何不能唱?」

冉有說:「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去舞雩台了吧。」

孔子說:「改天去吧。今天五川匯河還沒看夠呢!」

子路又問:「老師難道也喜歡遊山玩水?」

孔子又笑道:「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樂,仁者壽,休息之時,遊山玩水,唱歌習琴有何不可。」

子路又笑道:「難怪老師這麼多才多藝。」

孔子看著閔子騫說:「子騫,你剛來的時候臉黃如菜,現在面色正多了,是何原因?」

閔子騫回道:「老師,學生出身貧寒,出門時,見富貴人家坐豪華車馬,羽蓋龍旗,富麗堂皇,看看自己窮困不堪,心裡十分痛苦。」

自從得到老師教導:不義而富且貴者,於我如浮雲。想通了,於是心裡不再痛苦,所以臉色也正過來了。

孔子贊道:「子騫學到家了。」

孔子與學生們在高興地唱著歌,誦著詩,惟獨車夫遠遠地站在一棵樹下看書、認字。

子路走過去說:「你這麼用功啊,來跟我們一起唱歌。」

孔子看著這個刻苦用功的車夫,想起他平時一有空就靠在車轅上看書,一見學生走過就向他問字,自己講課時,他總是遠遠地站在牆角,悄悄地聽著……便說:

「來,跟他們坐在一起,別老是遠遠地站著。」

「主人,我是奴隸出身,我不能跟他們坐在一起。」

「奴隸也是人,我現在就收你做我的弟子。」

「啊,主人,我不敢做您的學生,別折了主人。」

孔子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親切地說:「我的學生一律平等,不分貧富,也不分貴賤,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我要教你讀書,還要教你做人。」

曾皙說:「還不快叩拜老師。」

車夫撲通一下向孔子跪了下去,他哭著說:

「主人……老師,弟子給您磕頭了。」便拚命地磕起了頭,直磕得額頭滲出了血。

孔子及曾皙忙將他扶了起來,孔子說:

「奴隸和貴族都一樣足人,是人都可以做我的學生。你這麼用功,將來必定能成為我的好學生。」

孔子又問他:「還沒有大名吧?」

「沒有,只有小名,叫牛兒。」

「你的宗族姓冉,大名就叫冉耕吧,字……你在家是老幾?」

「老大。」

「習字就叫伯牛吧!」

「謝老師賜名。」冉耕又哭著跪了下去。

孔子雙手扶起了他,說:「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學生了。來,和他們坐到一塊去,以後,他們就是你的師兄弟了。」

孔子又指著南宮敬叔說:「你看,他是貴族子弟,現在是你的同學,你可以和他坐在一起學習了。」

南宮敬叔忙站起來,走過去拉住了冉耕的手說:「來,冉耕師兄,和我坐到一起來。」

「冉耕,過來,和我們坐一起唱歌。」子路、閔子騫、曾暫也都親切地把他拉了坐在一起,於是,孔子師徒又高興地唱起了歌。

孔子說:「我現在教大家唱一首歌,叫做《同學歌》,以後每新收一個弟子,我們都要唱一遍。」

「好,老師快教。」子路著急地說。

孔子就彈琴唱了起來:

同學歌

來,來,來,

坐到一起來,

不分貧富,無論貴賤。

乾坤顛倒,慨而慷也,

共同昂天外。

來,來,來,

走到一起來,

杏壇樹下,舞雩歌台。

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一起往前邁。

孔子師生正準備往回走,忽見一女子跑了來,哭著要跳河。

孔子忙說:「快去救人。」

子路一躍而起,奔過去把她拉住。

「放了我,我不想活了!」

孔子走過去問她:「這位大姐是遇到了什麼不幸的事嗎?」

婦人邊哭邊說:「昨夜下大雨,我家的茅屋要倒塌了,我忙去敲鄰居魯男子的門,求他開門讓我進去暫避,不料他竟拒不開門,還說,你是孀婦,我是寡男,你在我家避雨多有不便,你還是走吧!我沒有辦法,只好在他門外的屋檐下站了半夜。」

子路聽了怒容滿面,吼道:「這個男人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婦人傷心地說:「沒想到白天他還到處宣揚,說他半夜拒絕給我開門,比柳下惠還要守節操。弄得好些人都對我側目。」

子路問孔子:「老師,柳下惠是什麼人?」

「哦,柳下惠曾經是魯國的一個官,曾經為魯國建了不少功,這個魯男子是跟他比坐懷不亂。」

「老師,什麼坐懷不亂?」子路問。

「就是有個女子為了引誘柳下惠,半夜坐到他的兩腿上,可是她絲毫沒有使他淫亂。」

曾皙聽了,走過來對這個婦人說:「那個女人是去引誘男子,而你是危難之際求助於他,他非但不讓你進屋,還壞你的名聲,魯男子不是個人。」

婦人又飲泣起來,又要去跳河,孔子安慰她說:「你的節操沒有壞,你不用跳河了,回去吧。你看,大家都為你鳴不平呢!」

孔子又對弟子們說:「弟子們,這就是性命事小,失節事大啊!」

婦人終於被說服了,她謝過大家後回去了。

孔子講完課,和弟子們在一起,邊走邊給他們解答問題。曾皙跑過來說:「老師,有一輛官車來接您去國賓館。」

「接我去國賓館?……哦,這幾天齊景公和齊相晏嬰到魯國來了,也許是他們想和我議政。」

曾皙點了點頭說:「很可能,老師快換衣服吧。」

果然,是齊景公要見孔子。孔子回到府上,換了衣服坐上來接的車,到齊景公下榻的國賓館去了。

到了館門外,館吏把孔子引進齊景公住的客廳里,說:「景公,晏相,孔子來了。」

「啊,孔夫子,請坐,請坐。」

孔子給景公、晏相都施了大禮。

「敝人孔丘給景公、晏相請安。」

齊景公說:「請坐、請坐。」

孔子見齊景公身體已經發福,但目光頗為有神,心想難怪他一心想稱霸諸侯。又見晏嬰果然身材矮小,其貌不揚,但孔子知道他是一個極有才華的名相。

齊景公看著孔子魁梧的身材,高高隆起的額頭和寬闊的眉宇,尤其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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