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相愛篇 第十一章 國難當頭

災難深重的中國,正面臨著向日人賠款、割地的屈辱,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大逃將李鴻章竟堂而皇之的成為了首席赴日談判代表……

嗚……一列火車在天津往北京的方向行進中,坐在一節豪華專廂中的李鴻章正在沉思著,他用一隻手捻著山羊鬍須,眼睛眯縫著……

李鴻章坐在窗口,看著窗外飛逝過去的路樹,沉思著:

委派我當全權大使到日本求和,好事輪不到我,這種賣國的事盡攤在我頭上,如果不是有太后的密電,那我李鴻章才不去做這種傻事。我現在已是罪臣敗將,再加上個賣國求榮,叫我如何面對世人。

唉!李鴻章嘆了口長氣。

坐在身旁的長子李經方當然知道父親嘆氣的緣由,便說:「父親,這次派您去議和是太后的意思,光緒帝是反對您去的,所以,這次面君,你可再推辭一番,讓皇上明確態度。」

李鴻牽說:「諭旨已經下來,我是奉旨辦事,皇上就是不同意我去也沒法。說實在話,我還不想去呢,這種落千古罵名的事,誰願意干?」

「唉!」李鴻章又嘆了口氣,他把頭靠在椅背上伸了伸腿。

「父親,喝口茶吧。」

李鴻章接過茶杯喝了兩口放下說:「此次去與日人議和,關鍵是割地問題,賠款多少都是小事,太后倒是提了可酌情割地予日,但皇上是否同意,而且割何處,都是大問題,這就是我此次面君的目的。」

火車隆隆地奔駛著,李鴻章覺得心煩,便讓兒子打開了一點窗子,李鴻章看著窗外飛逝過去的田莊又嘆了口氣,說:「誰願意把大清的江山拱手讓給敵人嘛?唉,難啦。可是如不割地,日人肯定又要興兵,下次再議和恐怕就不只是台灣、遼東了。」

兒子聽了說:「父親所言甚是,割地一事,非經皇上明確答覆方可進行。」

「還有,讓你陪同我去之事也要面請皇上。」

「我想這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因為我是秘書兼翻譯。」

「唔。」李鴻章點了點頭,「你懂日本話,沒有你我是寸步難行啊。」

火車進京後,李鴻章一行換乘抬轎直奔皇宮。

光皇帝當天便召見了他。

在養心殿西暖閣,李鴻章向光緒帝行了君臣跪拜大禮:「臣叩拜皇上聖安。」

「愛卿免禮平身。」

李鴻章被賜坐於皇上對面的椅子上,光緒帝打量著他,看著他長長的山羊鬍,清瘦的面頰上的一雙不大的三角眼。他討厭這雙三角眼,這雙目光如豆的眼,這雙為了保存他的兵船毀掉了我的作戰計畫。光緒皇帝忽然感到厭惡,他無形中皺起了眉頭,目光也移向窗外。

李鴻章是個以心計見長的人,他雖然低俯著頭,但見皇上半天不開口,當然知道緣由。他只得耐心等待,他以為皇上會跟他談割地賠款云云,沒想到半天才開口的皇上竟只說了幾句寒暄話。

「愛卿近來身體好否?」

「回皇上,微臣老朽之軀行將就木,不過勉強安和而已。近來尚無大疾。」

「甚好。」

光緒帝又說:「路上辛苦了。」

李鴻章趕忙回答:「蒙皇上關心,不辛苦。」

李鴻章見皇上不入正題,心裡著急,便單刀直入問道:「蒙皇上信任,派臣為全權大臣赴日本議和,臣請皇上面諭。」

光緒帝憤憤地想,其實他已經有了太后的諭旨,此刻又故意來要我的口諭,割地賠款他來找我,打仗派遣他從不把我的電諭放在眼裡,幾次叫你派兵出艦你拒不執行,就是因為你,才落到今天的敗局,這個可惡的權臣。

光緒帝真想說去太后吧,但他鎮靜了一下,壓了壓心頭的怒火,說道:「不割地。」

李鴻章說:「不割地日人就要加重賠款,戶部無銀兩。」

光緒帝還是說:「我大清江山是幾代先祖歷盡艱辛創下的,豈可拱手送人。」

李鴻章說:「不割地,日人就將照舊進兵、直犯京畿,到時又當如何處置?」

光緒帝氣憤地說:「這事要請太后明鑒。」

光緒帝正說著,李蓮英進來傳達慈禧太后懿旨:「太后肝氣臂疼、腹瀉,不能見,一切遵皇上旨可也。」

這是太監給皇上呈上大臣的奏摺,光緒帝打開一看是奕劻、孫毓汶、徐桐等聯名寫的公開以太后壓皇帝的奏本,當光緒帝念到「恭請懿旨促鴻章行」時,「啪」一下光緒帝擊案而起……然後又憤怒地坐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太監來報:「翁中堂求見。」

「宣。」

翁同龢給皇帝施禮後,見李鴻章在,二人也互相拜了拜。

李鴻章說:「翁中堂來得正好,我正請訓皇上呢,皇上拒絕割地,不知翁中堂高見如何?」

翁同龢心想這隻老狐狸真滑頭,非把信給皇上不可,便說:「能不能割地,割何地,與民族榮辱、國家威望有重大關係,想必李中堂身為洋務大臣對這個尺度的把握應該比老夫更精明。皇上作為一國之主,怎麼能隨便應允割地賠款呢!」

李鴻章不屑地聽著,心想:哼,老夫莫非還要你來教訓。

「那依你之……老夫倒想討教討教。」李鴻章說。

「我以為如此重大問題等你到日本議事之後,朝廷再研究答覆不遲,現在就要皇上回答不免有難聖上。」

李鴻章回答道:「其實老夫也不同意割地,只是請訓皇上而已,如談不成功,我自當返回。」

光緒帝說:「翁中堂所言甚是,望李中堂三思而行。」

最後,光緒說:「原則是不割地,萬不得已也只能商讓。」李鴻章本想向光緒帝討個可以割地的確定授權,以便談判,誰知光緒帝金口不開,李鴻章只得走了。

光緒帝下朝後來到了景仁宮裡,說道:「王商,傳膳,朕餓了。」

「是。」珍妃坐在一旁陪膳。照例放著音樂,光緒心煩地說:「王商。」

「奴才在。」

「把音樂關了,朕不想聽。」

「是。」

光緒又說:「以後不必弄這麼多菜,馬上要賠款了,上哪去找銀兩。」

王商說:「皇上,這皇帝的膳譜是有規定的,奴才不敢違祖制。」

「又是祖制。給我退下。」

「是。」

珍妃說:「皇上別生他的氣,王商也是為了皇上的龍體。」

「唉。」光緒帝嘆道:「心情痛苦,縱有佳肴美酒,於身體又有何用。」

光緒皺著眉頭,顯得沒有食慾。

珍妃舀了一碗他平時最愛喝的燕窩烏雞湯,光緒帝接過勉強喝了幾口,便擱下碗,憂鬱地嘆道:「唉,亡國之君啊!」

珍妃忙說:「皇上快吃幾口飯,龍體要緊,吃飯時什麼也別想。」

說罷給皇上呈上半小碗米飯,挾上了幾塊皇上最愛吃的香酥駝峰肉及椒麻肉片。

光緒勉強吃完,欲放下碗,珍妃忙說:「皇上,再吃點魚,皇上不是說珍兒伶俐就是因為愛吃魚嘛。」珍妃又給光緒帝呈上了清蒸桂魚,光緒帝勉強吃了兩塊便放下筷子堅決不吃了。

太監們撤去了飯膳,珍妃關切地說:「皇上,您心情不好,我們到御花園去看臘梅好嗎?別把龍體弄壞了,別忘了皇上是一國之君啊。」

「好,走吧。」

光緒依然挽著珍妃去他們最常去的御花園,但自從戰事緊張以來,他們已很少去了,因為光緒帝每日都忙於政事,連散步的時間都幾乎沒有了。

舂寒料峭,御花園中百花皆無,只有臘梅在春寒中獨放。他們在一株臘梅下站著,珍妃攬過一串梅花說:「皇上您聞聞,好香啊。」

「唔,是很香。」

光緒帝聞了聞後嘆道:「唉,花是好,朕只怕落個『國破山河在』的悲慘結局,污了這花的清傲。」

珍妃見不管怎麼樣,皇上都在憂心忡忡,便想不如索性與他討論國事,也許能為皇上排憂解難,於是便問道:「皇上,今天李鴻章來電請訓割地一事,樞臣們是如何說的?」

光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今天的樞臣會上,孫毓汶和翁老幾乎打起來了。」

「哦,打起來了。」珍妃並不驚奇,因為這是必然的事。

「孫毓汶這條斷了脊樑的賴皮狗。」光緒帝憤憤地罵道,「他居然說『戰字不再提』,公然主張棄台(台灣)保奉(瀋陽)。」

「啊!棄台保奉,太賣國了。那別人怎麼說?」珍妃急問。

「恭親王居然去緊握他的手,奕劻、徐桐和李鴻章都是一丘之貉,所以他們同翁老爭執了起來。」

「噢,他們都說些什麼?」珍妃關切地問。

「李鴻章以『守北為重,邊徼為輕』同意割地。翁老力陳台不可棄,而孫毓汶卻揚言棄台保奉。」

珍妃說:「真可笑,南北都是中國的土地,無論割南割北都一樣賣國。這些人真是媚外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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