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我臉上的這一耳光子不會白白的挨了。李蓮英用手摸了摸被光緒帝打紅了的右臉,咬牙切齒地暗罵「愛妃、愛妃……」
珍妃沒有答應,他慌忙用雙手把珍妃的頭轉了過來,只見她面色蒼白,眼睛閉著沒了氣息,光緒帝心裡一沉……
皇宮,養心殿。
光緒皇帝嚴肅地說:「當前中日戰事緊急,前線我大清將士居然節節敗退,現旅順失守,舉國震驚,朝廷始終一意主戰,但李鴻章身膺重負,諳熟兵略,卻心存畏懼,顧慮不前,以致貽誤戰機。現水陸俱危,屢戰無勝。身為海、陸軍總督,北洋大臣李鴻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罰不足以平民憤。」
「李鴻章。」
「臣在。」李鴻章出列,跪著。
「你知罪嗎?」光緒厲聲問。
「皇上,老臣凡事均按大清律章執辦,老臣何罪之有?」
「哼!翁中堂。」
「臣在。」
「宣詔。」
「是。」
翁同龢展開詔文念道:「……其失職在於調度乖方,救援不力,……現決定將其革職留任,並摘去頂戴,以示薄懲而觀後效。」
光緒帝又令:「兼脫下御賜黃緞馬褂。」
「謝聖上隆恩。」李鴻章花白鬍須抖動著,眼睛閃著淚花,他顫顫巍巍地雙手取下朝帽上的三眼花翎,又脫下了御賜黃緞馬褂,對光緒皇帝叩了幾叩,起身後退三步出了殿。
光緒怒目送走李鴻章後,又對眾臣說道:「國難當頭,以後凡擁兵自重,貽誤戰機,疏於戰備,導致我大清失利者,一樣處置。」言罷,他憤憤地起身宣布:「退朝。」
李鴻章出了官門就吩咐轎輿奔頤和園。
他恨恨地想,我李鴻章為大清朝廷效勞幾十年,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你光緒發什麼威風,你自己還不是個傀儡,老實說,你的實權還不如我李鴻章,我有名聲赫赫的淮軍,有新式裝備的北洋水師,你光緒有什麼?我能撐大清的半壁江山,你能撐什麼?你那個寶座說穿了形同虛設,一切還不都是太后說了算。就算你現在翅膀硬了,也逃不脫太后如來佛的掌心,你今天頒旨摘掉我的三眼花翎,等著看吧,不出幾天老佛爺一反手就會把一切都翻了過來。
李鴻章恨恨地罵著,出了口惡氣後,又在心裡叨咕著,我李鴻章不是不愛國,無奈實力不敵日本啊!我軍的裝備怎樣,我必里最清楚,你光緒帝不是不知道,海軍費用都挪去幹什麼了。
淮軍和北洋水師都是我一手培植起來的,它融人了我一生的心血,我不能把我的部下都拉去送死。打勝了是你們的功勞,打敗了拉我出來做替罪羊。再說,你光緒帝和慈禧太后一個明裡令我打,一個暗裡諭我和,我到底聽誰的?聽你光緒帝的,老佛爺我惹得起嗎?我孰是孰非?!再說,日本人的野心明擺著的是先拿下朝鮮,然後侵略中國,來者不善,硬打,就憑朝廷這點兵力,擋得住嗎?
到了頤和園,門衛、太監通報進去,李鴻章便很快被引入樂壽堂正廳。
「臣恭請皇太后聖安,皇太后吉祥。」李鴻章向太后跪行了君臣大禮。
「愛卿平身,免禮。」
「謝太后。」
李鴻章眼淚揮灑地泣道:「皇太后在上,老臣有話要說,老臣蒙太后栽培,始能為大清朝廷盡職,幾十年來卑臣皆為朝廷盡心儘力,雖無大功卻也無大過。想我李鴻章自盡職以來,無一不是尊太后之旨行事,不想到此高齡,還受拔去三眼花翎之辱。卑臣以為不如辭官返鄉,去做個田農反而更好,何苦在此受人嘲辱。」
慈禧太后當然知道李鴻章求見的緣由,心想,光緒帝你好大膽,竟敢打擊我的臂膀,哼!和我較量,你還嫩了點。便下了龍椅,親自扶起李鴻章,安慰道:「愛卿不必難過,老身自會營你做主。皇帝現在受一伙人唆使是有點不聽我的話了,但我可以立他也可以廢他,他今日拔了你的三限花翎,明日我便傳諭給你重新戴上,只要你在中日戰事上好好調停,老身定不會虧待你。」
李鴻章聽了破涕為笑,又跪下說道:「卑臣謝太后隆恩,卑臣今生今世要忠於大清朝廷,忠於太后,雖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好。愛卿坐下吧,我們慢慢談。」
「謝太后賜坐。」
李鴻章等慈禧太后回到九龍寶座上落座,他才在李蓮英抬來的椅子上緩緩坐下。
慈禧太后看著這個使用起來很順手的老臣,說道:「你看這仗還能打下去嗎?」
「稟太后,敵我懸殊太大,再說國庫空虛,撥款有限……」李鴻章說到這裡戛然止住,他自知失言惟恐觸犯了太后的短處,便抬頭看了太后一眼,見慈禧太后沒有發怒,才趕快改口說道:「依卑臣之見,只有和談才是萬全之計,否則我朝廷多少年苦心經營起來的北洋艦隊就有可能毀於一旦。」
「愛卿果然是明白人,我讓你去請俄人出面調解,進展如何?」
「太后,俄國人也不是好說話的,老臣將儘力而為。」
「很好,愛卿不愧是朝廷忠臣,你就大膽調停吧,只要能停戰就好。」
「卑臣遵旨。只是皇上那裡……」
「照懿旨辦!」慈禧太后斬釘截鐵地說。
「臣遵旨。」
李鴻章知道大清朝廷至少有兩代皇帝是聖旨不敵懿旨,只要緊跟懿旨就不怕三眼花翎被摘掉。
「老佛爺,該進葯膳了。」李蓮英說。
李鴻章忙起身跪退。
李鴻章退出後,慈禧盯著他的背影沉思著,這個李鴻章倒是很忠心於我,不像那些老儒總是圍著皇帝轉,早晚我也學學前輩清清君側,讓這些不聽我打招呼的人一個兩個都給我下去。
光緒皇帝剛下朝就聽王商說:「皇上,珍主兒被太后掌嘴了。」
「啊!是為何事?」
「奴才不知。」
「她現何在?」
「剛才回到景仁宮了。」
「上景仁宮。」
「是。」
光緒皇帝焦急地直奔珍妃的景仁宮面去。
光緒皇帝尚未到達宮裡,便聽見了宮裡傳出的琴聲,他知道這是珍妃在彈《高山》、《流水》,景仁官太監張昌見皇上來了正要報,光緒皇帝一擺手,太監、宮女們便悄悄地退下。
光緒急步邁進了屋,見珍妃在低頭撫琴,便過去一把抱住了珍妃,把她的頭轉了過來,輕輕撫摸她被打的臉,珍妃一激動眼淚便像泉水一樣涌了出來……
「愛妃,你受委屈了。」光緒皇帝疼愛地說。
「皇上,沒……沒事。」珍妃低聲說。
「別瞞了,朕都知道了。」光緒摟緊她。
珍妃用手巾擦去了淚,說:「皇上日理萬機,龍體勞累,珍兒深感不安,哪裡還能為一點委屈去驚動聖駕呢。」
「愛妃,你這樣善解人意,朕真是太喜歡你了。告訴我,太后為什麼打你?」
「太后警告我,說我干政,不知是誰去害我,說我代皇上批奏摺,皇上,您說我敢嗎?」
光緒聽了,想了想說:「看我怎麼嚴懲這些哈巴狗。」
「愛妃,走,我們到養心殿去,朕還有一些奏摺沒批閱呢。」
「皇上您太勞累了,小心傷了龍體。」珍妃又欽佩,又關切地說,並用手撫摸著光緒的額頭說:「皇上您累瘦了。」
「沒事,走吧。」
光緒帝把珍妃拉了起來,二人手挽著手往養心殿走去,太監們照例跟在後面。
到了養心殿,光緒坐下拿起一本奏摺遞給珍妃,說:「他們愈怕你著,我愈要給你看。噢,我告訴你一件事,讓你也吐口惡氣。」
「噢?皇上快說。」珍妃急著問道。
光緒便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把李鴻章的三眼花翎摘掉了。」
「啊,大快人心了。如此屈膝派就該受到懲罰。」
「愛妃,朕確實太累了,朕閉目養養神,你給朕念吧。」
「是,皇上。」
「不怕挨打嗎?」
「不怕,珍兒只要能幫上皇上一點忙,都是珍兒的榮幸。」
光緒帝聽了激動地親了珍妃的額頭。
盛夏,天氣悶熱,窗外頻頻傳來了蟬的嗚叫聲,讓人心煩。
中日宣戰後,光緒皇帝的御書房成了戰時議事廳,皇帝經常宣召有激進思想的主戰派在此議戰。他們的言辭大多比較激烈。
一個說:「皇上,為什麼又把三眼花翎賜還給了李鴻章?」
翁同龢義憤地說:「這不怪皇上,皇上不知道此事。」
兵部侍郎志銳聽了氣憤填胸,他激動地說:「皇上本是一國之主,卻受制於人,現竟然連這有關朝廷榮辱的事都不能做主,實在是令人嗟嘆!」
皇上低頭不言,其實大家都知道是誰擅自頒發的懿旨,都不願意把它說穿了。
志銳又說了起來:「太后給李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