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生死一線

雙目失明的阿炳,摸著看到了湖邊。他茫然地坐在石頭上,他要為心愛的琴妹拉最後一次琴……

凄涼的琴聲響了起來,如泣如訴……

正當阿炳要朝湖中跳下時,忽然被一個人緊緊抱住了……

他終於爬上了他最熟悉的黿頭渚,摸著到了他和琴妹經常練琴地地方。阿炳痴痴地站著,眼前一片黑暗,他再也看不見浩瀚的太湖,沒有了藍藍湖水上白帆點點……浪濤拍擊石崖的聲音,彷彿他翻滾的心潮……

琴妹,我來了,我要到九泉之下見你了。

他坐在湖邊石上任憑浪花擊在他的腳上,打濕了他的鞋。他要為心愛的琴妹拉最後一次琴後投湖自盡。

凄涼的琴聲響了起來,如泣如訴……和琴妹的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琴妹,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為了我啊。

琴妹,我要隨你而去了,讓我們在九泉之下相會吧。

琴妹……我來了……

正當阿炳要往湖中跳下時,忽然被一個人緊緊抱住了。

阿炳大喊:「你是誰?為什麼不讓我死?」

「阿炳哥,是我,在雷尊殿燒火的小丫頭阿珍。」

「阿珍?……你不是失蹤了嗎?」

「阿炳哥……」阿珍大哭了起來。

「阿珍,別哭,別哭。」阿炳勸道。

阿珍把阿炳扶到石頭上坐下,說:「我也是來投湖的,沒想到遇見了你……」阿珍又哭了起來。

「別哭,阿珍,告訴我,你遭遇到什麼事了?」

「那年,你走了以後蔓我就被張道華趕走了,他說我是逃出來的,怕以後給他們找麻煩。我沒有辦法,本想回老家去,半路上又被拐賣到了安徽。」

「那你現在是怎麼回到這兒的?」阿炳問。

阿珍哭著說:「我一路上討飯來的。我到了雷尊殿,本想有個安身之處,不料那張道長不肯收留我,我一氣之下,就奔到湖邊,想一死了之……沒想到竟碰到了你……」

阿炳聽了,憤怒無比,罵道:「簡直是暗無天日,那個張道華他連同情心都沒有,他配當什麼道長,走,跟他講理去!」

「阿炳哥,你的眼睛?」

「看不見了。」

「兩隻都看不見了?」

「唉,蒼天要收我了。」

「阿炳哥,那你看不見了,以後怎麼生活,我今天本來是要來投湖的,其實也是你救了我,那就讓我服侍你吧,我不去雷尊殿了。」

「阿珍,我還要幫你找到那人販子,幫你報仇。」

「阿炳哥,謝謝你。」

阿炳決定活下去,幫阿珍夏仇。

阿珍攙扶著阿炳回到了他的住處。

阿珍見這間房子破得不能再破了,她馬上幫阿炳收拾屋子,拆洗被子。

阿珍煮熟了飯,和阿炳一起吃了。

晚上,阿炳說:「阿珍你睡我的床,我到廚房睡地鋪。」

「不……阿炳哥,不……」

原來阿珍一直暗戀著阿炳,此時,她決心跟阿炳過日子,阿炳聽出了她的意思,但阿炳心裡只想著琴妹,現在還不能接受阿珍,就說:「阿珍,我還是到廚房住。」

「阿炳哥……你要是這樣,那我就走。」

「阿珍,別走,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哪裡有你的安身之地,就住這兒吧。」

「那你為什麼要到廚房住?」

「那……好吧,就再搭一張床吧!」

從此,阿珍和阿炳兩個患難之交的人就在一起生活了。

阿炳帶著阿珍去雷尊殿找到了張道華,這時,他們剛誦完經。阿炳問他:「你為什麼不接納阿珍,她小小年紀就幫我們燒火做飯,你卻把她趕走了,她被人販子賣給了人當丫鬟,現在她好不容易逃回來了,你卻把她拒之門外,你還有點兒道士的天良嗎?」

張道華無言以對,張口結舌地說:「你……」

兩個老道士忙過來說:「阿珍,你還活著?」

阿珍哭了,說:「我受盡了苦難,才逃回來,沒人收留我,我走到湖邊準備投湖一死,沒想到碰到了阿炳哥,我才活了下來。」

「來來來,我們歡迎你。」

阿珍說:「謝謝你們,只是我現在不能回雷尊殿了,我得照顧阿炳哥,因為他已雙目失明,不能自己生活了。」

阿珍說罷,擦了擦淚說:「阿炳哥,我們走。」

阿珍攙扶著阿炳離開了寺院。

從此,阿珍扶著阿炳到街頭、茶館去賣藝,以一點兒微薄的收入苦苦地生活著。

這天,阿珍向阿炳講了她的身世,她說:「我給他們家做牛做馬,燒火砍柴,種地種菜,還要侍候地主的老婆,稍不如意,就被她掐,被她毒打……」

阿珍哭道:「她男人還對我不懷好意,平時趁他老婆不注意,總對我動手動腳。有一天夜裡他跳窗戶進了我的屋裡想欺辱我,我打傷了他後便逃出來了。」

阿炳氣憤地說:「這些狗惡霸,總有一天要和他們算總賬。」

這天晚上,阿炳睡醒一覺,見阿珍還未睡,他便掀被起來,問:「阿珍,你怎麼還不休息?」

阿珍說:「我還不想睡,做點兒針線活兒。」

阿炳摸著走了過去,他去拉阿珍說:「阿珍,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別把身體弄壞了……啊喲!」阿炳的手被針扎了,他疼得叫了起來,阿珍說:「啊,出血了。」她忙把阿炳的手指頭放到自己的口中吸吮,阿珍把吸出來的血吐掉,說:「好啦,要不手指頭會化膿的。」

阿炳問:「阿珍,你給誰做鞋?」

「給你呀!看你的鞋都破成這樣了。」

阿炳感動地說:「阿珍,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幫我?我是一個瞎子,你還能圖我什麼?」

阿珍說:「阿炳哥,我不圖什麼,我只想聽你拉琴,自從你們把我救到道觀里,我就天天聽你拉琴。有一次,因為聽你拉琴,我把飯煮煳了,我沒敢說,只是把煮煳的飯,用開水泡後把它吃掉……」

阿炳說:「你喜歡聽我拉琴?」

阿珍哽咽著說:「很喜歡,比我的命還要喜歡,我知道,我沒有琴妹的命……今後即使找永遠成不了你的妻子,只要我能永遠廝守著你,聽你拉琴,我也無怨無悔。」

「啊,阿珍,你真好,那……那你就做我的妻子吧!」

「阿炳哥……」阿珍把頭依偎在阿炳胸前。

阿炳擁抱著她…,。

幾天後,就在阿炳的小屋內,舉行了最簡樸的婚禮。

阿炳的哥嫂來了,阿菊夫婦來了,還來了一些鄰居及阿炳的窮朋友。

今天的阿炳換了一副墨鏡,頭戴禮帽,藍長衫雖然是舊的,但阿珍給他洗得千乾淨凈。阿珍穿了一件已退色的紅上衣,衣服雖舊,但洗得很乾凈。

桌上擺著哥嫂從小泗村帶來的紅棗、核桃、桂圓、瓜子等,阿菊從鄉下帶來了花生、荸薺、蓮子及染紅的煮雞蛋。

「拜天地開始。」司儀喊道。

窮朋友們吹起了歡快的嗩吶。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阿炳、阿珍向蒼天磕頭。

「二拜父母。」

兩人向阿炳的哥嫂磕頭。

「新郎、新娘互拜。」

兩人互相拜了。

「禮成,送人洞房。」

洞房就是這唯一的房間,只是床上鋪上了阿菊送的新床單,哥哥送來的一對新枕頭,鄰居們幫著在門上貼了兩個雙喜字。

大家開始鬧洞房,窮朋友們喊著要新郎講講兩人怎樣好上的。

阿炳說:「是到閻王殿報到時認識的。」。

大家都怔住了。

阿炳認真地說:「是真的,我雙目失明後,不想活下去了,就去投湖,不料被死死地抱住,不讓我跳,硬把我從閻王殿拉回來了,這人就是她——」阿炳向阿珍指去。

「啊!原來是這樣,我們窮朋友向新娘鞠一躬。」於是,窮朋友們都向阿珍躬身下去,阿珍忙起身向大家還禮道:「這是我應該的,阿炳和道士們把我從惡人手中救出,我感恩不盡,現在我要向阿炳鞠一躬。」阿珍向阿炳鞠躬,大家鼓超掌來。

阿炳的嫂子及阿菊端上包子,說:「來,大家快吃包子,就算是阿炳的喜宴吧。」

晚上,大家都散了,阿珍去收拾廚房。一彎新月掛在樹梢,阿炳倚在窗前,拉起了胡琴,對著窗外溶溶月色,阿炳心裡在對琴妹說:「琴妹……我想念你……琴妹……我還得活下去……你不會怨我吧……」

阿珍聽到琴聲,端了一盆熱水輕輕走了進來,站著傾聽,她止不住流下了淚。曲終,阿炳感覺阿珍在身旁,便說:「阿珍,收拾完了嗎?」

「嗯。」

「啊,阿珍,你哭了?」

「沒……沒有。收拾好了,你洗臉吧!」

阿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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