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九死一生 四、死裡逃生

玄奘沒有料到的事終於發生了:這天下午,他們正在沙漠上行著,忽然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了一隊飛騎,他們舉著刀,把玄奘及幾個客商圍在了中央……

玄奘喝足了水後,這個瀕臨死亡的生命又重新煥發出生機,他終於站了起來,背起了他的行囊向綠洲走去。

終於見到人了,玄奘向行人打聽:「請問施主,這是什麼國?」

「伊吾國。」

「問伊吾國佛寺在哪兒?」

正好一僧侶路過,聽到打聽便施禮道:

「法師像是遠道而來,莫非是大唐玄奘法師向天竺取經?」

玄奘忙施禮道:「貧僧正是。」

「啊!那太好了,我寺住持已等您多日,正派我打聽您呢!」

「太感謝了。」

玄奘跟著那僧侶到了伊吾國的佛寺,受到了寺內住持及眾僧侶的熱情歡迎。寺內住持及眾僧早已在寺院門外恭候著。

長老住持對玄奘合十道:

「法師遠道而來,老衲熱烈歡迎您。」

「長老不必客氣,弟子謝長老歡迎。」玄奘連忙合十謝道。

玄奘在伊吾國佛寺住了幾天,並和他們作了交流,但玄奘西行心切,只住了幾天便準備上路。伊吾國的佛僧們把他送出了國境,重新贈了他馬匹,並為他準備了足夠的水、乾糧及衣被,還讓他和幾個客商結伴而行。

正好遇上了高昌國來接他的使者,玄奘十分高興,這一下路途上有伴了,不會冉孤獨了。玄奘騎在馬上一路誦經向西而去,他以為艱難已經過去,前途當無險阻了。

可是,未料到才行了幾天後又進入了大沙漠,而且廣闊無邊,不過,這一次不用擔憂了,因為補足了水,又與客商結伴而行,再不會遇到八百里沙河的艱險了。

然而,玄奘沒有預料到的事發生了:

忽然,有人指天喊道:「看天哪,沙暴要來啦!」

玄奘抬頭順著他所指看去,只見西天突然出現了一座像山一樣的黑岩,周圍泛著紅光,正像他們倒了下來。

「快卧倒!」

玄奘趕快把馬按卧下,自己伏在馬腹旁,雙手緊緊抓住馬韁,還未及把頭巾蒙上,就聽見呼呼的風聲如虎嘯獅吼般響了過來……霎時間天昏地暗,沙石如雨點般劈頭蓋臉地打落下來,狂風把玄奘幾乎掀了起來。他顧不上沙石擊在頭上的疼痛,只是緊緊抓住馬韁,把頭拚命往馬腹下鑽,口裡念著:「阿彌陀佛,快救貧僧。」

玄奘在沙暴中掙扎得幾乎暈了過去,風才漸漸小了下來。

風暴終於過去了,玄奘第一個從馬腹下鑽了出來,一看:

天哪!離他們不遠處,被風暴搬來了一座座沙丘,幸虧他們未處在沙暴的中心,否則不被捲走也要被沙丘壓死,這是他人大漠以來遇到的最大的一次沙暴。

玄奘點了點人數,幸虧一個同伴都沒有被捲走,只是少了兩匹馬。

玄奘慶幸沙暴只是與他們擦邊而過,他又一次經歷了被死神帶走的考驗。

可是死神依然緊跟著他們。

這天下午,他們正在沙漠上行著,忽然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了一隊飛騎,他們舉著刀,把玄奘及幾個客商圍在中央,為首的高叫著:

「要命的把錢銀都給我交出來!」

玄奘嘆道:「完了,碰上強盜了。」

那幾個客商嚇得哆哆嗦嗦地都乖乖地解囊交銀,一個策馬逃奔的商人被強盜追上綁了起來,準備殺他。滿臉橫肉,瞪著一雙惡眼的強盜頭子對他吼道:「你敢跑?看我馬上要你的命!」

玄奘站了起來,走到強盜頭子面前怒喝道:「你敢殺他!把他放了,把錢還給他們!否則佛法難容,你們要受到懲罰的!」

強盜們聽了,都吃了一驚,從來被他們搶的人都戰戰兢兢的,今天,這個和尚,怕足吃了豹子膽了,竟敢指責他們。於是強盜頭子獰笑著走過來,把刀架在玄奘脖子上,冷笑道:「我聽說吃唐僧的肉可以長生不老,今天,我們定要嘗嘗鮮。」

玄奘聽了毫不畏懼,他看見不遠處,陽光下沙漠的氣流在變化,遠處天上似有倒影過來,便急中生智,合掌坐於沙丘高聲誦道:

「阿彌陀佛,如來佛祖快來懲罰這些惡人吧!」

強盜頭子聽了,大怒,他舉起刀來罵道:

「你還想詛咒我們,今天非吃了你不可!」

正當他舉刀要砍時,忽然一個客商手指天邊驚叫道:「如來佛來了……」

強盜們轉過頭一看:啊!不遠處,一大佛合掌正在天上向他們逼近……

「不好了,菩薩顯靈了!」

強盜們畢竟心虛,以為真是這個和尚祈來了如來佛。不_會兒,天邊黑雲亂涌,狂風襲來,強盜們以為是如來佛真的要來懲罰他們了,便扔下搶的錢銀一個個躍上馬逃跑了。

終於化險為夷了,客商們高興地一起來向玄奘道謝:「多謝法師救命之恩。」

他們以為是玄奘祈來了如來佛,其實玄奘是看到了沙暴將來,便急中生智以自己的倒影裝作如來佛降臨,終於嚇跑了這伙強盜。

他們高興地一直把唐僧送到高昌國才各自別去。

玄奘到達高昌國境內白力城時,時值正午,艷陽當空,天氣突感炎熱異常,汗順著玄奘的面頰流了下來。

原來這高昌國(位於今吐魯番盆地)地勢極低凹,四周高山環抱,是一塊真正的高原盆地。因為陽光強烈,熱氣又無從散發,夏天氣溫可高達五十度,令人酷熱難當。

儘管還是冬天,但中午仍熱得大汗淋漓。

不遠處只見火焰山橫亘其間,玄奘早已聽說高昌國有座百里火焰山,壯觀無比,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那由褐紅的岩石形成的百里山脈在強烈的陽光下閃爍著萬丈紅光,遠遠望去,猶如一座燃燒著的火龍在噴吐火焰。

儘管熱得滿頭大汗,但玄奘還是勒馬觀看,望著那熊熊火焰,心情激動萬分。心想,為求法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儘管吃盡苦頭,可是求法的熱情日與俱增,猶如火焰愈燒愈旺,禁不住吟誦出口:

灼灼吐焰百里川,炎炎赤光沖萬丈。

熊熊燃燒紅半天,求法心煎火焰山。

白力城的僧人們特設齋飯,熱情地招待了玄奘。

入暮,玄奘準備在此歇息,但高昌國王的使者飛報,麴文泰國王及王后率眾臣秉燭誦經,連夜在都城恭候法師光臨。

玄奘聞言極為感動,便又整裝啟程。

晚上,玄奘一行披星戴月趕往高昌國王城,快到王城時,運遠地就見城門燈火輝煌,黑壓壓的一片人,原來是高昌國王率王后、公主及眾大臣們早已在城門外等候多時了。

玄奘忙下馬小跑過去,俯首拜道:

「阿彌陀佛,貧僧拜謁國王陛下。」

國王上前尊敬地躬身道:

「早聞玄奘法師大名,今日得見,甚幸,甚幸。」

「貧僧上天竺取經,打擾了貴國,還望國王多多包涵。」

「法師不必客氣,我和我的國家都篤信佛教,我的母親太后、我的王后、公主也都非常崇敬佛僧。」

國王把幾位大臣和王后、公主都向玄奘作了介紹。

年輕公主見玄奘相貌酷似如來佛,一時怔住了,竟忘了向前還禮。

國王邀道:「請法師進宮再敘。」

進了皇宮,國王設素齋招待玄奘。幾位高僧作陪。

桌上擺滿了各種乳類製品及瓜果、蜜食、谷飯、麥餅……

高昌國是沙漠的綠洲,水草肥美,盛產肥羊瓜果,遠方來了貴客,又是王宮大宴,當然用最鮮美的素齋招待客人,自不用說。

國王說:「我年輕時候,隨父王到過長安,受到隋朝皇帝的熱情接待。貴國真是一個佛學昌盛、熱情好客的國家。」

玄奘笑了笑,謙恭地說:

「承蒙陛下誇獎。」

國王又說:「那時,我還年輕,曾隨父王遊歷東西二京,見過不少名僧,現又久仰法師大名,早有一睹為幸之盼,今日得見,果然不凡。」

「哪裡、哪裡,大王過獎了。」

國王把一玄奘安排在後宮住下,並請他為全國佛僧講經。

這天,天氣晴朗,麗日高照。在皇宮前面的廣場上,在幾株大樹下搭起了臨時講經壇。清晨,玄奘應邀給高昌國的僧俗講經,國王、王后、公主及大臣們都光臨了現場。

玄奘被讓坐在講經壇上,麴文泰國王及王后、公主坐在他的右側,左側是高昌國的兩位大臣。講經壇下面是全國趕來聽講的僧侶及百姓,廣場周圍站立著守衛的士卒。

玄奘剛講完,大家都被他精湛的佛理所折服,正在嘖嘖稱道。一個佛僧即起身問難:

「今日得聆聽高僧教誨,實貧僧之榮幸。只是有一問題阻撓我念佛日久,敢問法師,佛學到底有沒有涅槃境界?」

玄奘站了起來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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