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亨特的家離法院只隔著幾條街道,他步行過去,從門廳處端了三杯熱乎乎的精緻咖啡作為示好的禮物,來到了四樓。因為他知道,他就要開始讓兩位督察生氣了,也許結果還要更加嚴重。拉索坐在居爾桌子後側的椅子上,看到亨特走過來,她站起身,讓亨特坐下。

他們不冷不熱地招呼了一聲——他畢竟是一介平民,未經許可調查案件的詳細情況——就連接過咖啡道謝時也不是那麼熱情洋溢。如果亨特端來的是茶飲,他們可以查看細微的變化,來預知一些真實的情況。就算是喝咖啡,他倆猜的也八九不離十了。

居爾拿開杯蓋,吸溜吸溜地喝著滾燙的咖啡,說道:「剛工作十分鐘左右,為什麼我就有種感覺,你之前作出的讓人欽佩的決定出現意外了?遭受挫折了?你不是訣定讓我們處理這個案子,你自己置身事外嗎?」

「德溫,我為你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你不是跟我說過萊昂內爾·斯賓塞昨晚不打算外出嗎?」

「是的,他不外出。」

「哦,猜猜看。」

居爾還沒來得及回答,莎拉·拉索說了起來,她一大早說話的嗓音很是刺耳,語氣頗不耐煩,「懷亞特,我琢磨一下你的意思,你是說你去見了斯賓塞先生?」

「說對了一半,我去了,可沒見到他。」

「好吧,就算這樣,」她平視著亨特,「我得告訴你你已經完全越權了。就目前而言,你無權干預我們的調查,這是妨礙公務,不管你想怎麼解釋。如果你繼續幹下去的話,我不是嚇唬你,你有可能被吊銷執照。我說得夠清楚了嗎?你——不能——干——這事!」她把咖啡朝亨特推去,「我想我也不稀罕喝你這討厭的咖啡。」

「是的,你說得對,」亨特又把咖啡朝她推了回去,「我到這兒的部分原因就是告訴兩位我確實越權了。」

「這是好的一半,」居爾說道,「另外一半呢?」

亨特把手伸進夾克,從裡面口袋裡掏出一張折得工工整整的紙,「這是昨天晚上我在等斯賓塞先生回家時想到的一些問題。」

拉索一把奪過紙,看了兩秒鐘,鬧了個大紅臉,「喔,好的,多謝。不,說真的。」她把紙張扔到桌子上,朝居爾急躁地看了一眼,「上帝啊!你相信這個嗎?」她輕蔑地看了一眼亨特,對自己的搭檔說,「我這就到辦公室去。」她轉過身,沒有回頭,中途離開了這個寬大開闊的房間。

「她很惱火,」亨特說,「還忘了喝咖啡。」

「你的觀察能力可真夠敏銳的,」居爾厭惡地搖搖頭,「你想了些什麼呀?你是在侮辱我們還是昏了頭?」

「他就在裡面,」亨特說,「我是說斯賓塞。」

「好極了,就在裡面。你不能插手。」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插手,」他又指著那張紙,「這些就是你要問他的事情,我承諾。」

「什麼?你不認為我們已經問過他了?」

「不,我當然認為你會去問的。當然了,德溫。我認為弄個備忘錄沒什麼大不了的,就這些。你知道,我幹這一行有一段時日了。昨天,他迴避了你,你就得把他揍得狠一點。」

「哦,好吧。照莎拉說的,謝了,我們會做的。」

「同時,我要叫停我的手下,沒有其他人會調查此事的。」

「沒有其他人調查表明還有人要調查,嗯?那個人就是你?」

亨特搖頭否定,「我要離開這兒。」

「好主意,免得莎拉拘捕你。你要去哪兒?」

「印第安納波利斯。」

「你當然要去那兒,印第安納波利斯能有什麼?」

「吉姆·瓊斯。」

居爾坐回到椅子上,「這就是你不參與此案而想出來的點子?」

「我還在尋找殺害我母親的兇手,這我可沒有妨礙公事。」

「要是這個人同時是殺害奧爾洛夫的兇手呢?」

亨特聳聳肩,「如果我發現情況指向這個方向,我會首先告訴你和莎拉,沒有必要發生衝突。」

「懷亞特,最好沒有衝突。如果發生了衝突,你就得放手。莎拉會為此吊銷你的執照,這可不是逗你玩的,也許情況會更糟,不是開玩笑的。」

「好吧,我聽你的。」亨特終於向咖啡杯伸出手去,拿掉了杯蓋,「事實依然擺在這兒,斯賓塞昨晚不在家。按門鈴,打電話,隨你怎麼做,反正都沒人應答。我等到1點之後,他還沒有回家。屋裡燈火通明,像過節一樣。」

「他出去了,這是一件大事。」

「或者根本就沒有出去。」

「你是什麼……?」居爾只好憋住笑,「你的想像力就是停不下來,是吧?你認為他就在家裡,無法開門或者接電話了?神志不清了?死了?」

「這些都有可能。」

「好,我們會馬上搞清情況,」居爾壓低嗓音,身子朝前湊了湊,「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答應我要說實話。」

「如果可以的話。」

「真是振奮人心的答覆啊。」

「就是這麼回事。」亨特說,「什麼問題?」

「你進了房間,發現什麼了?」

輪到亨特憋住笑了。

「我想進去,」他說,「可我想你們兩個會抓狂的。因此,我的最後答案是——實際情況確實就是這樣——我沒有進去。」

「你確信?」

「我說了『最後的答案』,老兄。我不知道屋子裡面的情況,可我想也許你該去查查。」

「我剛才說了,我們可能一進去就會弄清楚的,」他拿筆在桌子上敲了幾下,「只是為了讓你明白,這樣你就可以安心了。當然,我們認為斯賓塞先生是一個讓人感興趣的傢伙,可我們想等到找到證據時才對別人大談特談,因此我們核查了他的通話記錄,看看他是否從喬家原味餐館給人打電話了。我擔心你認為我們對斯賓塞先生不在現場的託詞不感興趣,我們已經核實他大概在槍殺前十分鐘獨自一人離開了餐館;我們在儘力確定計程車的位置,尋找計程車可能露面的任何證據。現在,如前所說,伊萬成為了襲擊的目標,這事和斯賓塞先生無關,和你母親的案子無關,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我們希望在問詢他人之前想到一兩種方法,不讓自己被指控為是在騷擾別人,或者是在幹什麼蠢事。」

「好吧,」亨特站起身,「行動越快越好,這就是我要說的。」

「明白了,」居爾露出虛偽的笑容,「謝謝你沒有進去。」

亨特已經收拾好了,他要搭乘6點15分去明尼阿波利斯的航班,第二天早上還要趕往印第安納波利斯。他順道去了凌亂的辦公室,一再強調自己的指示:任何人不要參與和他母親案子有關的任何情況的調查。如果有人——居爾、伯納德或者其他什麼人——打來電話說起什麼新消息,也不要採取任何行動,只要把消息轉達給他就行了。他明白就在星期二——也就是兩天前——當時他讓所有人都坐了下來,讓他們參與調查此案。現在,因為發生在伊萬身上的慘案,他要取消他們的任務了。

「可我們並不知道伊萬是不是在調查此事,我們搞不清楚。」米基坐在一個書柜上,靠著亨特辦公室的窗子。

亨特坐在沙發上點頭同意,旁邊坐著塔瑪拉。

「米基,也許確實不是這麼回事,但我完全相信——這也是我接著要做的——這傢伙已經被嚇過一次了,我想伊萬就沒看到這一點。我可不想這傢伙認為我們這家機構就是在調查他的案件。我們已經收工了,工作重心轉到日常工作中去了。」

「除了你之外。」塔瑪拉說。

「對,除了我之外。可我要設法迴避一下,讓德溫和拉索干他們的工作。」他側過身子,「吉爾,」他問道,「你擅長這一手嗎?」

吉爾從亨特身邊的軟椅上抬頭看了他一眼,長嘆了一口氣。現在,她把目光轉回到亨特身上,用指尖把臉上的淚水輕輕拭去。

「對不起,」她說,「我想我沒聽清楚你說的話,我仍然……我是說,前兩天我還能看到他坐在這兒。」

「我知道,」亨特說,「確實讓人難以接受。」

塔瑪拉越過亨特,把手放在吉爾的手上安撫她的情緒。

「不要緊的,」她說,「我是說聽不進去不要緊。這事很難想像,很難讓人接受。」

吉爾搖著頭,「我不想接受現實,那才是問題啊!我想讓他回到這兒工作,就像以前一樣。」

「我們都是這樣想的,」塔瑪拉說,接著又說了一遍,「我們都是這樣想的。」

吉爾閉了一會兒眼睛,嘗試著打起精神。突然,她直起腰,「這事錯大了。」

「是這麼回事,」亨特表示同意,「這就是我不想讓你們任何人出去調查此案的原因。如果你們繼續下去,就有可能給那個瘋子提供另一個襲擊目標。」

吉爾猶豫不決,顯然有點接受亨特的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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