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這一次女管家直接讓亨特來到客廳。飯菜已經收拾過了,伯納德一個人坐著,一本書面朝下放在桌子旁,面前放著倒了半杯的酒和還剩半瓶的紅葡萄酒。

「很抱歉又來打擾。」亨特一走過門口就說。

神父舉起一隻手,「可別這麼說,我看起來不像是一個需要夥伴的人嗎?尤其是好久不見的孩子,雖然我有書和……缺點陪伴著我。給你倒一杯吧?嘗嘗?」

「我很好,謝謝,神父。我還在工作著。」

「你又有更多的問題要問我?我得說我感覺自己好久都沒有這麼……這麼有用了,你的調查有進展嗎?」

「也許不是我想要的那種進展,可……」亨特站了一會兒,手放在身體兩側,然後拉過身邊的一把椅子,坐下,「情況是:昨天晚上,我的一位僱員被殺了,一個叫伊萬·奧爾洛夫的年輕人。」

「被殺了?」伯納德的酒杯停在半空中,又放回到桌子上。

亨特點點頭,「被槍殺了,我想這可能和我母親的案子有點關係。」

「耶穌、馬利亞和約瑟夫保佑!」伯納德低下頭,畫著十字,眼睛閉了一會兒,顯然是在為伊萬·奧爾洛夫的靈魂祈禱。抬起頭來後,他說:「你知道,懷亞特,這樣說可能有點褻瀆神靈,但我歲數越大,我越能理解人們為什麼會失去對上帝的信仰。我同樣搞不明白的是人們怎麼懷疑起魔鬼的存在了。」他笑起來,但笑聲中沒有幽默的元素存在,「以一種扭曲的方式來理解,有時候我想這就是我當不了藝術家的原因。我知道有魔鬼的存在。那麼,考慮到這一點,認為上帝一定存在也不是沒有道理,至少有一個精神領域的信仰存在,這個領域會顧及上帝的。你明白我說的話嗎?」

「我不知道我是否聽別人說過這樣的話。」

「我不會到處佈道,可你不認為有時候邪惡比善意有更多的證據存在嗎?」

「有時候我這樣認為,神父,有時候我確實這樣認為。」

神父喝了一口酒,「我為你的僱員感到惋惜。」

「我也是。我一直在考慮這是我的錯,是我讓他走上這條路,讓他喪命了。」

「哦,就算你是這樣做的,那也是無心之失,是不是?你不可能知道的。」

「我不可能知道的,這話起不了多大安慰作用,伊萬一樣還是死掉了,」亨特朝酒瓶方向示意了一下,「也許我可以喝一點。」

「當然。」神父身子朝後一仰,站起來,直接轉到身後陳舊的餐具櫃前,從裡面拿了一個酒杯,放在懷亞特面前,給他斟上。

「要我怎麼做?」他一邊坐回去,一邊問道。

懷亞特舉起酒杯喝了一口,「情況有變。現在,不管伊萬是不是在辦我母親的案子,他的被殺都是警方的事了。我最好的朋友是一位刑偵督察,負責這個案子。因此,不管我想不想,我都被告知要離他們的調查遠遠的,至少要主動這樣做。我不想把證人嚇跑,不想在他們調查的同一地方瞎擺弄。」

「是的,我明白。那你要做什麼?」

「哦,還有幾件事,神父。其一,我還沒有確定他的位置。我想我得再問問你能不能仔細想想,能不能記得他可能到哪兒去了這方面的蛛絲馬跡。」

伯納德的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從你上一次來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有人給他在得克薩斯找了份工作,他跟我講他可能只是往前走,一直走到他感覺可以停下來為止,我再沒有收到他的消息。」

「好吧,」亨特轉著桌上的杯子,「這可能還需要時日,可經過這麼長時間,怎麼會不需要時日呢?你提過你給他在一些教民中找過工作……」

「怎麼了?」

「哦,有沒有可能他和某個人保持著聯繫?」

「我不知道,有這個可能,雖然我得說可能性非常小,」伯納德臉上的表情變得沮喪起來,「懷亞特,那是40年前的事了,如果我還能記得一開始的那個教民到底是誰的話。」

「也許你能做到,神父,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我得調查另外某個地方。」

「如果你能找到他的話?」

「我會走去敲開他的門,他接著會告訴我誰給他提供了工作,還有誰在事情平靜下來時露過面,至少他能讓我找到蹤跡,蹤跡的盡頭就是殺害我母親的兇手。」

「這真的可行嗎?」神父的眼裡閃爍著微弱的希望之光,「好吧,親愛的上帝。懷亞特,如果可以,我要找到他們,我承諾我會儘力的。」

「這就是我要問的。」他舉起酒杯,做了個碰杯的姿勢。伯納德舉起酒杯,和亨特的酒杯碰了一下,兩人都喝了一口。

「哦,事實上,」亨特說,「剛才說得不夠全面。這是問起我父親的問題,我還有一兩個關於我母親的問題。」

「問什麼都行,可我想我已經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情況了。」

「你確實告訴了我一切,也許我們可以溫習一下你說的關於印第安納州的情況?」

伯納德噘起了嘴巴。

亨特注意到了伯納德的表情,問道:「有什麼不對勁嗎?」

「不是,只是我想不起來關於印第安納州能有多少情況。此外,你母親不想談論此事,她不願意談論此事。」

「她在那兒被虐待過?某種程度上是這樣,對吧?這她說得多嗎?」

「是的,她說得多。懷亞特,我知道你有個人的原因,去了解關於你父母的一切情況,這在我是聞所未聞的。這不像你父親的問題,你父親可能還活著。你母親怎麼能告訴你她的死亡情況呢?」

「我不知道。我對她的生活了解得越多,我就離找到她的死因越近。」

伯納德身子朝後縮了縮,他的肢體語言表明他不想再進一步探討這個話題了。

「印第安納州嗎?」他問道,「她當時能有多大?15歲?這能有什麼幫助?」

亨特坐回到椅子上,暗自思忖著伯納德的反應。屋子裡的情況發生了變化,神父似乎非常願意就亨特父親的情況展開合作,他可不想失去在這一戰線上的收穫。雖然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但在亨特看來,母親的事情更加重要。突然,亨特確信伯納德知道的一定比他之前承認的要多,值得冒險試一試,看看到底是些什麼情況。

「神父,你還記得前兩天我到這兒,問你艾薇·西克里斯特的事嗎?」

正如亨特所預料的,話題從母親身上轉到艾薇身上讓神父喪失了警惕。他放鬆了一下,伸手端起酒來,喝了下去,「當然,當然記得。」

「我發現她身上的一些情況,事實上,是相當多的情況。」接下來他把情況和盤托出,說得有聲有色,妙語連珠。

果然起到了效果。

「瓊斯鎮慘案?」

「和她的孩子一起,都死了。」

「作孽啊!上帝幫助我們吧!」伯納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認識瑪吉和凱文的時候,你是看不到這一幕,或者無法預測到這一幕要發生的。她就是被邪教緊緊掌控、折磨詐騙的那種人。」

「神父,你知道吉姆·瓊斯的情況嗎?」

伯納德聳聳肩,「跟大家知道的差不多,不知道什麼詳細情況。當時,我們主流的教堂對他不怎麼關注。我是說,等到關注時已經太遲了。但之後,我……我想,和我們中很多人一樣,我無法忍受聽到太多關於慘案或者他本人的太多情況。也許,在我們有機會的時候,我們什麼也沒做就是一種罪過,可當時,我們能做什麼呢?他把所有人都洗腦了。」

「是的,神父。你想知道關於吉姆·瓊斯的另一個細節嗎?」

「什麼細節?」

「他來自印第安納州。」

神父的喉嚨發出一聲刺耳的驚呼,亨特幾乎可以聽到他大腦高速運轉發出的聲音。過了片刻,神父坐回椅子上,接著身體前傾,伸手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又給兩人的杯子里倒了更多的酒。最後,兩人眼神相遇。

「她認為那是她的錯,」他說道,「很多人都認為那是她自己的錯。」

「她犯了什麼錯?」

「虐待,性行為,群體性的性行為,和她的神父一起。事情始於她11歲的時候,她不是唯一一個參與的孩子。」伯納德看著酒,目光平靜如水,「我揭開了懺悔的封印,跟你說了這事,懷亞特。這事我以前從未說過,我可能為此得下地獄了。可如果對你有幫助的話,我不明白現在這樣做對她還有什麼傷害。你認為她的神父就是吉姆·瓊斯?」

亨特點點頭,「我想這不是不可能,她提過名字嗎?」

「沒有,不是我記不得了,她總是說『他』。可如果是瓊斯的話,懷亞特,你有什麼收穫?」

「我不清楚,神父。也許我得去調查另外一個地方,在這個地方也許我能找到答案。瓊斯是個歷史人物,如果和我母親的歷史有交叉之處的話,那就是我能著手調查的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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