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米基走進百思買集團位於基利大道的手機專營店時,店裡一個顧客也沒有。櫃檯後面是一位20歲左右的女銷售員,身上有刺青,還穿了好幾個孔,頭髮也染過了。她正在重新擺放手機展品,背對著店門。

米基站在那兒,等了一分多鐘,才壯著膽子在櫃檯上敲了一下,說了句「打擾一下」。

沒有反應。

這一次敲得聲音更大了,嗓音也提高了,「哎,賣手機的!」

這一次,年輕女人誇張地嘆了口氣,轉過身。女人耳朵上掛著耳環,米基想他聽到了耳環搖搖晃晃、相互碰撞發出的輕微叮噹聲。她的胸牌上寫的名字是「丹」,臉上露出一副獃滯的無聊表情。

「你好。」米基硬著頭皮搭訕道,笑呵呵地照規矩行事。他拿出一張名片,放在櫃檯上,「我叫米基·戴德,是亨特俱樂部私家偵探,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

丹聳聳肩,說道:「當然。」她迅速地看了米基一眼,隨即盯向米基的身後。米基轉身看看身後有什麼情況,結果什麼也沒看到。

他轉回身,問道:「這兒能買到預交話費的手機嗎?」

她眼睛似乎動也沒動就轉過頭來,算是回應了一下,可能她是在示意擺在她身旁的一排手機。

「你要哪一種?」她用一種極其無聊的語氣問。

「你知道,就是預存一定時間的手機卡……」

她打斷了米基的話,「牌子,」她說,「什麼牌子?手機是沒有差別的。」

「是的,我是說我明白了,我只想確認一下我在和能幫我的人說話。」

又停頓了一下,她說:「如果你買手機,那就找我。」

「好吧,我到這兒來……」米基耐著性子說,「有人可能在一個星期前左右來這兒買了一次性手機。事實上,我們認為對方可能同時買了好幾部,隨手買下的,你記得這樣的顧客嗎?」

「很多人不止買一部手機。」

「可能有三四部,甚至更多。」

「好吧,有這樣的事。用來搞交易的,你明白嗎?」

「最近有沒有一個特別的交易?」

她慢慢地搖了一下頭。

「沒有,不是在這兒交易,」她說,「不是賣手機,是毒品交易。電話只用一次,然後就扔掉。」

「哦,」米基說,「當然如此,可我想我要找的人看起來可不像典型的毒品交易者。」

「什麼叫不像典型的毒品交易者?」

「我是說,可能是一位上了年紀的人。」

「老年人就不賣毒品了?」

「哦,我是說,是的,老年人當然有賣毒品的,可是……不管怎麼說吧,有沒有某個人買了不止一部手機,給你印象很深的?」

「沒有。」

「剛才我還以為你要說有這樣一個人,要給我詳細描述一下此人長什麼樣子呢。」米基露出他所理解的迷人的笑容,試圖在她身上有所突破。

「沒有。」

「好吧,這麼辦行嗎?你記錄了銷售的東西,是不是?」

「當然。」

「也記下了賣給什麼人了?」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理論上是這樣,可沒有人登記的。」

「你記下了大單銷售的記錄,對吧?也許有人用信用卡購買,我能從那上面搞清楚是誰買的。」

她只是看著米基,最後說:「你得和經理談談。」

「好主意,怎麼走?」

她略微抬了抬肩膀。

「按指示牌走就行了。」她說。

「懷亞特沒接電話,姐姐。」米基說。

「那是因為他找到博格夫人了,去問博格夫人情況了。」

「行動真快。」

「博格夫人依然從市裡領取撫恤金,打一個電話就搞定了。有時候,亨特真是個奇才。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大體上來說,算是最糟糕的了,可能還退步了。」

「你是怎麼做的?」

「哦,居爾確信那部一次性手機是在基利大街的百思買專營店買的,對吧?和我談話的女孩……不,瞎說……我試圖溝通的女孩,她在這段時間從沒有賣過任何東西給任何人,我和豐滿的女人更談得來,不是開玩笑的。她不記得有人買過多部手機,她不願意說什麼信息,很少直接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那樣的人能找到一份為公眾服務的工作呢?」

「真是個不賴的問題,米基,我們改天再說這個。如果懷亞特問起來,你有什麼進展嗎?」

「都不是什麼好消息。我最後找到了經理,至少像個人了。我們核對了收據,過去20天有12筆大筆銷售記錄,大概就是我們限制的時間,都是現金支付。顯然,都是用來買一部一次性手機。」

「是啊,難道不該登記一下以何種方式在何處購買的嗎?」

「是的,絕對該這樣,可有多少人這樣做了?猜猜看。」

「大概沒有人吧?」

「一個人也沒有,完全沒有得到執行。銷售人員,他們想怎麼填就怎麼填。購買者名叫『預交話費』,姓氏叫『電話』,就是這樣乾的。他們在銷售中拿不到傭金,沒有認真工作的動力,他們壓根提供不了任何線索,也對這樣的事不感興趣,我今天碰到的女孩就是最好的例子。」

「沒有購買的視頻記錄嗎?沒有這一類的東西?」

「不是的,他們有監控,但資料只保留三天,發簡訊的人在這之前早就買過了。大致說來,如果你要傳話給亨特的話,我們在購買手機方面又回到了一無所知的地步。」

「這可不是我喜歡的消息,米基,但還湊合吧。」

一位非常端莊的女士,顯然快有70歲了,站在雙樓梯單元的門口。亨特從兩個街區外的停車場走過來,一邊走一邊核對著地址,一直走到了巴爾博亞大街的人行道上。亨特還在街區的幾棟樓開外,這位女士就走了出來,有點拘謹地揮著手,朝他喊著。

「亨特先生嗎?在這兒。」她朝亨特走過去,伸出手,「我叫埃莉諾·博格,你不知道見到你我有多高興。你打過電話,我坐在屋子裡面,越來越激動,就站起身等在門口,這樣我就不會找不到你了,你也不會找不到我了。」

她把另一隻手放在和亨特握在一起的那隻手上,雙手拉住亨特的手,「現在,我擔心自己成為一個胡言亂語的老傻瓜了。你知道嗎?過去35年里沒有人願意和我談談吉姆的死亡。在此前後,沒有人深入地研究過這個案子。我是說,他們都認為這事再明顯不過了。警察一直都有自殺的,因為槍支等等一切東西,以及現場的情況,似乎沒有人考慮到有什麼可疑之處。哦,好了,終於可以談談了,我擔心我會把你煩走。」

亨特用另外一隻手放在她的雙手上,「你不會把我煩走的,你可以整天談下去。」

「哦,好吧,也許我們該到屋裡去說。」讓亨特無比驚訝的是,她把四隻手拿到嘴邊,快速地吻了吻亨特的雙手。

她穿著牛仔褲,保持著勻稱的體形,米黃色的毛衣凸顯出豐滿的胸部;她很得體地塗了一層淺珊瑚色的口紅,抹上一層眼影和睫毛膏,來凸顯綠色的眼睛;花白的頭髮樸實地梳在腦後,展現出面部的骨骼結構,可以看出她年輕時有著非同一般的魅力。就是現在依然魅力不減。

她開了門,又在身後把門關上,然後一路走進客廳。客廳面朝大街,盆景遮蔽了觀景窗,地上是淺色的實木地板和納瓦霍入編製的地毯,客廳里擺放著棕色的皮沙發和兩把配套的椅子,有一張咖啡桌、一個內置式書牆以及一個壁爐。她指著壁爐架上鏡框里的照片說:「很顯然,那張是穿著制服的吉姆,接下來是蒂姆、道格拉斯和卡羅爾三個孩子的大學畢業照,接下來的就是我的自豪和快樂了,他們是我的孫子,我就不說他們的名字煩你了。」

「好帥的一家人。」亨特說。

「就是這樣,吉姆,」她說,「你能看得出來,他是太帥了。」她的胸口在一聲下意識的嘆息中上下起伏著,「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在兩分鐘之內沖一些咖啡。我有一台新款濃縮咖啡機和皮特法式烘焙咖啡,你知道,這是最好的咖啡。」

「可以的,」亨特應允道,「濃咖啡,加一點糖?」

「行。」她讓亨特先坐下來。亨特在一把安樂椅上坐下來等著,目光被吸引到那位笑眯眯的丈夫的照片上。去世35年後,他在這個家中依然佔有一席之地。

她很快就回來了,端來一盤義大利式的脆餅、一碗糖以及兩個杯子。她把盤子放在咖啡桌上,自己坐在另外一把安樂椅上,斜對著亨特,「我發過誓不再討論這個話題了,今天又開始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你打過電話,說有幾個問題要問我,也許我該讓你先問,怎麼樣?」

「說實話,你讓我想起我們要談論一些記錄下來的東西,比如說,你不相信你的丈夫是自殺的。」

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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