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亨特和居爾圍著刑偵室外面堆滿案件檔案的桌子站著。

「好極了,」亨特說,「除非貝蒂娜不回電話,我已經給她留了兩條信息。」

居爾看看手錶,「懷亞特,現在是星期天上午10點,有沒有可能她想多睡一會兒?可能她拔掉了電話線。」

「我該開車到她家,敲開她家的門。」

「是的,她就喜歡那樣。也許,你該給她一點時間,讓她醒過來,然後再給你回電話。而且,這可不是關於艾薇什麼狗屁名字的事。」他指向那堆文件盒,「昨晚,我和格里斯基談了一會兒。」

「談什麼?」 等到居爾說完,亨特身子不由自主地就坐進了椅子里。他看了看時間,說道:「德溫,這個年輕的女子並不認識什麼重要人物,不會捲入到什麼重大陰謀中。」

「沒必要是重大陰謀。我只是說如果不是你父親乾的,如果不是陪審團弄糟的……」

「你是說格里斯基和莫爾捲入其中了?」

「不,如果格里斯基知道什麼,他一開始就不會讓我們查閱這些東西。可莫爾?我不認識莫爾。他從政嗎?當時的督察呢?傑羅姆·阿曼尼諾和丹·瑞格比,你會喜歡丹·瑞格比這傢伙的。」

瑞格比是前任警察局長。亨特抬了抬眉頭,「你一直在考慮這事。」

居爾點點頭,「我大約有半夜時間都在考慮這些基本情況,」他在亨特的對面坐下來,「我甚至到今天早上都沒把負責此案的督察給考慮進去。然後,我走進辦公室,馬上想了起來,情況一下子明朗多了。」

「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你母親和那個神秘女人艾薇一起犯了危害兒童安全罪,接到報警趕來的警察呢?什麼時候她倆對你們三個孩子不管不問的?你猜猜趕來的警察是誰?」

「你是說瑞格比?」

「他是其中之一。」

「為什麼一位刑偵處的督察會為這樣的事出警?」

居爾笑了,「他當時還不在刑偵處工作,他在謀殺案發生五個月前得到提拔,我今天早上查過了。」

「我知道,你在儘力替我分憂,」亨特想了一會兒,「那接警的另一個人是誰?」

「吉姆·博格——你會喜歡這一點的——他也是此案的彙報警員,就是他在現場給你父親戴上手銬的,」居爾坐了回去,「很不幸,這事並不像聽起來那麼離奇古怪。」

「為什麼不古怪呢?」

「你父母的住址就在博格巡邏的範圍之內。因此,可以預料,如果有人報警,他就得出警。可你得承認,瑞格比的材料就得考慮考慮了。」

亨特不大確信。可如果要保持住居爾繼續調查下去的熱情,他就得接受這一看法。

「確切地說,你的看法是什麼.?」

「問題就在這兒。一切還沒有任何進展就止步不前了,可至少我們手中有幾張可打的牌了。如果你母親和其中一個勾搭上了,我會贊同的。」

亨特坐在那兒,胳膊甩在椅子後面,皺著眉。

「德溫,我母親沒有緋聞,伯納德知道這一切,」停了一會兒,亨特補充道,「我想我也有這方面的感覺。」

「你也有?我還以為你不記得那時候的任何事了。」

亨特猶豫了一下,「我一直在做夢。」

貝蒂娜·凱克始終沒回亨特的電話,因此居爾開車帶他到電報山,去和史蒂文·賈爾斯談談。史蒂文·賈爾斯是凱文·卡森兩次庭審的公共辯護律師。兩人在陰沉沉的天空下穿過市場大街的時候,居爾從駕駛室的座位上望過來。

「有多少往事浮現心頭?」

「往事感覺起來不像是浮現在心頭,不像是真實的記憶,大部分不是,主要是在夢中出現。我醒了過來,大汗淋漓,不知身在何處,我實在是,實在是,實在是萬分害怕。」

居爾和亨特中學時就是朋友,成年後兩人又維持了將近十年的友誼。他說:「你膽子不小,怎麼會這樣?」

「是啊!唉,這才是可怕之處。我老是夢見母親的屍體。我獨自一人,就在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亨特艱難地呼著氣,「我的父親,在另一個地方,我總是騎在他的肩膀上,我老是朝下看,想看清他的面容,可就是看不清楚。」

「也許那不是你的父親。」

「是他,一定是他,我只是看不清他。沒有其他人,不是和我母親可能有緋聞的某個人。我想我會看清他的,感覺到他的,等等這一類的情況吧。總有種不祥的感覺存在著,你不這樣認為嗎?」

「我不知道。」

「夢中唯一的另外一個人穿著黑色長袍。想像一下,你會覺得太可怕了,可我認為那只是伯納德神父穿著教士服。如果他給兩人開導,他應該出現在身邊的某個地方。他確實在做著開導工作,絕無惡意。」

居爾掃了亨特一眼。

「喔,」他說道,「也許這個叫賈爾斯的傢伙能告訴我們一些情況。」

史蒂文·賈爾斯坐在輪椅上,身上裹著羽絨被,在客廳里歡迎他倆的到來。此處的風景,就算是透過烏雲的遮蓋,似乎也一眼涵蓋了大約一半的灣區風景。賈爾斯戴著氧氣瓶,鼻孔里插著兩根透明的塑料管,他的妻子多蘿西用一個橙色的普林斯頓牌大杯給大家端來了咖啡之後,就坐在賈爾斯旁邊的搖椅上,把右手放在賈爾斯的左臂上。在整個的談話過程中,她的右手不曾離開過丈夫的左臂。

「我們非常感謝你能抽出時間見我們。」居爾發話了。

「你們兩個一起合作?」賈爾斯用讓人驚訝的中氣十足的嗓音問道,「我想不起警察和私家偵探之間能有多少合作的事例。」

居爾在需要冷靜的時候是能夠冷靜下來的,「我們有共同的興趣,我在處理的案件中涉及到了亨特先生的母親,他的母親在1970年被殺了。」

賈爾斯呵呵笑了一聲,「不像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接著,他更加嚴肅地對亨特說,「孩子,雖然是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我還是為你失去母親感到遺憾。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瑪吉·卡森。」

賈爾斯的後背直了起來,目光銳利,「凱文·卡森。」

多蘿西插話道:「史蒂文不會忘了任何事,你知道。我該告訴你們這一點的。」

「聽到這個真好,」居爾說,「警方報告以及證人和審判的文本讓我們有點止步不前了,這些材料闡述得不錯,但對於一些背景性的東西說得不夠透徹。」

「比如說?」賈爾斯問。

「哦,」居爾答道,「這是我們此行的部分原因,看看有沒有什麼收穫。」

亨特說:「比如說艾薇·西克里斯特,或者叫西伊·克萊斯特的情況。這個名字你聽著熟悉嗎?」

賈爾斯想了一會兒,「想不起來了,」他眯縫著眼睛,看著遠方,「她出現在記錄中嗎?」

「沒有。」居爾說。

亨特接過話頭,「她是我母親的一個朋友,也許是最要好的一個朋友,她有兩個孩子,他們比我稍微大一點。顯然,她和我母親一起出去閑逛過。」

賈爾斯問道:「她怎麼和你母親的死亡有關呢?」

「我們不清楚,」亨特說,「我們聽說我的父親凱文痛恨她,也許父親跟你提過她。」

「有什麼情況嗎?」

「顯然,她挑起了一些事情,在我父母的婚姻方面引起了一些問題。她宣講福音信仰,我的父親不喜歡這一點。父親認為她在試圖改變我母親的信仰,父母為這事還打過架。」

「誰給你提供這個信息的?」

「丹·伯納德,他是一位神父……」

「是的,」賈爾斯打斷了他,「我記得他,他相信你父親是無辜的,是少數持此觀點的人之一,他還活著?」

「活得有滋有味,就住在海洋之星附近。」

「伯納德神父認為艾薇可能和你母親的死亡有關?」

「只是感覺而已,」亨特說,「她可能是我父母打架的原因之一。」

「如果是這樣的話,」賈爾斯說,「我怎麼從未聽說過?按說我會聽說過的,因為起訴案件的弱點就在於作案的動機問題,似乎找不到足夠的理由讓你父親非得殺了你母親不可。當然,作案的動機每一次都會被破案的方法和機遇給擊敗。莫爾先生明白這一點,因此他並不那麼擔心,但我認為這是他們最後無法認定你父親有罪的原因。這起案件發生在家庭暴力在本市變得司空見慣之前,當然,現在陪審團需要的不過是有一份指控,然後讓他們來投票是否有罪就行了。」

「除了他倆吵架之外,什麼理由也找不到。你知道,陪審團喜歡理由,哪怕是一個很蹩腳的理由,作案動機就是其中一個理由,」賈爾斯似乎意識到他在做一個簡短的演講,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的看法就是如果有什麼特別的動機,不管是什麼動機,我肯定聽說過。莫爾肯定會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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