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子罕言利與命與仁。

辜講

孔子在談話中幾乎不談利益、宗教和道德。

辜解

一日,晤幕僚汪某,謂余曰:「君言皆從是非上著論,故不能聳聽。襄帥為人是知利害不知是非,君欲其動聽,必從利害上講,始能人。」後有人將此語傳文襄耳,文襄大怒,立召余入,謂余曰:「是何人言余知利害不知是非?如謂余知利害,試問余今日有偌大家事否?所謂利者安在?我所講究者乃公利,並非私利。私利不可講,而公利卻不可不講。」余對曰:「當日孔子罕言利,然則孔子亦講私利乎?」文襄又多方辯難,執定公利私利之分。謂公利斷不可不講。末後余曰:「《大學》言:『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然則小人為長國家而務財用,豈非亦系言公利乎。」於是文襄默默然讓茶,余即退出。

編者注

有一天,前去拜訪同為張之洞幕僚的汪某,他對我說:「你所說的話都是從是非上出發,所以不能打動張之洞大人。張大人的為人只知道趨利避害而不知道大是大非,你想讓自己的話有效,必須從利害上分析,才能打動他。」後來有人把這句話傳到張之洞耳中,張之洞大怒,立刻把我叫過去,說:「是誰對你說我只知利害不知是非呢?假如我只知道趨利避害,試問我能開創這麼大的事業嗎?所謂利體現在哪裡呢?我所講追求的是公利,並非私利。私利當然不能追求,但是公利卻不能不追求啊。」我回答說:「從前孔子很少說利,但是孔子僅僅說的是私利的利嗎?」張之洞又多方爭辯,非要按實公利私利的分別,說公利必須得講。最後我說:「《大學》中說:『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雖然小人能夠發展國家而增長財物,豈難道指的就不是公利嗎?」於是張之洞默然不說話,我當時就離開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