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king 停車入位 第六章

「小綠,那個叫井伊田的小學生也和油罐車先生是一路人啊。」聽完我的講述,扎帕總結道。

「也許每個人多少都帶有油罐車先生的特質吧。不過,井伊田他們還是比戶狩強多了。」總不會到處都是像戶狩那樣喜歡惹是生非的惡人吧。

「誰知道呢。對了,說到戶狩,還有一件事。」扎帕大聲說。

「關於戶狩的話題真是無窮無盡啊。」

「剛才我在加油站遇到了瑪馳,他告訴我一些和隧道事故有關的事。」

「瑪馳?就是那輛瑪馳嗎?扎帕,你見到他了?」我想起來,隧道事故發生時,玉田憲吾開的租賃車就是一輛瑪馳。

「不是,雖然也是瑪馳,但這輛不是租賃車。不過這輛瑪馳見過那輛瑪馳,並從同胞那裡聽到了一些消息。」

「這輛瑪馳見過那輛瑪馳……」

「憑藉同款車的感情優勢,這輛瑪馳好像刨根究底問出了很多事。」

「那天戶狩他們為什麼會搶走荒木翠和丹羽的車,這件事他也問了嗎?」

一年前事故發生時,在車裡的不是荒木翠和丹羽,而是戶狩他們。雖然人類不知道真相,但這在我們私家車中早已眾所周知。

可戶狩他們為什麼會開著荒木翠的車?這一點尚不清楚。我們推測「十有八九是戶狩為了錢,用某些手法脅迫荒木翠的」。

某些手法到底是什麼手法,終於要揭開謎底了嗎?

「和我們想的一樣,戶狩威脅荒木翠說:『我手裡有你和丹羽在牙醫那裡見面的照片。』」

「因為那個牙醫就是他爸嘛。」

「他好像還從病歷里得到了荒木翠的聯繫方式。」

「牙醫不是都很尊重患者隱私的嗎?」

「就算牙醫想尊重患者隱私,但是家賊難防啊。任何企業都很難杜絕內部犯罪。尤其是戶狩和他女朋友想錢都想瘋了,更是處心積慮要敲詐荒木翠。」

「說實話,荒木翠應該已經對這種事習以為常了吧?媒體常年對她窮追不捨,出軌對象的照片被曝光雖然可能會帶來一定的麻煩,但應該不會造成特別嚴重的後果吧?」

「小綠,你說的沒錯。這種事不會給荒木翠造成很大的傷害。但戶狩和他女朋友不依不饒、糾纏不休,而且他們手上還有她的病歷,這讓她很在意。」

「很在意?」

「戶狩這個人不是一般的壞,他已經壞到骨子裡了。」

「所以呢?」

「所以,荒木翠就去找一個記者商量對策。」

「這個記者就是玉田憲吾?」

「本來玉田憲吾是為了追蹤荒木翠的新聞而來仙台的。那時玉田憲吾正好也有贖罪的打算。」

「棒球選手自殺那件事?」

「所謂江戶仇長崎報,就是這個意思。荒木翠找到他,希望他調查一下威脅自己的那個年輕人是什麼來路。」

「玉田憲吾就去查了?」

「對。隨著調查的不斷深入,戶狩的惡行一件件浮出水面。玉田憲吾發現他根本不是個普通的小混混。」

「同樣都是故障,但不是雨刷橡膠斷掉那種程度的故障。」

「是剎車踏板和油門踏板裝反了的那種故障。」

「必須儘快修理!」

「玉田也認為不採取行動就會受制於人。於是,他和荒木翠商量,如何將戶狩他們繩之以法。」

「繩之以法?」

「報警需要足夠的證據。為了獲取證據,荒木翠依照約定和戶狩他們見面,玉田憲吾也去了。」

「去錄像?」

「去錄音之類的,然後他們打算把錄音交給警察。」

「原來如此。記者的本事終於派上用場了。」我頭腦中浮現出當時的場景:夜晚,在某個停車場,荒木翠與戶狩對立。丹羽肯定也在場。對,戶狩旁邊還站著他的女朋友,她是威脅別人也不會有絲毫罪惡感的那種人。

玉田憲吾準備好攝像機,藏在不遠處。天已經黑透了,對,也許還能看到幾顆星星。月亮是什麼樣子的呢?

「不過,不知是直覺靈敏,還是運氣太好,戶狩他們發現了玉田憲吾。」

我想像著藏身在樹叢里的玉田憲吾被戶狩發現時驚慌的樣子。不過他並非外行,應該不會嚇得手足無措才對。儘管如此,他還是會因為計畫失敗而焦慮萬分吧。

「然後呢?」

「然後就立刻逃跑了。」

「戶狩他們?」

「對。大概是出於防禦本能吧。發現玉田憲吾躲在暗處,便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妙。壞人命大,而且總能走狗屎運。他們當即拔腿開溜。結果,在慌亂中,與丹羽撞了個滿懷,車鑰匙從丹羽的衣袋中掉了出來。」

「扎帕,你說得就好像親眼目睹了似的。」

「嗯,先不管這個。總之,戶狩看到車鑰匙,腦海中立刻閃過奪車逃跑的念頭。並且,他真的這麼做了。」

「於是,玉田憲吾就開著租來的瑪馳在後面追?」

「對。然後就發生了車禍。戶狩開車撞上了隧道的牆壁。」

「唉……」我的消音器又忍不住要發出嘆息了。被主人以外的陌生人粗暴對待最後釀成車禍,這對汽車來說無異於天大的悲劇。我全身發冷,好像在車窗和後備廂全開的狀態下飛馳一樣。不過事實上我仍停在原地,並未在沙石路上行駛,只是止不住地渾身顫抖。

「啊,那個謎團怎麼解釋呢?」我突然想到。

「謎團?什麼謎團?」

「就是計程車的證詞呀。計程車不是說大約那個時間,玉田憲吾打車趕到隧道附近的嘛。開著瑪馳到達隧道,目擊事故現場的玉田憲吾,怎麼會在同一時間打車呢?果然是計程車記錯了,或者在吹牛吧?」

「對啊,計程車是說過這件事。」扎帕也想起來了。在我提醒前,他肯定早就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了。「計程車未必在撒謊。我聽說,目擊車禍發生的玉田憲吾在現場獃獃地站了一會兒。」

「這可以理解。」

「然後他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就離開了。把那輛瑪馳丟在了現場。」

「這是怎麼回事?」

「下面是瑪馳的推理。」

「哪輛瑪馳?」

「兩輛瑪馳。」扎帕有些不耐煩地說,「玉田憲吾眺望著燃燒的汽車,想到了移花接木的計畫。為了實現這個計畫,他必須離開現場,到其他地方去,對不對?」

「那他去哪兒了?幹什麼去了?」

「當提問的一方真好,多輕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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