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ive 瀟洒駕駛 第二十章

酒店前站著好久不見的玉田憲吾,他愁眉苦臉地對良夫說:「這麼晚了把你叫出來,實在抱歉。但是有一件事無論如何都要找你確認一下。」

他那略顯粗魯的講話方式一點兒都沒變。

「其實,我也有話想說。」良夫像勇敢出擊的戰士一樣,開門見山地說。看來他準備按照弟弟的計畫,把戶狩的事說出來了。

「那你把車停在那裡,我們去酒吧里說吧。」

啊?我大驚,如果他們去別處談話,我不就聽不到了嗎?

「啊?」良夫也大驚。不過他只是因為要進入對手陣地而驚慌失措,所以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門吧。

「你能喝酒吧?」玉田憲吾指指酒店樓上。

「不能。我開車來的。」

「什麼嘛!真沒勁。算了,那就喝烏龍茶吧。」

「車怎麼辦?」

「那邊是酒店的停車場,停在那裡沒問題。」

數米見方的停車場里已經停了好幾輛車。如果我停過去,後面的車顯然就出不來了。良夫好像也有同樣的疑惑,他向玉田憲吾確認:「停在那裡真的沒問題?」

「沒問題。不過,你把車鑰匙交給酒店前台比較好。如果後面有車要出來,他們可以幫忙移車子。」

「哦,是這樣啊。」

良夫立刻啟動引擎。也許是不想讓玉田憲吾知道自己是新手,或者說他不想露怯,因此雖然停車位前所未有的狹小,但良夫嘗試倒車時的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鎮定。當然,這對他來說相當困難,他不慌不忙打方向盤的雙手已滲出細密的汗水。剛後退了一點兒,他便咕嚕咕嚕地轉動方向盤,繼續後退,把方向盤打死。我能感覺到他的動作非比尋常地粗暴。拜託你輕一點兒啊,我能做的只有默默祈禱。

「啊,我看不到前面了。」一個沉穩又頗具威嚴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一驚,隨即意識到是我正後方的普銳斯在說話。

「對不起。」在被譽為站在汽車進化分岔路口的混合動力車面前,我心生敬畏。

「沒關係,德米歐,這又不是你的錯。」普銳斯派頭十足地說。

這種從容不迫的氣質就是來自於優質的燃料吧。

「你的主人不是要在這裡住宿吧?」普銳斯旁邊的白色塞瑞納(Serena)插嘴。

「不是,我的主人好像去酒吧了。」我看看他的車牌,那上面寫著關東某地的地名。

「喂,他不會喝完酒,還要開著你回去吧?」

「怎麼可能!」我立刻反駁。對我們來說,酒後駕駛是最不能原諒的行為。

白色塞瑞納開始講起他從關東到仙台的北上旅行,他沒走高速公路,一路停停走走。炫耀路途辛苦是汽車們在聊天時必不可少的話題,不過,當他講起在野生動物園被長頸鹿舔來舔去的經歷時,我們都聽得很開心。「有時好像還有獅子趴在我的車頂上。你說是不是很恐怖?」

我想像一隻大型動物趴在我身上的壓迫感,的確有些害怕。而且,動物還會在我身上大小便吧。

「主人還沒給我洗澡,我渾身都是長頸鹿的味道。」白色塞瑞納嘆道。

「沒關係,並沒有奇怪的味道。」普銳斯優雅地說。

過了五分鐘左右,一個男人從酒店走出來。他體型瘦削,身穿帽衫,帽子戴得很嚴實。他微微低著頭,快步走過來。這人死氣沉沉的,不知是哪輛車的主人。不像是會開普銳斯的那種類型,也不像是會去野生動物園遊玩的那種人。

雖然我實在想不出具體哪款車與他相配,但肯定是我身後的某輛車吧。

然而,他沖我來了。

身穿純黑帽衫,與黑夜融為一體的男人快步走到我的駕駛席前,停住了腳步。怎麼回事兒?我正納悶,只聽咔嚓一聲,車鎖開了。怎麼回事兒!我不禁喊出聲。

「出什麼事了?」後面的普銳斯擔心地呼喚。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一時說不出話來,直到那個男人坐上駕駛席,發動引擎,我才高喊:「這個人不是我的主人!」

「真的嗎!」普銳斯大驚。

旁邊的白色塞瑞納卻苦笑道:「喂喂,這個玩笑可不好笑。我來給你說一個怎麼樣?上回獅子趴在我身上時我咬了它一口。」

「不是開玩笑!這個人真的不是望月家的人。」

「但是他有鑰匙啊。」白色塞瑞納顯得很冷靜。這時我才意識到,對啊,這個人有鑰匙。我想起來了,剛才良夫把車鑰匙交給了玉田憲吾,讓他放到酒店前台寄存。

「那麼,這個人可能是酒店的工作人員。」普銳斯稍微放下心來,「大概是為了給後面的車讓路吧。」

我再次仔細打量駕駛席上的男人,他正探身擺弄導航儀。他穿著黑色帽衫,把帽衫的帽子戴在頭上,還架著一副有色太陽鏡,很難說打扮得很有品位。「不對。」我不禁發出沮喪的嘆息,「他怎麼看都不像酒店工作人員,穿著太隨便了。」

「那他是誰?」白色塞瑞納終於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偷車賊?」

「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嘆道。

「什麼吉利不吉利的,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話音未落,隨著油門被踩下,我衝出了停車場。

糟糕!我被人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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