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寄生體

青宛市浮羅記遊樂園裡。尖叫聲,男聲女聲混合在一起,震耳欲聾。

許秋石用兩根手指擋在許晴的耳朵里,自己則忍受著一波高過一波的浪潮。眼前彎彎曲曲的軌道上,一輛飛車飛快駛過,繞了幾個圈圈,向更高的方向使去。許秋石低頭暗暗慶幸,還好他沒跟著古小詩一起上去,否則等到結束,他的這條老命也就保不住了。

許晴由始至終都沒說話,眼睛一直盯著飛車。實際上從家裡走出來,她就沒跟許秋石說過半句話,反到是跟古小詩兩人無話不談,一路上有說有笑,這不免讓許秋石產生了嫉妒,畢竟許晴是他的女兒。

從醫院蘇醒後,許晴跟他說的話,用手指都能數得過來,而且大多數都是在談論死人、貓和老鼠這些奇怪的話題。許秋石隱約能夠察覺到,許晴之所以對他這樣,肯定跟樓上關著的妻子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否則一個剛剛七歲的小女孩,何事能跟親生父親結下如此的怨恨呢?

飛車的速度減慢了,最後停了下來,上面的乘客相互擁擠著走了下來,隱約能聽見三三兩兩的人,還在談論之前的刺激。古小詩從人群中跑了過來,許晴看見她迅速起身,掙脫掉許秋石的懷抱,向古小詩過來的方向迎面而去。

兩人仿若許久未見的朋友,古小詩摟著她在原地轉了兩圈,領著她來到了許秋石的面前。許秋石尷尬的笑了笑,看了看手腕上的金錶,談後起身問許晴想吃什麼。

許晴低下頭,小手搓著衣角,然後抬頭笑眯眯的看著古小詩,說是要吃麻辣火鍋。許秋石對古小詩勉強的擠出了一點笑容,主動拉起許晴的手,向公園外走去。

麻辣火鍋很辣,古小詩跟許晴兩人往裡面放了很多的料,並且吃的津津有味,許秋石吃上一口,頓時辣的流出了眼淚。古小詩笑了,許晴也跟著笑了,這是從他蘇醒後,第一次看見許晴笑得如此燦爛,這讓許秋石找到了一種很溫馨的感覺,他的腦海里瞬間聯想到了一幅畫面:一家三口在碧藍的天空下打鬧著,累了就坐在一塊餐布上,一邊聊著天一邊吃上面豐盛的食物。

如此簡單的畫面,卻讓人遙望而不可及,特別是對於許秋石。整頓飯許晴只給了許秋石那個燦爛的笑容,更多的仍然是對他的冷漠。吃完飯後,古小詩領著許晴買了幾套衣服,這是許秋石第一次感覺陪女人逛街的痛苦,幾乎整整一下午都遊盪在各大商場里,許晴倒樂不思蜀,累的時候就讓古小詩抱著。

下午四點,許秋石先把古小詩送回了家,古小詩讓許秋石上去坐坐,許秋石婉言拒絕了,古小詩的家他最好永遠都不要進去。和許晴回家的路上,許秋石問起了他的妻子,也就是許晴的母親。

許晴的回答頗讓他感到意外,許晴說母親死了,她或許還認為人死後是會被關在樓上的,許晴說她每隔一段時間,就去樓上站在門外和母親說話,偶爾還會帶給母親她的好夥伴,也就是三樓走廊堆積成山的玩具娃娃。

許秋石問女兒母親是什麼時候去世的,許晴回答說是六年前。六年前許晴只有一歲,很顯然這個答案是沒失憶前的許秋石告訴她的。那麼沒失憶前的許秋石,為什麼會將妻子關在三樓呢,為什麼又要對外聲稱她已經死了呢?

許秋石從許晴的嘴裡問出了妻子的名字,她叫周彤,一個聽起來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她究竟做了怎樣的事情,才能讓同床共枕的丈夫如此絕情?

周彤,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白嫂回來了,許秋石到家時,她正在廚房正準備著晚餐。

許晴獨自上了樓,許秋石回到卧室後,急忙的給柳青青打了電話。電話里許秋石沒說發生了什麼事,只是要求見面詳談,這樣做的目的其實很簡單,許秋石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跟柳青青纏綿的畫面,或許跟昨晚看的那個視頻有關。

掛斷電話後,許秋石直接下了樓,在停車場里取出了自己的車,飛速去了柳青青的家。

許秋石到時,柳青青正坐在沙發上抽煙,茶几上的煙缸里,已經插滿了煙頭,完全可以確認,整個下午柳青青都在跟煙過意不去。

「你還記得前兩天回公司時,跟在我旁邊的女人么?」許秋石坐在柳青青的身邊,雙眼盯著她因急促呼吸而高低起伏的胸部。

「女人?不記得,怎麼了?」柳青青故意將身子側向一邊,將手裡的煙蒂掐滅後,又從煙盒裡拿出一根點燃。

「她跟唐沙沙住在同一個小區,我懷疑她給我設了一個圈套。」

「什麼意思?」

「昨天我本想去玉林小區看看,結果在小區門口遇見了古小詩,就是我說的那個女人,你不覺得這一切太巧合了么?」

「當時你好像跟我說過,你說你認識一個玉林小區的女人,殺唐沙沙時或許能用到。」

「我跟你提起過?那這樣說來,我接近古小詩是有目的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

許秋石沉默了,從柳青青的言語里,可以看出她的確不認識古小詩,他也的確是為了殺唐沙沙,才跟古小詩套近乎的,事情已經明確,也就沒有在問下去的必要了,接下來更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從古小詩所設下的網裡逃出來,並且還不能讓她看出任何的破綻。

這就需要找到那個可以打敗貓的狗,可這條狗要去哪裡找呢?許秋石感覺大腦又開始疼了起來,他起身走進廚房,從兜里拿出幾片葯吃了。再次從廚房出來時,柳青青手上的煙又抽完了,這次她沒有點燃新的,而是站起身走到酒櫃旁,拿起一瓶紅酒啟開,倒進高腳杯里。

「遇到什麼麻煩了么?」許秋石從新回到沙發上,他察覺到,從剛才進門開始,柳青青就一直心不在焉。

「唐沙沙回來了……」柳青青拿起高腳杯喝了一口,然後向卧室走去。

「唐沙沙……她……不是死了么?」許秋石几乎石嚷嚷著說出來的,話剛結束,柳青青便從卧室走了出來,將手裡的兩張卡片遞給了許秋石。

許秋石若有所思的接過卡片看了看,冷汗頓時從額頭流淌了下來,與此同時呼吸開始加快。

「唐沙沙是死了,可是有人要為唐沙沙出頭,現在我的麻煩比你的大,隨時都可能喪命。」

「那……那你想好,我們該怎麼辦了么?」

「不是我們,而是你。」

「我?什麼意思?」

「唐沙沙是你殺的,如果真有人替唐沙沙出頭,你才是他們最終的目標。他們之所以找上我,無非就是想引出你而已。」

柳青青說著將高腳杯里剩下的紅酒一飲而盡,許秋石則皺著眉頭看著柳青青,她已經將所有的問題推給了許秋石,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正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

「依你的意思,我該怎麼做?」

「想替唐沙沙報仇的,一定是跟她的關係非同一般,我想最有可能的是她的父親——唐宗。」

「唐宗?」

「對,你跟他很熟,可以約他出來,借談工作的名義,打探一下虛實。」

「這樣做管用么?」

「我也不清楚,也只能瞎貓碰死耗子了,總不能等著任人宰割。」

柳青青說著又倒了一杯紅酒,許秋石若有所思的從沙發上站起,一邊說著一邊向沙發後走去:「你說的有道理,總不能等著任人宰割,不過唐宗應該你比我熟吧……」

「你……」

「哦……我是說……跟男人溝通,女人往往會比較容易一些。」

「關鍵是我只跟唐宗見過一面,他疑心很重,如果我去的話,他一定會多疑的。」

「既然這樣,明天早上你幫我約他,咱倆一起去,你也知道我失憶了,他如果知道這點,恐怕會更起疑心。」

柳青青遲遲沒有說話,許秋石此時背對著柳青青,不過他能感覺到柳青青此時正詭異的看著他。

沙發後面有一顆一人高的假樹,枝葉茂盛。許秋石走到樹前,盯著看了許久,最後用手捏了捏樹葉,回過頭來對柳青青說道:「這樹有什麼名堂?」

「假的,看起來跟真的一樣,去年過生日時一個朋友送的。」

「挺漂亮。」許秋石說著拍了拍手,然後從假樹前離開。幾杯紅酒下肚,柳青青可能有些喝多了,眼神迷離的看向了窗外。

窗外漆黑,月亮羞澀的躲了起來,幾朵烏雲肆意的伸張著,像一條不安分的惡龍。氣象台說,青宛市近期可能會有一場大的暴雨,連續幾天都不會退去,這將是五十年來最大的一場暴雨,青宛市將面臨著一場巨大災難。

「希望我們能挺過這次災難。」柳青青仰望著窗外,默默的說道。

「什麼?」許秋石似乎沒明白什麼意思,從新又問了一遍。柳青青轉過頭,對許秋石笑了笑,然後輕柔的說道:「今晚在這裡睡么?」

「如果你同意的話。」許秋石渴望柳青青的身體,不過他仍然保持著君子風度。

「當然,這間房子有很多卧室,你可以隨便選。」柳青青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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