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秘術

折騰了一夜,回到公安局,顧陽熙只在隔間里休息了兩個小時,天就完全大亮了。上午9點15分,在刑警大隊辦公室緊急召開錢世長被殺案的案件討論會。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陌生的指紋、腳印乃至毛髮,所以痕迹鑒定專家也失去了用武之地。」一個男警員報告說。

「兇手到底是怎麼進入房間的?是從窗戶嗎?」寧晨求證般地看著顧陽熙。

顧陽熙搖搖頭,說:「從現場勘查的情況來看,那扇窗戶根本不可能成為出入口。」

「那是怎麼回事?」寧晨說,「屋裡還有其他的通道?」

「絕對沒有。」很多警員幾乎一起否定。

寧晨對警方的勘查結論毫不質疑,她陷入了深深的迷惘狀態,不知不覺地說道:「那就說不通了,唯一的出入口便只有辦公室的大門,可那扇門牢牢鎖著啊?」

其餘的警員都瞪大眼睛,一會看看顧陽熙,一會又看看寧晨,因為這個問題同樣折磨著他們,在座的每個警員都非常期望有個人能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從理論上來說,兇手根本無法進出。」寧晨說。

「也許兇手根本就沒有進出。」顧陽熙沉吟著說道。

「顧隊,您的意思是,兇手本來就藏在休息間,始終沒有離開過是嗎?兇手是等錢勇他們打開了辦公室的門,趁著黑暗逃脫的?」寧晨順著顧陽熙的思路說,「一直到警方人員修複電路之前,整座大廈都陷於一片黑暗之中,要是有人故意從大廈里趁黑混出去,應該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會不會兇手一直躲在屏風後面,攝像頭始終照不著……」警員提醒道,「兇手等待大廈斷電之後,殺了錢世長,躲在辦公室的某個地方,等錢勇帶著保安打開門,就在錢勇發現屍體之後慌亂的同時,電源再次斷掉,兇手就趁黑從樓梯逃出了頂天大廈。」

「我覺得你們說得在理。」一位老刑警點頭說,「經過那麼久的艱苦守候,錢勇等人一定是筋疲力盡,思維和反應能力都已大大下降,兇手趁著黑暗跑掉也是可能的。」

「雖然那間辦公室很大,但在那裡藏一個人也很難,難道錢世長就沒有發覺嗎?」寧晨說出心中的疑惑。

「我也覺得不大可能。」一位女警員說。

「但錢勇說,這段時間,錢世長的精神很萎靡,而且他還有了酗酒的毛病,要知道錢世長也不怎麼年輕了,人要是喝醉了,迷迷糊糊容易忽略很多東西不是嗎?」老刑警補充道,然後問顧陽熙,「顧隊,您怎麼看?」

顧陽熙摸了摸下巴,說:「從現場情況來看,辦公室里想要藏人並不容易,辦公室雖大,但一直有監控錄像,即便有陌生人進入過這間辦公室,那麼肯定可以留下影像,也會被監控室的保安提早發現對不對。所以說,兇手在鎖門前就已藏在案發現場的可能性不太大。」

「那會不會是兇手躲在辦公室門口,跟隨著錢勇他們一同混進休息室,然後……」老刑警一拍腦門,自己否定了自己的假設,「不對不對,當時的備用電源已經啟動,屋子裡面有燈光,何況保安一進門就看見錢世長已經死了,雖然電源立刻又被破壞,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即便有兇手趁著混亂的局面闖進去,已然沒有了意義。」

「可這些話都是從錢勇以及保安老三嘴裡說出來的,沒有第三方的人在場,他們想怎麼說就可以怎麼說,只要錢勇有能力讓他的手下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行了。」寧晨仍然對錢勇這個人很反感,語氣之中都能顯露出來。

「錢勇一伙人串通好了一起謀殺了錢世長?!」老刑警很驚詫,「顧隊,您說有這種可能嗎?」

「從表面看,錢勇與錢世長的關係似乎很好。」女警員說。

「你也說了,是從表面上,誰知道每個人心裡都是怎麼想的,畢竟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老刑警嘆息著說。

「好了,」顧陽熙揮揮手,「猜測到這裡就可以了,錢勇的背景資料要仔細查一查,但最好不要引起錢勇的任何察覺,錢勇這個人很聰明,絕不是看上去的那樣,你們明白嗎?」

「明白。」警員們點點頭。

「屍檢方面有什麼新發現嗎?」顧陽熙對著男警員說。

「基本跟夜裡的初步屍檢相吻合,錢世長是一刀致命,刀口很深,說明兇手手法嫻熟,並且心狠手辣毫不猶豫,死前錢世長大量飲酒,並且服用了安眠藥,死者被劃開喉嚨之後,很可能神志恍惚,所以才沒有過大幅度的掙扎。」

「安眠藥的劑量呢?」顧陽熙問。

「安全範圍之內,兩三片的劑量,」男警員回答,「僅僅是能起到促進睡眠的作用。」

顧陽熙按著頭垂下眼睛正思索間,會議室的門被推開,眾人看向走進來的技術部門的同事,他手裡拿著一些資料,說:「屏風經過化驗,確實有問題。」

「哦!先坐下,」顧陽熙抬起頭,顯然來了精神,「你快說說看,剛才在辦公室休息的時候我還一直在想,刀子變紅終究是怎麼一回事。」

「那是一個中國傳統秘術。」技術部同事說。

「秘術?」老刑警搔搔頭,「什麼秘術啊?」

「對,這個秘術的名稱應該叫作『貴妃醉酒』。」

「不明白,你先說來聽聽。」

「我先念一段從古籍里查找出的文字資料,」技術部同事低頭看著手裡的材料,念道,「用硃砂一錢,焰硝三分,搗碎和勻,用陳年老酒調配成糊狀,裝入瓷瓶中密封,埋在向陽的泥土之中,一個月後取出,如果酒氣全乾,則稍加些酒,再用非鐵器拌勻。在繪畫時,先用芥殼制的白粉襯底,然後用老酒調治的硃砂稀釋後塗於畫紙上,晒乾,然後用墨線在其上繪畫人像圖案。畫作完成之後,每當把盛滿酒的酒杯端近畫中人物的面部時,畫紙感到酒氣,臉部便會變成赤紅色,好像醉酒了一般,當酒氣消失,畫面則由紅色變為白色。」

「這跟『貴妃醉酒』有什麼關係?」女警員很不解。

「用上述配方調配的硃砂事先塗抹在侍女的臉部,晾乾後,畫出臉部細節,比如五官頭飾等等,侍女畫整體完成之後,經過裝裱就可以掛在牆上向人展示。打個比方,比如與朋友聚會,可以倒一杯酒湊近那幅仕女畫,很快,仕女畫的臉部就會變紅,就好像是畫里的侍女也喝醉了,給席間的人起到飲酒助興的作用。」

「這應該是化學反應吧?因為裡面有硃砂,硃砂本來就是紅色的,還有焰硝,那是做火藥的硝石,硝石遇到酒精也許會出現化學反應,當然,古人肯定不知道,變這個魔術騙騙那些愛迷信的鄉下人還可以。」老刑警說。

「沒錯,其實『貴妃醉酒』就是古代的一種傳統魔術表演的名稱。」技術部門的同事說。

提到「魔術」兩個字,顧陽熙心裡一驚,同樣吃驚的還有坐在旁邊的寧晨,她看向顧陽熙,似乎兩個人同時想起了齊遇這個人。

顧陽熙低聲咳嗽一聲,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他對技術部門的同事說:「屏風上畫的那把刀子就曾經塗抹過類似你說的那種顏料是嗎?」

「是的。」

「錢世長喜歡夜間飲酒,由於屏風距離他的頭部很近,從他嘴裡吐出的酒氣使得刀子變成了紅色,是這意思吧?」顧陽熙推測說。

「事實就應該是這樣的。」

「那麼我問你,刀子變紅的這個戲法有沒有令人產生幻覺的作用,比如使人突然產生殺人的衝動?」顧陽熙接著問。

「沒有。」技術部同事搖搖頭。

「這好像與兇殺案沒有直接的聯繫吧?」老刑警隨口說。

「目前技術部門只掌握了這些內容,如果有進一步消息,我會立刻再來通報。」說完,技術部同事退出了會議室。

顧陽熙站起身,讓大夥各自去忙各自的任務,他把寧晨拉到身邊,小聲對她說:「去把齊遇帶到我的辦公室里來,我想跟他聊一聊『貴妃醉酒』這個魔術。」

10分鐘之後,齊遇稍作打理被寧晨帶到那一間被分割出來的小辦公室里。齊遇的頭髮長了些,皮膚倒比之前白了不少,看來是少了風吹日晒的緣故。

「小齊,幾天不見,你在這裡住的還習慣嗎?」顧陽熙站起身跟齊遇熱情地握握手。

「非常清靜也非常舒服,」齊遇滿臉是笑,「如果管吃管住在這裡一輩子我才高興呢?」齊遇笑嘻嘻地瞟了一眼寧晨,卻見寧晨板著一張臉,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對頭的地方,探著身子問,「怎麼,看你們這麼嚴肅,難不成出大事了?」

「嗯。」顧陽熙指了指面前的一把椅子,「小齊你先坐下。」他又看了一眼寧晨,「小寧你也坐下。」

齊遇坐在顧陽熙對面,眼睛在顧陽熙和寧晨的臉上來回移動。

「小齊,我想請教你一些魔術上的問題。」

「顧隊,談不上請教,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中國傳統魔術中,有沒有一種叫作『貴妃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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