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思想控制

麻油街散落著一些算命攤子,但是路過的人多,真正坐下來算命的人少,遠不如位於附近的小吃攤生意火熱。

坐在小吃攤的寧晨拿著筷子夾起麵條,但是粗壯滑溜的麵條並不聽話,一條條溜回了湯碗里,她不像是在吃面,更像是在與麵條爭鬥著。

「夾住麵條的一端慢慢把它捲起來,」齊遇耐心地做著示範,「像這樣,然後把捲起來的麵條放進嘴裡,怎麼樣,味道還不錯吧?」

「味道還可以,」寧晨咽下嘴裡的麵條,「我父母是南方人,我家主要吃米,很少吃麵食。」

「小時候,我經常和小夥伴溜出來,來這條街吃東西,那時候可開心了,」齊遇的目光閃動著,「這座城市每天都在變,也許幾十年沒變的也只有這條麻油街,街沒變,可人還是變了。」

「說得那麼傷感做什麼?」寧晨故意打破這種情緒,笑著問,「你小時候很淘氣吧?總是溜出來到這裡玩兒,你父母一定很操心吧?」

「我是個孤兒。」齊遇放下筷子,低下頭,「父母都在事故中去世了,我是在麻油街附近的孤兒院長大的。」

「對……對不起。」寧晨的心一下子軟了,不知道說些什麼安慰他。

「沒什麼,每個人的經歷都不會一樣的,況且孤兒院並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樣孤單可怕,那裡有很多跟我一樣的小夥伴和好朋友,老師和院長對我們也非常好……」齊遇嘆口氣,「唉,說這些做什麼,真是的。」

「那就說點兒別的吧。」寧晨勉強笑了笑。

「嗯,對了,」齊遇話鋒一轉,試探著問,「周運算元跳樓自殺了,你們警方怎麼看?」

「你這個小記者的消息還挺靈通的。」

「都見報了,我怎麼能不知道,」齊遇思索了一下又問,「他真是自己從窗戶里跳下去的嗎?」

「就現場看,是自殺。」寧晨放下筷子,「不過……」

「不過什麼?」齊遇反問道,「周寅生是本市出了名的神運算元,高官大員都找他去算命,說明他必然有過人之處,但是,既然是神運算元,難道自己都算不出是生是死,怎麼還能心一窄就跳樓自殺了,這也太不合情理了。」

「警方是怎麼認為的呢?」

「我要是說了,你可不能亂寫啊?」寧晨盯著齊遇的眼睛。

「當然,我保證不亂寫,你想說什麼?」

「據周寅生的助理說,周運算元在當夜接待過一個年輕男子,大約半個小時之後,男子離開,當時周寅生的情緒十分不好,沒想到凌晨就自殺了,至於那名男子是誰,目前還不知道。」

「哦,是這樣,」齊遇輕鬆地呼出一口氣,「似乎這起案子與之前的搶劫案並沒有什麼聯繫,那就好……」

「雖然目前還不能證明什麼,但警方猜測那個與周寅生見面的男子就是……」寧晨嘆口氣,猶豫著要不要把DV帶子的事情講出來,「其實,其實這……這兩起案件還是有聯繫的,今天下午,警局收到了一份匿名快遞,裡面有一盤磁帶,視頻里的內容很古怪,就是那個與周寅生深夜相見的男子用微型DV機偷錄的,視頻的最後,男子與周運算元說了幾句話才離開,是耳語說的,幾個小時之後,周運算元就跳樓了……」

「他對周運算元說了些什麼?這好像是關鍵所在!」齊遇睜大眼睛問。

「不知道啊,」寧晨搖著頭,「不是說了是耳語嗎,聲音很模糊,因為整條視頻的聲音都經過了特殊處理,而且由於DV機藏在提包里,所以並沒有拍到可疑男子的臉。」

「這麼說,周運算元很可能有把柄在那男人手裡,他威脅他,所以周寅生心中恐慌才選擇自殺的。」

「是的,顧隊和我都這樣想過,所以我們最近一段時間會把精力放在調查周寅生的背景上,也許就能從中查出神秘男子的信息。」

「吃完面,我們去算個命怎麼樣?」齊遇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啊?你說什麼?」

結了賬,二人走了大概十多米,齊遇彷彿沒有目標似的隨意左看右瞧,再往前走幾步路,就停在一個算命攤前面。

「要不要算命?」齊遇指了指一位60多歲的男性算命師。

「我從來不信這個的。」寧晨躲在齊遇身後,小聲說。

「你既然要調查周運算元,就必須了解算命這一行當,雖然算命先生的等級不一樣,但他們也算是同行,既然是業內人士,沒準兒他比你更了解周運算元。」

齊遇湊近寧晨的耳邊繼續慫恿,嘴裡呼出的熱氣吹得她耳朵上的汗毛都歪倒了一邊,有一點點癢,寧晨的臉都紅了。齊遇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寧晨考慮再三,還是乖乖地坐在一把木凳上。

算命師表面看起來像個瞎子,似乎缺乏安全感似的雙手環抱著胸膛,墨鏡後面那空洞的眼神四處飄移,當他嗅到有人在攤子前坐了下來時,無神的目光才最終落在寧晨的身上。

「你們是要批八字,還是算姻緣?」

「呃……」齊遇瞅了寧晨一眼說,「先批八字好了。」

「嗯,那麼告訴我你的生辰吧。」算命師傅的目光朝上移了移,落在站著的齊遇臉上,原來他並不是瞎子。

「老先生,您算命算得准嗎?」齊遇故意這樣問。

「那當然,在麻油街上我擺攤子也有30年了,我聽你口音也應該住這兒附近吧,你肯定經常見到我,對不對?」

「那倒是,所以這麼多攤子,我們才坐您這兒了。」齊遇奉承道,「30多年,您在業內也小有名氣了吧?」

「名氣不敢講,倒是很多人認識我,我也認識不少人。」

「哦?那您聽說過周運算元這個人嗎?」齊遇順坡下驢。

「當然知道了,他雖然是半路出家,但在這一行里也頗有名望,」算命人的語氣里顯然不知道周寅生已死這一信息,「聽說他30歲之前並不是吃算命這碗飯的,他干過什麼我不知道,但他有今天的成就也不只是他一人所為,在他後面,肯定有某些重要人物在暗處支持他,你們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所以說,他雖然有名,但不一定就能算得比我准,而且找他算命費用高得離譜,萬不可盲目崇拜就是了。」

「對對對,您說得很對!」齊遇連連點頭。

「好了,把生辰報一報吧,」算命師笑了笑,「雖然還沒有算,但我還是能感覺出,你們倆的八字相合,結合在一起必定美滿幸福……」

「呵呵,借您吉言!」齊遇尷尬地笑了。

寧晨被算命人一通胡亂調侃搞得面紅耳赤,齊遇跟在她身後一言不發,似乎要步行送她回家。寧晨忽地停下腳步好像想起了什麼,於是轉頭問齊遇:「昨天你說,你以前是個魔術師,對嗎?」

「是啊,」齊遇也停下腳步,「你同意我去警局幫忙了?不給酬勞也行的!」

「不不不,我又不是公安局長,沒有那麼大的權力,不過……」寧晨捋了捋頭髮,「我想問你個問題,行嗎?」

「哦,問吧。」

齊遇掩飾不住一臉失望的神色,寧晨看他這副表情就像個大男孩,有些想笑。

「假如有三張撲克牌,明明看著就是那一張扣在桌面上,可當翻開來時,卻不是親眼所見的那一張,這算不算是一種魔術?」

「眼見未必為實,這就是魔術。」

「那你知道這是怎麼做到的嗎?」寧晨更想知道結果。

「迷惑觀眾的紙牌魔術有很多種,可以藏牌、換牌、假洗等等,當然最難最高深的還是運用心靈學開發出來的心靈魔術。」

「心靈魔術?」寧晨一臉迷惑,「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詞,心靈魔術是什麼?」

齊遇抬起頭,十步開外就有一張木質條椅,他抬起胳膊指了指,對寧晨說:「要是你不著急回家的話,坐下來,我給你講解一下什麼叫心靈魔術。」

坐在木椅上,齊遇從腰間的挎包里抽出一盒紙牌,紅色為主的封面上有一個醒目的藍色桃形圖案,當他抽出裡面的紙牌時,寧晨心頭一緊,她奪過幾張牌仔細打量,然後驚詫地問:「你……你怎麼會有這種牌?!」

「這話什麼意思?」在齊遇的追問下,寧晨不得不簡略地把DV帶里的內容告訴了他,齊遇思索片刻才說,「那個神秘的男子表演的是三選一的紙牌魔術,看起來很簡單,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因為魔術這種東西很保守,每一個魔術師都隱藏著一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真相的戲法,如果隨便就被別人獲知,那表演的時候就沒什麼效果了。」

「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麼隨身帶著一副撲克牌,而且紙牌跟視頻里的紙牌一模一樣?」寧晨很戒備地盯著面前的男人,好像把齊遇當成了那個神秘男子一樣。

「你不會懷疑我吧?!」

「快回答我!」

「這是我的習慣,尤其是需要用腦思考問題的時候,我手裡喜歡玩兒撲克牌,顧警官不還有摩挲香煙的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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