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句話推倒了清家皇上 「姦細」

為了讓馮國璋這個榆木腦袋開竅,袁世凱除了一日連發七份電報外,又特地遣使火速趕往漢陽,繼續對馮國璋進行暗示。

第一次派來的使節自己沒有露面,只是暗中指使馮國璋的親信向馮進言。這位親信找不到其他不進攻的理由,就極言攻武昌之難,比如武昌倚長江之險,須有海軍進行協助,但此時海軍已經歸附了南方政府。

馮國璋不以為然:「我打漢陽不是也沒用著海軍嗎?不能從正面進攻,難道不可以從湘贛兩省進兵,取迂迴包圍之勢?」

親信趕緊說,迂迴包圍不是不可以,可是用兵太多,而現在後方已沒有多少可增援的部隊了。即便能調一些過來,也曠日持久,不能像漢陽那樣速戰速決。

任親信怎麼強調困難重重,馮國璋仍然一門心思沉浸在揚名建功,為清室和袁世凱同時效力上——沒有援軍,我自個兒也扛得下來;援軍來得晚,沒事,我能等!

見旁敲側擊不頂用,第二次派來的使節只好直接去見馮國璋,當面勸他應「權衡輕重,量力而行」。馮國璋不但聽不進去,還以當代文天祥、史可法自許,聲稱:「倘有不測,我當為國盡忠,以報天恩,他非所欲也。」

袁世凱第三次派遣的使節原本是去武昌的。此人名叫朱芾煌,系同盟會員,武昌起義爆發時正在日本東京,獲悉起義的消息後才即刻回國。

在當時力主與南方和談的袁府人物中,袁克定乃中堅分子。他與朱芾煌有舊,於是便派朱芾煌前去與黎元洪接洽和談。

事情辦完後,朱芾煌由武昌返回江北,不料卻被哨兵當成「姦細」給抓了起來。馮國璋聽完報告,對他的參謀長張聯棻說:「交軍法處正法得啦!」

馮國璋滿腦子都是如何跟革命軍打仗,如何直取武昌,對其他細節漠不關心。張聯棻則注意到朱芾煌手上還拿著「直隸總督袁」所填發的護照,這種護照四邊周圍印著很多龍,故稱龍票。

雖然一時難辨龍票的真偽,但張聯棻認定其中必有緣故,於是回答馮國璋:「這件事且慢來。他既然拿著袁宮保(袁世凱)發給的龍票,還是問一問的好。」

馮國璋覺得張聯棻言之有理,便親自對朱芾煌進行審問。不料朱芾煌一看到他就說:「宮保叫你班師回京。」

馮國璋感到十分突然,忙問道:「有命令嗎?」

「宮保大人叫我口頭傳達。」

見事情如此蹊蹺,馮國璋只得出面發電報給袁世凱,問朱芾煌所言是否屬實,以及請示究竟該如何辦理。

袁世凱看了電報不由暗暗叫苦。他不能明言朱芾煌所說皆實,就在回電中說:「此人不是好人,專門在外破壞我們弟兄的名譽,請你按軍法處理。」

可在電報末尾,他又加了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話:「克定(袁克定)不在北京,此事也可以問一問克定。」

馮國璋雖然遲鈍,人卻也不傻,一看後面這句就知道別有隱情。他依言再給尚在彰德的袁克定發報,很快就得到了袁克定的回電:「朱(朱芾煌)就是我,我就是朱,你們要是加害朱,我就到漢口與你們拚命。」

發完電報,袁克定猶恐不妥,又寫了一封親筆信給馮國璋,說:「朱君生還,如弟之脫死也。」

朱芾煌終於得以虎口逃生。通過這件事,馮國璋也總算了解到袁世凱暗地裡在和南方議和,其真意是「不打」,自此以後就不敢再給袁世凱頻發電報催著進軍武昌了。

手下將領們跟馮國璋原先的想法一樣,都認為武昌唾手可得,恨不得立刻過江「穿黃馬褂」。現在發現馮國璋突然不起勁了,他們不知何故,紛紛跑來司令部請戰。大家講著講著,就在司令部里吵鬧起來,其中尤以標統張敬堯吵得最凶。

馮國璋心裡本就窩著一團無名之火,見狀不由大怒。他一把將桌案推翻,正告諸將:「如再抗違,決以軍法從事。」張敬堯等人至此才不得不有所收斂。

儘管馮國璋已沒有那麼衝動,對手下也進行了約束,可他其實並沒有真正想通,對已經形成的南北議和局面也反應冷淡,以至於當袁世凱再派代表試探他「革命軍一旦反攻過來,你將如何辦」時,他的回答居然還是「只有忠心報國,不知有他」。

袁世凱再也忍受不了了,他下令將馮國璋召回北京,任命他為禁衛軍總統官。馮國璋被調走後,湖廣總督段祺瑞同時兼任第一、第二兩軍軍統,掌握了湖北前線的全部軍事指揮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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