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隔壁牢里傳來針扎在腳心的那種刺耳的尖叫聲。繼而是看守們聚集時的跑動聲。有個犯人上弔死了,同監的犯人睡醒後,發現屋頂上咣哩咣當地吊著一個人,也嚇得暈死過去。

「活著不容易,死有時也不容易!」呂雉想到了明天將臨的酷刑,感慨說。

「人有來世嗎?」審食其天真地問。

「老人們都說有,可誰也沒見過!」

隔壁傳來哭聲,繼而是看守的訓斥聲。那個嚇得昏死過去的犯人蘇醒了,又哭又鬧,遭到看守的訓責和鞭笞。

呂雉向審食其望去,也正遇到了他望向自己的眼睛,他們的手同時就那麼握住了。呂雉甚至感到了他脈管里血水激躍的涌動。

「就要臨刑,咱們真的就要永別了!我想,我想讓你嘗嘗女人的滋味!否則,你豈不白白做了一回男人!」

「大嫂——」

「別叫我大嫂,大嫂是不會和小叔這麼說話的!」

審食其的胸口又像潮水一起一伏了,那種劇烈和高漲,只有明日將不久於人世又對生命對未來滿懷希望的人才有。

呂雉一陣心疼,是呀,他沒有嘗過女人,我這個有丈夫的女人品嘗自己的男人也這麼難,這種有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別!

外面靜了下來,呂雉和審食其的心跳大得響滿了整個監牢。

呂雉解開裙帶,把自己的身體毫無遮攔地完全打開在審食其面前。

長這麼大,審食其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一個女人的胴體。他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看他像對待一件精美的器物不敢碰觸的樣子,呂雉樂了。她耐心地引導著他,像引領一支隊伍一樣向自己的身體進發。

呂雉撫摸著審食其的身體,兩年來的牢獄生活雖讓他歷盡磨難,他消耗的是多餘的脂肪,留在身體上的卻都是結實的肌肉。肚子扁而平,腰是窄的,雙臀卻是向上翹起的,就連呼吸都那麼帶勁,盛著那麼多的慾望和激情。那種青春的活力和朝氣,只有年輕男子才能擁有。

嫁給劉邦時,他已是個老男人了。他的皮膚和他的年齡一樣衰垂、鬆弛,難以讓人恭維。他圓滾滾的肚子里,都是讓人生厭的油脂。交合時,下體沒到,他的大肚子先到了,嘴裡吐出的大多是粗話和酒氣。在沛縣大獄裡,強暴她的都是年輕人,那是對她身心及意志的凌辱和冒犯,除了痛恨不可能有別的感覺。

她聞著審食其身體上的氣味兒,她喜歡他的體味兒,以前靠近他時,她就喜歡深深地吸上幾口。這種味道,會使她產生莫名的興奮。

審食其溫柔地撥開她沉睡了多時的花蕊,小心翼翼地探進去,就像蜜蜂進入花心。呂雉的眼睛有些濡熱,與他一同向快樂的遠方狂奔而去,像要把這一輩子所有的儲存在今夜大把大把地全部透支掉。他們只有今夜,事實上,在他們的生命里、意識里也只有今夜了。

呂雉望著審食其,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花蕊像被風兒撥弄了一樣快樂顫動的感覺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體味到的。她想,不用明天,這刻就死掉該多好啊,那也是美死的!

「謝謝!」審食其的眼裡泛起淚光。

「我該謝你才是!」這是呂雉的真心話,眼前這個男子,使她第一次感受到做女人也可以如此快樂。

審食其含淚的眼睛也在笑,透著初做男人的羞澀與滿足。

「對於死,如果說還有遺憾的話,是我做得還不夠好!」審食其深情地說,「除此之外,我還想說,我愛你!如果不是明天就死了,我會永遠把這句話埋在心裡,一輩子都不會說也不能說出來的!」

呂雉點頭。為眼前的男子,也為她自己。值得欣慰的是,這之前他還是一個大男孩,是她讓他褪去了青澀成為了男人;她深感遺憾的是,這麼美妙的一切剛剛開始就要結束了。

「以前想女人的時候,就自己擼出來。沒想到和自己愛的女人做有這般欲死欲活飄飄欲仙的感覺!」審食其溫柔地湊在呂雉耳邊,聲音里透著一種甜蜜的哀傷,「剛嘗到女人的滋味有多美好就去死,好不心甘!還沒嘗夠!」

「你知道男人最愛聽什麼?」呂雉逗弄著審食其,想把他從死亡的陰影中拉出來。

審食其想了半天,問:「是不是我愛你?」

「我愛你?」呂雉想了想說,「有的男人願意,那是因為他也愛著這個女人;而有些男人卻不願意,他們怕女人會給他們帶來麻煩,失去太多的自由,或為她付出太多的責任。雖然你是男人,這話還得我告訴你,你們男人都愛聽——我要!」

審食其一邊思量,一邊點頭。

呂雉又問:「你知道男人最不愛聽什麼嗎?」

審食其摸著腦袋想了半天,說:「別是你對我說,今天我身子不方便,不要!」

「錯!是你們男人怕女人對他說,我還要!」呂雉噗哧一聲笑了。

「不可能,怎麼會呢?」審食其拉過呂雉的手。可不是,他的身體與他的話一樣充滿挑戰的意味。

呂雉以往的經驗,都是從劉邦這個老男人身上得出的,對像審食其這樣年輕的小夥子根本不適用。呂雉用嘴去吻審食其的身體,她對它都著了迷。如果不死,她一定會為他卓而不群的男根而離不開他,把自己最隱密的快樂拴到他的這根柱子上。

呂雉思想上出軌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肉體出軌今夜還是第一次。就是這第一次,她已把古上給女人們拴上的守操守節的繩子徹底割斷了。女人也是人,也有享受男人的權力。漫無邊際的孤獨中,呂雉感覺自己的心已成了獵手,而性愛是可以化解情緒的最好獵物,她不想再讓自己像被騸了的豬一樣隱忍,如果還有來生該有多好!

「怎麼這麼黑呀!是天又陰了?」審食其問。

「是天快亮了!在這之前,它要黑到完全徹底!」呂雉長嘆一聲。

「捨不得,還想——」

呂雉勾住他的脖子,兩個人的身體又緊緊貼在一起。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體味到生命的存在;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得到安慰,並把死亡的陰影嚴嚴地關在他們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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