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九月七日 假如人生是幸福的

假如人生是幸福的,那麼死——即構成人生不可避免的條件也應該是幸福的。

去世的人都在哪裡呢?都在未誕生的人所在的地方吧。

塞內加

假如死是可怕的,原因不在死本身,而在我們自己。生活過得越完善,越不覺得死的可怕。

對聖人而言,死是不存在的。

到達老年之前我盡量想把人生過好,到了老年之後我盡量想好好地死。想好好死應該做到不怕死,也就是意味著高高興興地死。

塞內加

沒有真正了解人生的人當然對死懷著恐懼的。

肉體的死就是讓維繫肉體的東西不再存在,與時間不可分的生之意識不再存在。但這不是每天不斷在我們周圍發生的現象嗎?這不是跟我們的睡眠一樣的現象嗎?問題是,肉體的死是否也讓我對世界的獨特關係(亦即結合我所有意識的東西)不再存在了呢?下斷言之前必須先證明下面一事:我對世界的獨特關係是否與我的肉體生活同時產生的?如果是,那便要跟死一起消失。但事實並非如此。

我由檢討自己的意識基礎而曉得:它對有些東西表示容納,對有些東西則表示冷漠,由於這種容納與冷漠的結果,在我裡邊便只剩下一樣東西,其他則全部消失——這指的也就是我對善的喜愛和對惡的憎恨程度——這也構成了我對世界的獨特關係,或我自己的獨特性。我並且發現這種關係並非由某種外在的原因而產生,那正是我生命其他所有現象的基本原因。

站在這個檢討的基礎上,我有如下的想法:亦即產生我那「自我」的獨特性之原因是可以從我的父母或影響父母的諸條件之獨特性中去發現的。但如果繼續往更深處考慮,我必然發現這樣的事實:假如我的「自我」之獨特性存在於父母以及影響他們的諸條件之種種獨特性中,那麼當然也存在於我所有的祖先以及他們的生活諸條件之獨特性中,而我的祖先是可以一直追溯到無限的彼方的, 也就是可以一直追溯到時間與空間之外,因此我的獨特的「自我」是發生於時空之外的。

死,

我不叫你野妓,

不以卑怯之念將你看成

以鐮刀武裝自己的卧棺的屍骸。

崇高的聖女,

明麗的光啊!

在你手中散發著和平的木犀花香,

哪有什麼可怕的鐮刀?

憑你萬能的力量

讓花開在荒野的岩石地上。

你躍起一切「存在」之上,

歸入一種和諧之中。

世界因你的氣息而震撼;

你讓狂風止息,

讓狂浪引退;

你限制植物,

為的不讓巨大的森林以巨影籠罩世界,

為的不讓雜草一直長上天。

純潔的你啊!

在你面前

人即使有憤怒、有愛欲之火,

但瞬息即過。

你以正義讓人轉恨為愛,

無論帝王或奴隸都在你手中。

混亂壓迫——

現代令人窒息的一切狀態,

還有一切的謎

你都能迎刀而解;

所有的鐐銬

也因你而解開!

波拉多因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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