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武則天自登上皇后寶座以來,掌握大唐的政權三十多年了。特別是成為太后稱制後,不論名與實,都成了最高主宰者。不過,畢竟國號名之曰「唐」,仍是李氏天下,無論如何也只能代天子攝政。要想坐穩御榻,做一個名正言順的真龍天子,那就非改朝換代不可,更改國名,天子姓氏由「李」變「武」。常言道,時不待我。現在武則天巳經六十有三,只有梅開二度,沒有兩次生命,她不由得心急起來,為了早日拜受「天命」,不得不採取緊急措施,大刀闊斧大幹起來。自從李治死後,武則天即不再回長安,於是在洛陽興建李淵、李世民和李治三座皇家祖廟,每年四季祭祀,跟西京皇家祖廟的儀式一樣。同時,又興建祭祀武氏祖先的「崇先廟」。在廟內設置多少祭室為宜,武則天交給主管官員議定。司禮博士周驚以司禮寺的名義奏請崇先廟設七室,而李唐太廟從七室減為五室。由告發上司劉禕之得以晉陞當春官禮部侍郎的賈大隱,到處受冷遇,名聲狼藉。他想採取補救措施,挽回影響,樹立主持正義的正面形象,上了一道奏摺諫道:「歷代禮制規定,天子設七廟,而諸侯只能建五廟。崇先廟的室數,切切不可違背古禮。願太后和明君太宗一樣,坦誠接受微臣的奏請。」

武則天把摺子往旁邊一丟,嗤鼻冷笑道:「卑鄙的小丑,他又要把我當犧牲品,哼,休想!」然而她終於明白建七廟還不是時候,暫定崇先廟只建五室。當時李孝逸在李氏宗族中實力最強。

武則天曾經利用他平定徐敬業之亂,雖然得力於魏元忠等人的敦促和謀劃,但卻造成了他的威勢,他自己也以凱旋統帥而自鳴得意。

武承嗣派出心腹緊緊盯住了他。得意忘形的李孝逸以功臣自居,自吹自擂。在一次宴席上,他酒後狂言:「可以說大唐的天下有一半是由我支撐著的。呃,呃你們說,是不是呀?喝,喝。」

「照我們看,大唐的興亡實際上由你起決定作用。」

席上的人大肆拍馬屁。

「我的姓名中有個兔字,兔是月亮中的寶物,命中注定要當天子,嘻嘻。」

武承嗣立刻收到了情報,奏明武則天。

武則天考慮到他討伐徐敬業有功,死刑減一等,開除官籍,流放到儋州,不久即病故。薛懷義對蘇良嗣等人一直耿耿於懷,不甘心就此罷休。他不但挨了打,而且受盡了侮辱。想不通的是,凜然不可侵犯的太后都甘受這種屈辱,至今沒有處罰對方。薛懷義那顆受到傷害的心野獸般地發出悲憤而慘烈的號叫:「她寧可犧牲我而原諒他們,我算什麼人哇!原來她也是把我當作繆毐,滿足她的淫心和私慾!」以前他對武則天那超越年齡的美貌和富有彈性的肉體,簡直如醉如痴,恨不得把一切都「奉獻」給她,融化在她身上。自從受了羞辱之後,他失去了那種興奮和衝動。幸虧有金剛力士般強健的體魄,才幫助他得以勉強應付太后的需要,有時候,連藉助「春藥」和「淫術」也達不到性高潮。

武則天是個敏感而通情理的人,沒有計較他,而是想方設法修補他那顆破碎了的心,給他一些感興趣的事做,讓他在忙碌中沖淡煩惱,從成功中獲得喜悅。他又興奮起來在迷濛而深不可測的男性心靈里又拜倒在她的腳下,把自身毫無保留地奉獻給她。她那麼高貴、神聖,絢麗的光彩洋溢在她的臉上,光艷四溢,嫵媚迷人。她瘋狂而沉靜,冷酷而又多情,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她的心中有一股激情在燃燒,賽著了火似的,焰火恍若紅日一般輝煌、壯麗。他被她的熊熊燃燒的激情包圍著,可是她的心臟和靈魂卻緊緊地關閉起來,隱藏起來,不讓別人窺視。她可以不受它們的約束,來滿足自己的私慾。她變得溫情脈脈,猶如花兒一樣開放,笑顏迎人。他的豪壯給她注入了活力,與常人相比,他體魄雄健,昂揚激越,痛快淋漓,令她十分開心。她不僅僅是當權者,集大權於一身,而且又是一個女人,代表著世間的女性,婦女的心愿。漸漸地,一片睡意,一片朦朧的慾念向她襲來,她下意識地抱住了他,額頭貼著他的胸脯。

「你愛我嗎?」

她聲音嘶啞,略帶迷婉的情調,飽含激情。

「嗯啦,我愛你。」

他口齒不清,怪聲怪氣,儼然風從樹林裡帶過來的音響。她痛恨虛偽,鞭撻偽裝,而她自己也在不斷地喬裝打扮。她不斷地梳洗,精心化妝,變換裝束,看上去花枝招展,然後才召見他,跟他親熱。他的嘴巴張得很大,酷似狗熊捕食一樣,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態,似乎在嘲笑她,又好像在嘲笑自己,或者嘲笑周圍的一切人。然而,他們的軀體依然燃燒著情愛,情絲萬縷,還處於纏綿之中,種種非議和干擾都不能影響他們。太后執掌皇權,照樣是至高無上、不可一世的。

「我打算讓你干一件大事。」

「我知道太后喜歡大。」

「莫打岔。」

武則天鬆手放開了他,「說正經的,我要興建明堂,命你當工程主管,你心思靈巧,正好發揮你的聰明才智,建功立業,露露臉給他們瞧瞧。」

「閑著無聊,我樂意幹活。」

所謂明堂,就是實施政治和宗教合一的殿堂。它從周朝開始,歷代沿襲下來,天子在此祭祀天神,祭祀祖宗,受諸侯朝拜,國家大典也在這裡舉行。唐朝從李世民開始,就想繼承周公旦「天子代天統治」的思想,恢複象徵神聖莊嚴的明堂。然而由於年代相距太遠,連明堂究竟是個什麼樣子都模糊不清。李世民和李治父子先後召集名儒擬定方案,設計樣式。他們各持己見而又證據不足,久拖不決,無法定奪下來。

武則天一改原先的做法,直接交北門學士研討考究,由她親「自裁決,順利地拿出了圖樣,並確定利用乾元殿的地面大興土木。這種擺脫宰相及名儒的羈絆和快刀斬亂麻的作風,持保守態度的人對此卻頗有微詞。當她把工程總監督的頭銜給予薛懷義之後,非難達到了頂峰。

武則天卻認定薛懷義思想開放,不受傳統觀念的束縛,又是從基建工地上走出來的,能夠把握得住。薛懷義以明堂總監督的身份受命上任,雄心勃勃,威風凜凜,指揮拆毀乾元殿所有的建築物。乾元殿是於鱗德元年由司農少卿田仁汪監督建造的。它是洛陽宮正殿,巍然聳立,雄渾壯觀,殿高一百二十尺,南北一百七十六尺,東西三百四十五尺。殿宇轟隆轟隆的倒塌聲如山崩地裂一般,朝臣們個個面面相覷,有的甚至掩面流淚,產生了一種「大廈將傾」的憂慮感,惘惘然而不知所之。明堂設計精巧,工程繁浩,專業施工隊不算,僅服「庸役」的百姓,就日達數萬之眾。從深山釆伐的古樹運往工地,拖動一根巨大的圓木,就要一千人左右。耗費人力、物力不計其數,施工之難之苦也是空前的。薛懷義率領監工嚴加督促,逼得很緊,工程進展也很快。

說來也怪,薛懷義愈賣力氣愈來精神。他感到一種很奇特的快樂,臉上常常浮現出微笑。每一件所做的事情都使他陶醉在歡樂之中一一無論是監督工程質量、用鞭子抽打工役,還是騎馬、散步,或是上酒樓痛飲。其他的事他很少思考,其他的人在他眼裡都無足輕重,不值一提。

武則天善解人意,給他找到了人生的價值,他樂得心裡直痒痒,主動去儀鸞殿陪伴太后。他們本能而微妙地充分利用每一刻,享受著每一次親吻,每一次的擁抱,每一次肉體接觸的快感。她從他身上覺察到了強烈的肉慾滿足,也體會了生活的豐富性。她的整個身心都與薛懷義聯結在一起了。在這纏綿悱惻、情深似海的交流中,天地變得花蕊怒放,燦如雲錦似的瑰麗。紅如胭脂般的彩霞,沒有規則地擴散著,同周邊的雲霧溶合攏來,一切都溶化到了斑斕奇妍的光焰中去了。潛在的意識調控著他倆,導引著二人的行為。兩個人都如同著了魔一樣,情投意合,恩恩愛愛,超越了世俗的道德規範,忘記了自我。

武則天從不放棄坐朝理政。她熱愛生活,更熱衷於權力。有權就有一切,無權失去一切。情慾對於她來說,只是調劑一下生活,消除政務的疲勞,排除寡居的寂寞,增加生活的多樣化,感受生活的樂趣。薛懷義也不懶惰,他不辭辛勞,來回奔波於明堂建築工地與後宮之間。常常陪伴武則天進晚膳,夜晚就在寢殿陪宿。他們互相照應,生活得很協調,很和諧,平靜無波。她享受著他,盡情撫弄著他的身體,在他身體兩側的軟腰肢上摩挲,或者擱在他腹下那富有彈性的地方。

他的肌肉在開山鑿石和玩拳賣葯中練得非常發達,當他發力時,那繃緊的肌肉使她感到異樣的剌激和興奮。然而不管他身體如何強壯結實,只要她那玉筍般的手指一觸摸,很快就柔軟光滑了。她佔有著他的身體,以超然的興緻和豪興消消停停地享用著它。他像奴僕一樣供她使喚,聽命於她,襟懷坦誠,肝膽照人。她對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在他身上已找不出什麼秘密的未知的東西。他臉頰豐滿,四肢發達,渾身充滿了力量。她依倀著他,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心頭微跳,呼吸急促,全身起了一種潮熱。他倆又在勢不可擋的激情中合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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