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接近五點時分,電話鈴響了,戴拉持起話筒道:「是的,葛蒂。」瞬間,她的臉部皺成一團。「你知道我在辦公室不接私人電話的,葛蒂——你稍候。」

戴拉用掌心蓋住話筒,轉向梅森道:「有個女人拒絕報出姓名,要和我談論有關賈德森·旺尼的事,我該怎麼做?」

梅森拿起他的聽筒道:「葛蒂,把我的線接上戴拉的電話,但別提我在線上。」

「好吧,葛蒂,」戴拉道。「我接這個電話。」

梅森聽到一個女性化卻但情緒頗為暴躁的聲音。「聽著,戴拉·史翠特小姐,我要知道你憑什麼以為你逃得掉。告訴你一件事,我查過賈德森·旺尼所搭乘的『牙買加皇后號』的旅客名單,你的名字根本不在上面,我第一次聽到你們的故事,就知道這整件事是假的。現在,我想知道你的意圖何在。別以為你很快會釣上我的男人。我是不怕跟人斗的,而且我會不擇手段地斗。現在,你能告訴我這整件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

梅森示意戴拉掛掉電話,然後他與戴拉同時掛斷。

「好啦,」戴拉道。「又一件棘手的事,天啊!老闆,她顯然怒到極點了。」

梅森道:「這就是讓生手寫劇本,並嘗試照劇本演出所惹出來的禍。你猜那個人可能是誰呢?戴拉。」

「我想可能是蘿莎莉·哈維或阿黛爾·卻斯特吧,我沒法認出她的聲音。」

梅森道:「現在愈演愈烈了,有人竟不畏麻煩地去查核旺尼搭乘游輪的名單。業餘的撒謊人還是逃脫不了生嫩的色彩。戴拉,我們不該讓他們去編這個劇本的。」

「我們現在的處境是……」

接待兼總機葛蒂出現在辦公室門口說:「梅森先生,有位喬治·貝林頓先生要見你。他說有一件十分緊要的事,必須見你一面,我想他是沖著某件事而來的。他要我轉告你,你們在渥倫先生家見過面。」

梅森與戴拉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私自進來,」葛蒂道。「是因為他一直試著套我的話。」

「用什麼方式?」梅森問。

「他探詢有關戴拉小姐的事,問她去哪裡渡假,並問我可曾記得她去加勒比海渡假的時間。」

梅森告訴戴拉:「你去法律圖書館,由那兒的門離開並回家去。我要單獨和貝林頓會談。他雖說要見我,但實際上可能是想與你談話。他想談的不外是那段捏造的加勒比海旅程……為什麼我們的客戶不能是段數較高的說謊人呢?」

「他人很好。」戴拉說。

「他可能不錯,」梅森指出。「但他那種愛慕你的樣子,好像是一堆磚塊要倒向你似的,而他身旁的女伴看來百無聊賴,內心卻翻騰不已。可能就是她告訴他你從未和旺尼乘同一艘渡輪的。」

梅森又對葛蒂說:「讓他再等一下子,別讓他引誘你談任何人或任何事。等戴拉從法律圖書館出去後,我會用電話通知你,你再讓他進來。」

「是的,梅森先生。」葛蒂道。她的眼睛睜得又大又圓,看著眼前這兩個人。然後,不太情願地離開辦公室。

「看你做的好事,」戴拉道。「葛蒂雅好神秘事物,她會試著挖出隱藏在暗處的陰謀……」

梅森朝法律圖書館走去。「上路吧,」他說。「我會告訴貝林頓先生你回家去了。當我編造謊話時,我要讓它聽來就像真的一樣。」

「我上路啦。」戴拉說著,拿起皮包,在鏡前停留片刻,便朝通往圖書館的門後隱身不見。

梅森稍待片刻便持起話筒道:「好啦,葛蒂。」

不一會兒,喬治,貝林頓匆忙地進來。

「哈羅,梅森先生,」他道。「感謝你在未事先約定時間下,仍與我見面。我對今天下午發生的一件事情至感關切。」

「是嗎?」梅森問。

「你的秘書在這裡嗎?」

「她已經離開了。」

「我接到一個匿名電話,讓我很困擾。」

「誰打的電話?」

「我不知道。」

「男的或女的?」

「我甚至沒辦法確定這一點。但我想是個女的,試圖壓低她的聲音……以偽裝……」

「你能辨認得出此人說話的特色,像每字之間的停頓時間,或任何表達上的技巧嗎?」梅森問。

「不能夠……為什麼問?」

「我只是在猜測,」梅森道。「打這個電話的人的用意是什麼?」

「這個電話的目的是要告訴我,你昨晚出席晚宴,純粹是出於工作的需要。渥倫先生安排你來監視我。旺尼根本沒和戴拉同船旅行,他只不過是在晚宴開始不久以前才認識戴拉的。」

梅森道:「這名女子想得太多了,不是嗎?是什麼理由讓人付酬給我來監視你呢?」

「這就是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的部分。」貝林頓道。

「我無法奉告任何我所不清楚的事情,我也不願浪費時間來回答你那些匿名電話的指控。」

「我希望聽到你說:我的消息是錯的、你的出席只是為了社交需要,還有戴拉的確和旺尼已相識一段時間。」

「這就能夠讓你的心情放鬆嗎?……」梅森道。

「坦白說,是的。」

「我能請教是為什麼嗎?」

貝林頓道:「我還沒有說出所有的對話內容。」

「也許你最好把它說清楚。」

「電話那一端的人暗示,渥倫懷疑我和他太太過從甚密,他正打算要訴請離婚。」

「在這種情況下,」梅森道。「你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是什麼?」

「與賀拉斯·渥倫聯絡,並坦白問他。」

「這件事的麻煩在於我——我不能完全置身事外。現在我被這些事情纏擾著,我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攤出來讓你知道,梅森先生。任何有關這件荒謬故事的描述,或渥倫先生懷疑我和他太太有所牽連的事,我都會……嗯,那將是場災難。」

「但是你好像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吧?」梅森問。

「是的,雖然我此行目的是來向你討教問題,但你卻反客為主。」

「你有事情要告訴我?」梅森提醒他。

「不,我沒此打算,也沒有意圖這麼做。」

「但是,」梅森笑道。「你即將要告訴我什麼吧,因為你已扯得太遠而停不下來了。」

貝林頓清了清嗓子,轉換個姿勢道:「我和渥倫認識已有一段時間,也去過他家兩次或三次,但從未談過生意——直到最近。」

梅森點著頭。

「因此我認識了他太太蘿娜,當然也認識了賈德森·旺尼。約莫兩個月以前,旺尼來找我,並問我能否為一些未上市的股票估價。他認為我比他有更好的條件來估價,我也確信如此。這家公司位於我所熟悉的區域,我也擁有該區的一些股票。我暗地調查,卻發現那些股票目前雖然沒有市場公開現值,但卻具極高的投機價值,因此我合理地推估這些股票現約值一萬七千元。」

「你告訴了旺尼嗎?」

「是的。」

「接著發生什麼事?」

「旺尼向我道謝後,連著好一陣子沒有他的消息。直到二周前,旺尼再來找我,並問我能否為他兌現那些股票。迅即地,我有些起疑。我問他是否擁有那些股票?若是,他是如何取得那些股票的?他笑著告訴我說,那些股票是渥倫夫人所有,她曾經投機性地買過一些股票,她的丈夫雖不樂見她做這種投資,但她仍然鼓動他丈夫投資油田開採事業,寄望有朝一日能發石油財。即使這個機率只是幾十萬分之一而已。他提到渥倫夫人目前需要一些現金,但又不希望驚動她丈夫,因此她想賣掉手上的一些股票,她丈夫對這些股票也不知情。」

「那你做了什麼事呢?」

「我告訴旺尼,我會試著看看能否幫上忙。我樂意開出一張一萬七千元的支票出來,但是如果能將這些股票轉到我的名下,我可能拿到更高的價錢。」

「那你做了嗎?」

「我已將那些股票轉為我的名字,當然這個舉動也引起該公司其他股東的猜疑。我對這家公司的私人投資舉動,使得股東們認為他們可以做得比原先想像的更成功。」

「你將股票賣出去了嗎?」梅森問。

「我以二萬八千元的高價賣出去。」

「你怎麼處理這筆交易所得呢?」

「這就是困擾我的所在,」貝林頓道。「旺尼要求我以二十元、五十元及一百元面值的現金支付給他。」

「你可曾進一步查證那筆現金確實交到渥倫夫人手上?」

「哦,當然,我還不至於那麼傻,梅森。我和她在一次午餐宴會中相遇,已問過她了。」

「你是否特意問到『你是否拿到我轉交的確切金額?』或是……」

「喔,沒有,我沒問得那麼細。我只告訴她,我為她賣了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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