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2

回到賓館,郭偉剛在樓下咖啡廳吃了個簡餐,然後回房間脫掉外套放下資料,迫不及待地打開微信和孫嚀視頻聊天。視頻中,孫嚀剛剛洗了臉的模樣,一邊梳頭一邊問他:「怎麼樣了,還順利嗎?」

「還行,剛才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正和李尚榮說著呢,嚇了我一跳。」郭偉剛笑嘻嘻地回應道。

孫嚀愣了一下,秀眉微蹙:「什麼意思啊,我給你打電話就嚇了一跳?」

「不是,你不是說你今天要回塞北嗎?我以為你在飛機上呢,心想飛機上還能打電話,當然嚇了一跳。」

孫嚀笑了笑,說道:「本來打算回來的,不過我們導員讓我這幾天幫她干點兒活,我就沒走,連機票都退了。你那邊怎麼樣了?」

「還行吧,正有個問題想和你聊聊呢。」

「你說,什麼事啊?」

「你爸爸當年在西寧住院的時候是你和你繼母陪的床?」

「對啊,怎麼了?」

「你們在西寧待了多長時間?」

「挺長的,有八九個月呢。」

「後來呢?」

「後來他好得差多了,線也拆了,我們就走了。當時我爸爸從公司調了個人陪他去韓國整容,我要上學就沒陪著。」

「你爸還整過容?」

「對,我爸以前不是這樣。」

「為什麼要整容呢?」

「我爸說車禍發生的時候他車上放了東西,所以臉才被劃傷,之後又撞到方向盤上毀了容。雖然當時的場景我沒見到,但我們陪他這九個月他臉上全被紗布纏著,每個月拆一點兒,最後都解開的時候那張臉完全就是個陌生人,我們幾乎都認不出來了。」

「這麼嚴重啊,叔叔受苦了。」

「是啊,當時我媽和我都哭了,他整個人都變了。要不是他穿著我爸的衣服,我都不知道他是誰。後來我爸就說要去韓國整容,為這事和林羅說了好幾次,他好不容易才答應的。」

「後來呢?」

「手術做了兩次,幾個月以後他回來就好多了,雖然樣子有些變化,但大的輪廓和他從前還是一樣的。」

「和他去的人是誰?」

「原來的一個司機,好像姓牛。」

「牛什麼?」

「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他有一個姓牛的司機,具體叫什麼我真不清楚。」

「正好這事我想問問你,和你爸去西寧的是不是也是這個姓牛的司機?」

「可能是吧,我們之前也不清楚,我就聽我繼母說他要和公司的人去西寧開會。後來我爸爸出事後,我們倆分別趕過去的,我先到的,她下午到的,同一天。聽醫院的李醫生說有個司機前一天還在,但我們去了之後一直都沒見到這個人。」

「你後來也沒問過你父親?」

「提過一次,他說小牛給他開好幾年車了。但這個人挺神秘,我們都沒見過。再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的司機就換成苗傑了,我們也就把這個人忘了。其實也就是我知道這個人,像我繼母、林羅,我估計都不知道。」

「為什麼?」

「司機給的工資不高,不像苗傑後來拿錢那麼多。像這種工資少的員工,林羅他們都不太注意,所以我估計他們並不知道。反正沒問過我。」視頻里孫嚀放下毛巾,打開一罐飲料喝著,「普通員工的升遷、解聘,林羅從來不問,他其實也算天使或VC,顧及不到這些小事。」

郭偉剛翻了翻剛才記的筆記,沉吟道:「看來這場車禍是個分水嶺啊,對他個人還有你家影響都不小。」

「還行吧,除了少許的生活習慣變化。」

「我正想問這個問題呢,說說他本人的變化。」

「要說大的變化就是生活習慣,我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在西寧待了一年或手術引起的什麼器質性變化。反正我爸爸以前吃飯口味偏咸鮮,自打做了手術回到塞北後就開始喜歡吃酸的、甜的,像以前喜歡的米飯也變成了麵食,尤其鍾情什麼削麵、貓耳朵。我問過他一次,他說開會途中曾和小牛順路去了趟太原,感覺這兩樣東西很美味,就喜歡上了。」

「還有什麼?」

「更誇張的是他的穿衣風格、講話風格都有些變化,所有員工同事都有反映,好在這是他手術之後上班不久的事情。之後他就處在不斷地改變中,直到他去世前已經和車禍前相差無已了,我猜測還是和手術有點兒關係吧。」

「其他的還有嗎?事無巨細,越多越好。」郭偉剛越聽越感覺調查的方向似乎有錯誤,好像事情越來越複雜,著實麻煩得緊。只是面對孫嚀不好發作,只能多搜集點兒資料交給李偉,反正自己愈發覺得摸不著頭緒了。

「眼神和聲音算嗎?我感覺我爸爸從韓國回來以後,他的聲音和以前都不一樣了。雖然他說是因為摘掉扁桃腺的原因,可摘掉的人都是這樣嗎?我沒見過別人摘,所以也說不出來什麼。」

郭偉剛聽了苦笑一聲,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拿出根煙,邊點火邊笑道:「你直接說你爸爸從韓國回來變了個人就完了。是不是他們那邊現在能換頭啊,直接給你爸爸換了個別人的身體,像『聊齋』里的『畫皮』一樣。」

「討厭。」孫嚀在視頻里對著屏幕做了個打人的動作,「你可別嚇唬我,今天寢室里就我一個人。再說我爸爸去整容的事知道人的可不多,我看對案情也沒啥幫助,你別和別人亂說了。」

「是你自己疑神疑鬼,本身也沒什麼可怕的。行吧,既然這事涉及我岳父老泰山的名聲,我就網開一面,不和李偉說了。我看也沒啥用,乾脆不和他提今天這事得了唄。」

「這還差不多。」孫嚀說完這句突然把臉一沉,聲音變得凌厲起來,「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誰是你岳父來著?」

「我說……」郭偉剛裝無辜樣,一副一本正經的面孔,「我說什麼來著?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真沒勁,敢說不敢認啊?」

「有什麼不敢認的,我說你爸爸是我岳父。」郭偉剛換了副無賴面孔,嬉笑道。

孫嚀哼了一聲,也裝模作樣地嚇唬他:「別臭美,要是惹毛了本姑娘,你連備胎都做不成,還岳父呢!」

「別嚇唬我,我可膽小。大不了我學李偉,給你下跪跪搓衣板唄。」郭偉剛說完這句話,一下子就把視頻那頭的孫嚀的積極性調動了起來,她饒有興趣地邊喝水邊問道:「哎,你走之前說李偉給成小華下跪的事是真的?」

「應該是吧,其實也是事出有因,就是李偉要去西寧的事把成小華惹火了。本來他們倆在北城看了套房子,一百一十平方米,由李偉交四十四萬的首付,兩個人再貸款,成小華掏錢裝修。後來交了首付拿了鑰匙準備找裝修公司的時候,李偉要和我去西寧,成小華就不高興了,說李偉不重視她,要分手,聽說李偉一著急就跪下了。成小華見李偉把她看得這麼重,也哭了,允許他來西寧,還說速去速回,回來再裝修。」

「那李偉怎麼還沒來?」孫嚀好奇地問。

「要說他沒出息呢,既然已經把成小華感動得一塌糊塗而且信任得無以復加,那就來西寧先把案子辦了。誰知道他竟然一根筋走到頭,堅決不來了,硬說要裝修完領了結婚證再說。這不就把我給坑了嗎?」郭偉剛說得吐沫星子亂飛,噴得手機屏幕上都是唾液。

孫嚀還真聽進去了,嘆道:「看來李偉還真動了感情,這麼重視小華。他那麼Man的男人竟然還能給小華下跪……」說到這兒好像又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問道,「這事你怎麼知道的?別和我說是李偉告訴你的啊!」

「他當然不能告訴我了,我告訴你李偉家住的房子是八十年代分局的家屬樓,我們有個同事在前樓住,當天正好看見。李偉給成小華下跪也就是瞬間的事,你說這是不是無巧不成書?」

兩人說說笑笑,又聊了會兒天兒。正在這時孫嚀好像聽到了什麼,扭頭看了半天電視,郭偉剛叫了她好幾句才回過神來。

「瞅什麼呢?這麼認真?這一季的《中國好聲音》不是早完了嗎?」

「不是,我剛洗頭隨便開了個台,新聞正說伊拉克又發生了炸彈爆炸事件。」她說到這兒忽然想起了什麼,忙說道,「對了,你上次說那個去耶路撒冷的馮欣,就是死了的那個人,也許認識這個姓牛的司機也說不定,其實之前像保安、司機這種崗位的流動性很大,想找也挺麻煩。」

「對,馮欣應該就是田雲峰。但認識不認識這個司機我還說不準,因為咱們不清楚這個姓牛的司機的底細。現在主要當事人都死了,你說和誰去打聽呢?」

「司機?」孫嚀想了想,忽然一拍桌子,興奮地道,「你回去再打電話問問何紹傑,他打君林公司成立就是副總,八成知道!要是他不清楚,那王海欣王秘書肯定知道。」

「王秘書!」郭偉剛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彷彿看到了點兒曙光,「這是個好主意……」他剛說到這裡,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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