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8、蛻變

何柳不知道那天她是怎麼回去的。

當時她渾身戰慄,身子不停地晃動,就暈了過去。是的,她看到了那雙眼睛,張真真的眼睛。那雙眼睛絕不是從前那個張真真的眼睛,太黑太黑了,全黑的,似乎整個眼睛都只有眼球,沒有眼白,是那麼幽深,那麼可怕,透著一股致命的邪氣。

丁希克與葉葦都不知道她發生什麼事了,是丁希克背她下山的。她清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是不是按原來的樣子放好了?」丁希克點了點頭。其實何柳昏過去的時候,他們都有點慌了,當時丁希克丟下了工具,要馬上送何柳下山的,但葉葦提醒了一句,「我們不能就這麼走,先把墓穴蓋好吧。何柳先由我扶著。」於是葉葦抱扶著何柳,雖然丁希克行動有點倉促,抱著速戰速決趕緊離開的心態,但基本還是把它們按原來的樣子弄好後才離開的。

一直昏睡著的何柳把他們給嚇壞了,丁希克是醫生,把下了脈搏,覺得應該沒什麼大礙,於是給她注射了安定劑,讓她睡會兒覺。葉葦也躺在她的身邊睡了過去,因為太累了。

何柳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過中午了,發現自己躺在丁希克的家裡,葉葦睡在旁邊,而丁希克就橫在沙發上睡覺,他們可能太累,因為睡得太遲了。

然後她再一次想起了張真真的眼睛,她突然很想他們醒過來,告訴他們自己看到的一切。但是,又實在不想打擾他們的美夢,這種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的可怕感覺,是何柳從沒經歷過的,她覺得自己並不應該這麼恐懼,她不應該害怕任何東西,但是,她卻害怕了。

她拿起了桌子上的鏡子,突然感覺自己憔悴多了。然後她在鏡子里,看到葉葦的臉,她感覺有點疑惑,因為看起來是那麼熟悉,但跟往常相比又有所不同,很像另一個人,而那個人,卻是她最大的秘密,她感覺到,那一天馬上就要到來了。

這時本來晴朗的天氣突然間就陰了下來,狂風大作,看樣子要下大雨的樣子,何柳看他們依舊睡著,就先把窗戶關掉。剛關好窗,外面已經是雷聲大作,接著劈里啪啦的雨直砸下來,老天像是瘋了一般。何柳無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葉葦,卻嚇了一跳,只見她在床上翻滾著,臉上的表情極為痛苦,嘴裡念著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語言。

「怎麼了,葉葦?」她忙走過去,當她的手一觸到葉葦的身子,她觸電般地縮了回來,天啊,竟然那麼燙。她嚇壞了,趕緊叫醒了丁希克。丁希克也有點束手無措,而此刻,葉葦的全身都被水霧所籠罩,像是因為外界的氣溫與她的體溫相差過大而形成的。

「不行,我們馬上送她去醫院。」丁希克背著葉葦就走,他們打開門的時候,門口卻站著四個人——四個穿著奇異盛裝,頭髮與衣服被雨水打濕的女人。

「繆夫人!」何柳驚叫著。而更令她吃驚的是繆夫人後面的一個女人,她是見過的,在森林裡見過!她擰斷了一隻兔子的脖子,喝它的血!

為首的正是繆夫人,她點了點頭,神情十分的嚴峻,「馬上把葉葦背回房間,否則她會有生命危險。」丁希克看了看何柳,何柳想起那個古怪的宮殿與那個可怕的黑森林,「我們怎麼才能相信你?」

「她並非普通的女子,或者說,並非普通的人類,她的腳心有一個紅色的『K』字胎記,等下我再仔細告訴你她的事,還有你的事,現在我們沒時間了,快。」還有我的事?何柳不再說話了。

這時丁希克已抬起了葉葦的腳,只見她的左腳心果然有個紅色的「K」字胎記。而葉葦好像已經奄奄一息了,何柳不能多想了,「照繆夫人說的做吧,快背回去。」

葉葦被重新放回到了床上,軟綿綿的像一張羊皮紙,像是快要被蒸發掉了一樣,繆夫人扶著她坐定,然後四個人圍成一圈,把葉葦圍在中間,她們嘴裡念念有詞,說著一些很奇怪的語言,像是某些古怪的咒語。

丁希克偷偷用手臂捅了一下何柳,「她們不會在練葵花寶典吧?」

何柳白了他一眼,「虧你想得出來。都到這分上了,還有心思開玩笑。」丁希克聳了聳肩,只好閉嘴不說了。

只見她們兩人的頭頂之上慢慢地形成了一個很大的光圈,那光圈之內浮動著某些怪物,有的腦袋尖尖的,很像鷹面人,有的長著羊角牛臉,有的完全像木乃伊,還有著獅面人。這些怪物像是被繆夫人她們召喚過來,它們圍著葉葦轉著圈,發出各種古怪的聲音,然後越轉越快,像一個旋轉的滑輪一樣,在葉葦的頭頂飛速地轉著。

丁希克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完完全全地嚇呆了,這種情景,只有電影里才能出現的啊。而何柳雖然覺得這種方式很古怪,但是,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覺得心裡很不安,竟然很想成為那些飛速轉動的怪物中的一員,這想法令她自己都有點毛骨悚然。

這時,繆夫人從床上下來,她手裡捧著一把金色的匕首,走到何柳的面前,對她說,「你現在該明白了吧,那宮殿牆壁畫像里的皇后克婁巴特拉七世,其實就是她,克婁巴特拉皇后沉寂了無數個世紀,才轉世於她,現在是蛻變的過程,需要新鮮的人血,只要兩滴就夠了。你知道該怎麼做。因為,你本身就是我們其中的一員。」

何柳臉色煞白,看看繆夫人,再看看丁希克,後退了幾步,「我不懂你的意思。」

繆夫人笑了,很怪異地乾笑,「你別裝了,你可以騙得過別人,但騙不過我。張真真是怎麼死的,其實你心裡最清楚。你是克婁巴特拉七世的狼面守護神,也是一名女祭司,平時你是一個正常的人,並有著人類的一切優點,忠厚,善良,坦誠,樂於助人,但是,每當盈月之夜,你就會顯出原形,獸性大發,這是你自己控制不了的,因為,你本身就是夜狼神。張真真無意中看到了你作為狼的面目,驚嚇過度,鬱鬱寡歡,但是,你最終還是沒有放過張真真,把她逼跳了樓,造成了她跳樓的假象。而當你恢複到人的狀態時,你很內疚,又很不安,對張真真的死一直懷著很深的悔恨,想用另外的方式來彌補自己的過錯。於是當葉葦說起張真真的時候,你就重複了她的死亡事件,並給她看那些畫,目的只是為了減輕心理重負,至於什麼張真真拿什麼日記本,全是你編的。還有在一個月圓之夜,你的嗜血病又複發,那個可憐的數學老師就死於你的爪子之下。」

何柳發出一聲很痛苦的呻吟,聲音很可怕,像是深深壓抑的狼嚎,隱藏了二十五的秘密此刻被無情地揭穿了。如果不是碰到葉葦,如果沒有那些討厭的古老的神每天都會在夢裡,告訴她不是普通的人,她還是神,除此之外,還是祭司,並告訴她應該怎麼做,怎麼去保護七世,她情願裝做永遠不明白事情的真相,情願自己永遠是個普通的人。但是,她害怕的一天還是到來了。

她捧著頭,狠狠地揪自己的頭髮,像把自己從痛苦的情緒里解放出來。過了一會兒,她吸了口氣,緩緩地說,「但是,張真真好像沒有死,我們昨天去看過她。」

「沒死?」

「是的,我看到她睜了下眼睛,那是一雙完全漆黑的眼睛。我還感覺它們在邪惡地笑著。真的,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繆夫人沉思了一下,「有可能變成邪靈了。所謂的邪靈,它會對抗著古埃及的女祭司們與她們要保護的人,它們會以另一種荼毒人類的方式來推出它們的神,然後,會傷害更多的人,那時,活著的人都會死去,死去的人會到處奔走,永夜的黑暗就會真正地來臨。雖然,我們也傷害了一些人,但是,我們是為了挽回古埃及四千多年的文明與輝煌,還有為了我們的皇后。只要讓我們的皇后安全地蛻變,帶回她的神們,我們就會安靜地回在自己的國度里去。但是,在離開之前,我們不會讓邪靈在人類世界裡橫行霸道的。我們曾經傷害過人類,所以,我們有責任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過錯,幫助他們消滅邪靈。」

她把匕首遞給了何柳,「快點行動吧,別忘了你的職責。」

此時的丁希克已經嚇得有點魂不附體,原來這些人都是些怪物,而他一直喜歡的活潑開朗的女同學原來還是什麼古埃及的女祭司,並殺害過不少人,不,是吃過,那起可怕的校園事件原來是她所為——一想到「吃」字他就感到噁心與恐怖,這令他本能地想反胃。但極度的害怕又令他清醒,於是便慢慢地冷靜下來,他知道他現在必須逃離,否則可能會亡於這些怪物的手下。

他的身子慢慢往後移,靠近門,手已經把著鎖,只要用力一拉,他就馬上衝出去。但繆夫人已經很清楚地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何柳,取他的血。放心吧,我們不會取你性命。」

「不!」丁希克絕望地叫著,「請別傷害我,何柳。你知道,我一直是喜歡你的,你不能這樣對我。」

何柳哭了,「你現在知道我並非正常的人類,我是女祭司,難道你還喜歡我嗎?」丁希克點了點頭。

繆夫人冷笑道,「別天真了,他現在是害怕你,喜歡你是以前的事了。女祭司是永遠得不到愛情的。何柳,七世如果蛻變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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