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二夜 紋愛:第四話

真相篇。

秀珠夾著包裹含淚衝出家門,身後是父母大聲的斥責和謾罵:「永遠不要回來!你這個不孝女!」

她啜泣著跑了二里地,蔣文生愣愣地站在那裡等著。

秀珠把臉一頭扎進他懷裡埋起來大聲慟哭,蔣文生慢慢地把她的臉抬起來:「秀珠……是我沒用。苦了你了。」

就這樣,一個富家女從家中逃離出走,跟了一個窮小子。

那一刻,蔣文生對天發誓:「我一定要出人頭地,錦衣榮歸,帶給這個女人幸福。」

秀珠隨蔣文生來到外縣的農村,開始了一段艱辛的農家生活,從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慢慢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挑水煮飯的農婦。

然而,蔣文生次次投考次次不中,無奈只好暫時安頓在家中,終日以酒為伴。

這日村裡來了個居士,晃晃悠悠鬼聲鬼氣,自己聲稱能上天遁地降妖除魔,還能幫人完成心愿普度眾生,不收錢財只看緣分。

秀珠搓著衣角來到居士門前,猶豫著伸出了手還沒敲門,門吱呀一聲就開了。

裡面傳來個聲音:「既然都來了又如何不進?」

秀珠驚嘆這般神奇的力量,又顫顫巍巍不敢向前。

居士走到門口。探出頭看了看四周,抓住秀珠的衣袖把她引進了屋。

秀珠看了看四周,皆是書籍香火,門廳也並不陰暗,但自是有一種凝重的氛圍。

居士邀她坐下:「說吧,我與你命定有緣,你有何事相求。」

秀珠撲通一聲跪下:「只要能幫我家丈夫振作起來,讓他能夠出人頭地完成心愿,我在所不惜。求居士成全。」說著她便嘩啦啦從袖口抖出一堆當年逃出家中的時候帶來的細軟。

居士看了看她的印堂。閉眼長嘆一聲:「的確是有法子。不過你要搭上性命了。」

秀珠轟的一聲癱坐在地上,說實話她還真沒想到這個代價會如此嚴重。

居士緩緩將她扶起,接著說下去:「我這裡飼養著一種眼角帶紋的靈雞,共給你七七四十九隻,你切記,每天食其雙眼,就著水飲下其爪甲,期間你會與丈夫懷上一胎。生下來的不管是男還是女,都會有辦法助你夫婿事業如日中天。有朝一日他必會出人頭地。只是……產子時你必會喪失性命。所以……要想好再答覆我,不急。」

秀珠愣愣地盯著地面良久,終於嘴唇顫動:「……好。」

居士打開門:「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居士不由慨嘆。

果真,回去之後的四十九日之間秀珠懷上了身孕。不久後蔣文生在眾人的慫恿下去報名參軍也有了消息。妻子臨產在即,他又得到了入伍的消息,一時忙得不可開交。

秀珠日漸悲戚,但還是強忍著巨大的心理包袱努力做到笑臉迎人,她不想丈夫在前途上有絲毫閃失。

生產的那一日,秀珠叫喊的聲音格外的大,蔣文生在門外急得涔涔冒汗,生怕有什麼不測。

突然屋內傳出一陣孩子的啼聲,產婆卻從屋內驚恐地退出來:「不好啦不好啦。你家媳婦出血太多止不住了,怕是性命不保!」

蔣文生衝進屋子,剛剛接生下來的女孩兒還在襁褓中哭泣,床褥一大攤鮮血還在蔓延,秀珠已是臉色蒼白嘴唇無色渾身發冷汗,他衝過去握住她的手:「不可以,你還不能走,娃兒才剛剛生下來,你還要跟我一起照顧!」

秀珠抖抖索索地俯在他的耳邊斷續耳語,突然蔣文生大哭:「你怎麼這麼傻啊!這麼傻!」說完就看見秀珠的瞳孔已經漸漸漫散,氣息全無。蔣文生頓時哭崩。

身旁的嬰兒突然停止啼哭。眼角漸漸散開一條黑紋。蜿蜒盤旋,至耳根成雲。又緩緩散了去。

仇慕名講完這個故事的時候,邱曖曖正在逗弄著以前那隻被他們撿來的蜥蜴。

「人說,懷孕的女人如果長期對著好的人和事物,將來的孩子就會漂亮。反之則不然。你就不怕生出個醜八怪來?」仇慕名有心拿她打趣,另一方面又重提她的孩子。

「我倒希望她長的和那個蔣盈盈一樣。法力無邊。我也跟著沾光。」邱曖曖手裡的蜥蜴斷了一節尾巴,屁股灰突突的,她用力按下去,那隻蜥蜴一股腦兒跳了出去,遁在塵里,找不到了。

「這是我做過的一個夢。情節詳細得就像一場電影。」仇慕名突然說。

邱曖曖不知道是驚還是喜。一直以來仇慕名都不肯透露他那些故事到底都是從何而來,然而最近,他斷斷續續都有講一些關於故事來源的事情。

他要向她傳達什麼?

是在向她袒露自己嗎?邱曖曖多麼希望是的。然而對於仇慕名個人來說,他只是覺得離自己的計畫愈來愈近了。所以應當做一些鋪墊。以免到時候太過突兀,自己看過去都會覺得不滿。

邱曖曖的肚子還是看不出什麼隆起的跡象,不過嘔吐的現象倒的確是越來越嚴重了。有時候她寧願相信自己是患了嚴重的咽炎而並非懷孕。

在不明動機的愛面前,孩子往往成為犧牲品。她不要他(她)那麼小就奔赴戰場。卻又不得已在戰場誕下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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