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夜 合適:第二話

「欸?」

「我怎麼感覺,你的腳好像是變小了一點。」

我把腳從鞋子里抽出來。左看右看。沒有啊!不信你看。我把腳擦乾一腳蹬進靴子里,剛剛合適。沒問題的。

媽媽搖了搖頭:「我養了你二十多年,我不會看錯的。」

我故意岔開話題亂講,事後也仔細看了一下自己的腳,伸進別的鞋子里,果真小了一點似的,難道……我返老還童?我吐吐舌頭,多心是女人的大忌。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過去。這個周末是情人節。跟老媽提前打了報告隨高峰來到他的出租屋共度良宵。

高峰很溫柔。有薄薄趼質的手指很熟練地就脫掉了我的內衣。我羞赧地偎在他的懷裡低聲喘氣。

事畢我們很快沉沉地睡去。突然我聽到一陣腳步聲,睜開眼窗帘外的天空還是一片陰霾。高峰不見了。我再揉揉眼睛。門口的靴子也不見了。

我急著套上衣服跳下床去拉門,可是怎麼拉都拉不開。忽然我碰倒了一個東西。是一把笤帚。我的手緊緊攥成一個拳頭,額頭開始急劇冒汗。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再一睜眼,笤帚已經在我的手裡。漸漸地,我彎下身子開始尋找。直至床邊。我俯下去,低一點,再低一點。

笤帚被什麼東西抵住了。不聽話的手正下意識地往外邊扒拉。

真的是一雙繡花鞋。我條件反射般地甩掉笤帚就站起身,慌慌張張想往外奔。可是定住了。動不了。我頓時哭倒在原地,眼看著那雙鞋一點一點靠近。

忽然門嘩啦開了。高峰走了進來。穿著老式的褂子。

他對我笑了笑,冰凍了我的思維。然後緩緩蹲下身子撿起那雙鞋子,當他的手觸到我的腳踝的那一刻,腳一下子離地了。他小心翼翼地幫我套上鞋子。明明是那麼小的鞋子。為什麼……這麼合適。

我盯著他沒有表情的臉,滿眼都是疑問和倔犟的恐慌。我掙扎著踢動,可是他的力氣大極了任我怎麼扭動都不見移動分毫。

高峰俯下來趴在我的耳邊,熱烘烘的氣息呵癢了我驚恐顫動的耳朵:「它是專門為你做的。看。你們多合適。你要為它為這個家服務。你們要相稱。」

他把我攔腰抱起放在床沿坐好。我回頭看了看。突然發現整個屋子就像是遭遇了乾坤大挪移一樣,所有的設施都不一樣了,這儼然是一間清末古香古色的屋子。

他按住我的肩膀坐下,緊挨著我,身板直挺挺的,很正式。

他扭過頭來對我露出齊齊的牙齒:「乖。坐好。別動。笑一個。」

咔嚓。

女孩兒拎著大箱子推開老屋的門,灰塵在空中洋溢著暗淡的激情。

她把箱子靠在一邊,抬頭環視一周。門正對著的牆壁正中掛著一張合影。

男人嘴角彎度幅度很大,女人卻顯然沉寂很多,倒是腳上的鞋子搶了很大的風頭。

女孩兒撲通一屁股坐在吱呀作響的老床上。搖曳揮擺的床單下,是一雙鞋子。

「那雙鞋子到底代表什麼?」邱曖曖不大欣賞這個故事的構架,因為表述不清。

「代表某種自我的束縛。因為執迷,蒙蔽,沉湎等情緒而產生的自我束縛。擁有這樣束縛的人在愛情里容易佔下風,會被自己牽制,繼而受人所制。」經仇慕名這麼一說,邱曖曖倒又覺得這個故事不錯了。

繼而想想,然而不然,照他那麼說,她自己豈不是擁有著某種自我束縛?

是。愛情的悲劇從來也不是一個人就可以造成的。就算是暗戀無果起碼最初還有個暗戀的對象。所以說,邱曖曖的悲劇除了是因為不被愛之外,也是因為不自愛。

年輕的女人比較不懂得對自己好,以為買些好的化妝品,接觸一些優質男人彼此周旋,偶爾讀些小詩看些哲學提高品位就是對自己好了?自己就真的可以從一塊銅變為金子了?

真正的自愛,是一種絕對以利己為先的對自己好。不限定自己在任何人生命中的成分,做得到來就安之若素,走就瀟洒如雲。

老實說,如果真的去談感情,仇慕名選擇的一定是自愛的女人。可是針對邱曖曖,他要求她越不自愛越好。她越不自愛他就愈加有機可乘。

邱曖曖是一隻蠶,已經開始吐絲了。

仇慕名是一隻蝶,張開自由的翅膀看著她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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