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夜 完美

張顯帶著下屬再次來到公明在郊外的獨立住所,想搜索出蛛絲馬跡。

依舊一無所獲。

他們垂頭喪氣地回到警署,再次提審了公明。

眼前這個男人,帶著金絲邊的眼鏡,鬍子兩天沒颳了,但是依舊掩飾不去逼人的英氣和完美的輪廓,他用反覆手摩挲著下巴上的青青胡楂,咯吱作響。

「說。你把她們都藏在哪裡了。或者說……她們的屍體在哪?!」張顯咬牙切齒。

公明玩世不恭地笑笑:「警察先生。不要再白費力氣了。一向力求完美的我又怎麼會讓你找到證據。」

是的。按照法律規定他們的確要放人了。他們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有重大嫌疑的嫌犯逍遙法外。更重要的,是還有人可能會再次遇害。

張顯把手指掰得咯咯作響,根本就無從下手,只能幹瞪眼。明明就差一點,就一點。公明是一位傑出的建築師,為人隱秘,深居簡出,平日只是在家設計圖紙,要麼外出監工。公明並沒有不在場的證據,資料也顯示他的確是最後一個接觸過死者的人。

可是,警方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受害者的屍首,種種跡象表明受害者不僅僅是失蹤那麼簡單,如果說她們已經全部死了,幾十具屍首啊,都去了哪裡?

他的眼神,那麼自信,卻像是一種掩飾。掩飾人心裡不可告人的秘密。常理告訴張顯,越是自信的人往往在不為人知的暗處自卑得可憐。

公明拎著外套站在警察局門口,不屑地對著大門「切」了一聲。這樣的挑戰對張顯來說,簡直是一種侮辱。

時間過去了很久。並沒有罪案再次發生。沒有女人在孤獨的雨夜裡再次遇害。

難道,是公明有所懼怕因此停手,還是僅僅是想避避風聲?張顯搖搖頭。他相信,這樣對警察從來都沒有畏懼,並時刻都報以挑釁眼神的人不可能會停手,相反,如果是他做的,在被放出來以後一定會繼續犯案,公然挑釁警方。可是……

莫非是有什麼事情中止了他的行動?又或者……完美!對,他說過自己是一個完美的人,難道說他完美的計畫已經告終!想到這裡張顯就感覺臉上像是被火辣辣地打了一巴掌一樣,當街被摑的痛恥激蕩在心口。

街角,車裡一個女人與公明在車中輕吻,互道晚安,公明只是下車紳士地拉開車門,目送女人離去。遠處貼著單面窗紙的白色麵包車裡,張顯和同事拿著望遠鏡和照相機一無所獲。他們只好默默發動車子,跟在公明後面。

然而,公明彷彿知道有人跟著自己一樣,並不急著回家,只是帶著他們一直一直兜著圈子。終於張顯爆發了。憤怒地猛開車子繞到公明車子的前面。

吱嘎——兩輛車瞬時停止。

公明從車上下來,靠在窗玻璃上,不緩不急地點了一根煙。張顯走過來一巴掌打掉他手上的煙:「少給我耍花樣!」

公明沒有抬頭,只是嘿嘿陰陰地冷笑著:「想知道答案?」

這句話接得讓所有在場的人打了一個冷戰。

張顯看了一下四周揮了揮手:「你們先回去。」其他人面面相覷,點點頭,開著車離開了。

張顯清清嗓子:「現在可以說了。」

公明沒有理會,只是轉身回車:「上來。跟我走。我就告訴你。」

張顯摸摸腰間的槍,諒他也不敢怎樣,隨後也鑽進車子。

車上放著徐緩拖沓的交響樂。聽得張顯昏昏欲睡。忽然車子停下,張顯打了個抖從車窗看出去,這分明是公明郊外的家,他看看一言不發的公明。

公明笑笑:「到了。」接著彬彬有禮地把張顯引進屋子,打開燈,這裡一塵不染,陳設錯落有致,盡顯優質男人的品位。張顯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狗窩,心念:怪不得有那麼多女人為這個殺人犯著迷。

公明很有禮貌地為他倒了一杯純水:「先不急,聊聊。」

張顯把水推到一邊:「少廢話,我來了。現在你可以說了。」

「哦?」公明晃晃杯子放在茶几上,把手伸進口袋,張顯警惕地去摸腰間,卻目瞪口呆地看見自己的槍出現在公明手中。

公明嘲諷地看著他,舉起槍,指向張顯的腦袋砰砰砰就開出幾槍,張顯呆立在原地不能動彈,子彈卻沒有穿過頭顱,只是落在他身後的牆壁上,黑洞洞的槍洞冒著煙。

公明「哈哈哈」大笑起來,手持槍支指著張顯的腦袋繞到他身後,走向牆壁,用手費力地剝著牆皮。

頓時,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張顯分明看見一個潰爛發臭的臉對著自己,深深嵌在牆壁里。他渾身發抖,料不到現實來得如此殘酷。

公明觀察著他面色的變化。只是暗暗冷笑著:「這座房子,是我此生最完美的傑作。可是……媽的。為了你我還得重新補這面牆。」

張顯冷汗叢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耳邊嗡嗡作響。子彈呼地飛過來,他聽到最後一句話:「廁所里,我還有個浴缸沒有完成。男人的屍體最適合在那種骯髒的地方待著,你,代勞吧。」

公明的新居喬遷之時,朋友紛紛來賀,一個友人從衛生間鑽出來招呼著公明:「喂,公明,你衛生間味兒真大啊,好像浴缸那兒出來的。」

公明嘴裡嘟嘟囔囔著:「媽的。死了都不讓老子安穩。個頭那麼大,又撐破瓷皮了。」旋即微笑著:「是嗎?哦,大概下水道有問題,我叫人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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