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回 智探赤府臨盆施救 懲處頑惡北疆吏治

頑愚的梁十九並沒有交代赤木還有府兵……李鎬決定密訪赤木府,施救少夫人,遂成為靖北山莊座上客。而機智的李鎬趁機在赤木府打探到驕陽的下落,及時加以保護……歷盡艱險,驕陽公主終於獲救。惡主赤木伏法受誅,驕陽哭訴思念之情,蒙恬憐愛有加,陷入難割難捨情思之中。

李鎬開堂審案,驚動了四鄉八野。人們聽說前任縣令已經被新官拿下,高興地奔走相告。不一會兒,大堂上已經擠滿了人,外面的人還在擁擠。李鎬一聲令下:「衙役,把堂審桌案搬到大堂外,本官要在青天下辦光明案。」民眾一片叫好聲。李鎬抓緊又審理了幾個案子,而且都與赤木有關,不是強搶民女就是霸佔草原。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牧主穆圖吊著受傷的胳膊,讓家人抬著走進大堂,哭訴自己被毆打、草原被霸佔、女兒被搶奪的經過。

李鎬派人通知赤木已經幾次,這個惡霸竟然置之不理,看來這傢伙非得懲辦不行。李鎬稍稍凝神沉思,計上心頭,決定來個登門審案。你赤木不是敢跟朝廷對抗嗎?肯定有對抗朝廷的本錢——那就是府兵。

晚上,李鎬點著燈燭認真查閱北河縣存檔,原來,赤木家祖上就是匈奴族一方諸侯。百年前,其勢力曾經可以左右匈奴帝國,是當時的匈奴種姓大族,但後來因為私通東胡,被頭曼單于的老子抓起來給沉河了。這個被沉河的頭人就是赤木的爺爺。赤木家族心想要記住這仇恨,於是帶著部族逃過北河,定居在河南地,將來伺機復仇。但天不遂人願,也該是他赤木家族註定要沉淪,結果部族人好端端得了瘟疫,在北河南岸蔓延了大半年,使得有限的部族差點死絕,赤木的家人就死去好幾百。赤木當時還沒有出生,他的父親正在王庭做人質,總算保住一支血脈,而在家的幾個哥嫂也都死於非命。赤木家族幾乎無立府掌舵之人,頭曼的老子憐憫心頓起,放了赤木的老子回家立府。從此,赤木家族一蹶不振,已經弱小的連一般貴族也惹不起,更別說王族了。一代匈奴世家就這樣消沉了。但赤木家族的血液里永遠流淌著那種霸道自私、貪得無厭的本性,赤木家族的人口少,但擁有的草場面積十分遼闊。赤木這棵獨苗心存野心,妄想把整個綏西草原都佔為己有。

那天,赤木過來向梁十九索要北河縣衙的佔地稅。梁十九當時張大了嘴巴,驚愕地回不過神來,他這才聽說縣衙是建在赤木家的領地上。梁十九有心想來橫的,卻發現這赤木家光府兵就有兩千,而縣衙總共不到二十人,無奈只得派人跟赤木交涉。原來赤木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北河的風陵渡,梁十九聽到後卻滿不在乎地認為:「這沒什麼,給他……」自古風陵渡就是水陸兩棲碼頭,與隔河的雲中互市通商。赤木自擁有了風陵渡,便開始收稅,還自行抬高了渡河費,竟然還增收牲畜出入境費。有人把他告到縣衙,梁十九也感覺不對勁,這些稅應該由政府來征,遂親自帶人去問。結果,赤木使用美女、金錢,硬是俘虜了梁十九,反而成了赤木家的座上客。赤木要梁十九為他捉拿一個女子,並聲稱是自家的女奴,梁十九開口答應下來,豈知此女子正是一氣之下放火燒了赤木家草場的公主驕陽。

李鎬把赤木的背景了解透徹後,這才派出信使上報渾懷障,蒙恬看了卷宗後大為吃驚。這時,梁十九也已經被押解到,頑愚的梁十九絲毫沒有交代赤木還有府兵,以及稱霸北河縣、代征風陵渡口稅等大案。蒙恬和姜離子商議,決定再審梁十九,結果追查出赤木這些罪狀大多是梁十九默認和支持的,梁十九終於慚愧地垂下頭。蒙恬大動肝火:「你的膽子也真夠大的。赤木私養府兵,那是天大的死罪,你竟敢包庇他,我看你已經是赤木的幫凶了,你還有何話可說?」梁十九嚇得魂飛魄散,頭磕青磚地面,咚咚直響:「求將軍饒命,小的不知事情會這樣嚴重……」隨同的那女子也被眼前陣勢所嚇壞,趕緊過來和梁十九一起跪下,磕頭求饒:「求大將軍了,還是饒了他吧……梁十九他自小沒人疼,就將軍您處處關心照顧他,待他像親生兒子一樣。這北河縣令本就不是他能幹的,他簡直昏了頭……我求您饒了他吧。他若要死了,我也活不長。小女也是孤身一人……」那女子說至此,竟哭出聲。蒙恬心說:如此看來,這女子倒真心待他。於是,稍稍沉吟片刻,發話道:「交軍法廷議,該什麼罪就按什麼罪懲治。」

三天以後,梁十九被重判流放陰山前哨軍馬場服苦役,而那女子也死心塌地願意跟隨他去往陰山……望著梁十九身披重枷遠去陰山的背影,蒙恬默默流出眼淚,輕嘆一聲道:「幸好,他還算沒白活,落個可以相伴的女人。這怕是他平生最大的幸事了!」姜離子隨口道:「那女子已懷有身孕……」蒙恬大吃一驚:「好險呀!我差一點就砍了他的頭!」

將梁十九案子審結完畢,蒙恬下令:「蒙祥雲,你立刻點齊三千人馬夤夜出發,秘密前往北河縣。此外,把這份手諭交給沙河縣令蒙子淇,讓他與你們配合行動。一切聽命於北河縣令李鎬,要務必全殲赤木府兵。」蒙祥雲答應著速去點兵。

這時,詠霞匆匆趕來交給蒙恬一封信,說:「後勤大營一個女人說讓我一定交給你……」弄得蒙恬莫名其妙,急速打開瀏覽。詠霞剛要轉身離去,卻見蒙恬已是大驚失色:「驕陽公主!啊,這個可惡的赤木……快,速帶我去見那個女人。」蒙恬也不管大營其他人,徑直來到大營外,自己一人翻身跨上黑風馬直奔五里外的被服物資大營。

原來,這封信是驕陽在面臨危險時寫好交給齊齊木的女兒的,讓她一定來投奔蒙恬,然後再讓蒙恬去救她。這封信卻被耽擱了一個多月。詠霞不明白蒙恬為何會對這個匈奴公主如此關心,望著蒙恬匆匆上馬遠去的背影,詠霞意識到似乎要發生點什麼事情……

李鎬接到信使的快報,知道蒙祥雲最遲在明天上午就會率軍趕到,於是,他決定換便裝先去會會這個不可一世的赤木,同時他還要順道探探風陵渡。

風陵渡兩岸山石隆起地面數丈,河道不寬,水也不甚急。在山石中部自然形成一道豁口,石槽成岸,不易造成塌方。傳說這渡口是大禹治水時曾經用過的,有神助,趕修成渡。由於風陵渡是東西百里唯一的水路交通樞紐,所以,行人絡繹不絕。

一隊牲口商販在河對岸等候上船,和船家話不投機,直埋怨喊道:「黑渡天價,莫不是皇上御封……」船家置之不理,卻說:「你愛過不過……」南岸的船家正在招呼過客上船,當中一人像個頭兒似的喊:「讓他們眼瞪著,不讓他們住個十天半月才怪了!」岸邊一個叫花子模樣的人就近坐在礁石上,虛支著兩隻腳,手拄一根竿子,嘴裡念叨著什麼。這人正是李鎬所扮。

一片楊樹林下,有幾家飯鋪,酒幌子被河風吹得搖擺不定,酒桌邊端坐著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正在朝這裡瞅著。大概這傢伙是渡口的總管事。果然,這個傢伙開始找事了,扯著嗓子朝這裡喊:「那邊是怎麼回事?叫上人,過河把他們趕走。」那個趕來報信的傢伙如奉軍令,說:「好,我這就去……」話音剛落,打那個飯鋪子後面的樹林子竄出十來個夥計模樣的人,蹭蹭登船,船家撐桿一點,船已至河心。李鎬看在眼裡,記在心上。那就是說,對岸那片樹林肯定也有一幫……船過河心,夥計登上對岸,朝行商圍過去。

對岸果然也出現一幫夥計,行商們哪裡還敢造次,嚇得趕緊改口說好聽的。一個小管事的罵道:「有幾個臭錢,想跑這擺闊!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面。船錢加倍,過不過?不過就趕快滾蛋,別在這礙事……」牲口商販們沒辦法,只好點頭,說道:「好好,我們認了,過……」對方手前伸:「對不起,先交錢……」領頭的商販只得掏錢,掏了三次才夠。商販們受了一肚子氣,過了河後,趕著牲口,一言不發地向官道上行來。

赤木府坐落在距離北河縣城十多里路的小河邊上,依山傍水,雲遙霧遠,山上的喬木鬱鬱蔥蔥。此時正值仲夏,石羊河細流涓涓,不急不緩地流向遠處大河。繞過一片楓樹林,石羊河邊上就是赤木府,這裡卻又是一片松林參天,自然映襯,景色宜人,氣候涼爽。行商們讓牲口集體拉完屎尿,由官道拐上直道的路徑。李鎬站在路邊,望著他們幽怨的身影思忖了半晌,在心裡發誓說:看著吧,下次來絕對不會讓你們為難的……李鎬看看四下無人,悄悄鑽進樹林。不大一會兒,樹林里走出一個手提百寶箱、江湖郎中模樣的人,衣著鮮亮,清清瘦瘦。此人正是李鎬。

躍上一道梁,風青楊路分兩邊,能並排行使兩輛馬車的甬道兩邊,間或人工栽種一些一人高的松柏,修剪成斜塔樣。一股青煙在松林背後升騰而起,和上空山嵐混雜其間,雲蓋霧障,形成一股殺氣。一座凌風亭前像是大門意思,左右各立著一尊神獸,石雕風格卻是中原細膩造型。可見,赤木也懂得四處招攬人才。亭子修得不小,中間一張石桌,配四個圓柱形石墩座。陰雕一盤棋枰,三十八目黑白子直落棋枰。李鎬見黑子中盤略虧,而地腳卻有起死回生之相。想動一子,卻無論如何拿捏不起,仔細瞧,原來和桌面渾然一體。李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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