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回 奮身決鬥震懾王庭 匈奴食言再次關押

身陷匈奴營以後,蒙恬和隨從田獲機智應對,王庭上下無法獲知他們倆的任何消息。為能證實他們的真實身份,匈奴巫師要他們跟野人決鬥。經過殊死角斗,兩個人分別戰勝了對手……但他們還是被捆綁在木樁上,受盡匈奴士卒的虐待,直到驕陽公主找到他們……

今年角斗大會是兩個秦人向野人發起挑戰,這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傳遍整個流沙草地。人們放下手裡的活計,提前齊集單于庭西南校場,為的就是佔據觀看時的最佳位置。他們自動把中間地帶空出來,並形成一個準圓地帶。

驕陽已經連續幾次去乞求父王,希望取消這次她認為是「不公正」的角斗。無奈,頭曼已經和巫師二人達成共識:逼他們舉行角斗是假,探測他們真實身份是真,卻始終不給驕陽公主一個準確答覆,使得她更加心急如焚。在驕陽心裡,蒙恬就像是一位玉樹臨風的白馬王子,在他成熟而內斂的外表下面,總是透著一種男人特有的誘惑力,是令女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力,同時,驕陽也為他的坦誠而激動不已。要說此前驕陽對他們的好感只是下意識的話,那麼現在,她為蒙恬幾乎可以說是要用生命進行捍衛了。從今天早晨到現在,她已經朝王庭跑了不下三趟,為的就是在最後時刻讓父王收回成命。在關押蒙恬的小院到王庭之間的小路上,她嫌馬車礙事,只好騎上自己的小花馬來回跑。

蒙恬心疼她氣喘吁吁、焦急無奈的樣子,為不使她擔心,便認真地說:「公主,我們倆已經很感激了,縱然是死也甘心了,最起碼知道臨死前還有個匈奴女子在一直為我們擔心,為救我們費盡心機。這可是天一樣大、海一樣深的情義呀……」

田獲始終不說話,只是在沉思,他表現得很冷靜,令蒙恬放心。蒙恬一番話使得驕陽更加凄愴欲絕,幾乎痛不欲生,自己生氣地把馬鞭也摔了,嗔怪地道:「我真沒用,一個匈奴公主卻救不了自己的朋友……」

「公主你千萬不要這樣說,也不要這樣想……」

「不行,我還得去見父王……」驕陽拾起馬鞭,翻身上馬離去。「公主!公主——」早晨,陽光旖旎穿透樺樹林,散落在小花馬和它的主人身上,那矯捷的身影一會兒便在前方消失了。蒙恬想,這或許就是這位驕陽公主為他留下的最後一段美好的回憶吧!

不遠處的角斗場,人聲鼎沸,人們總是能製造一陣高過一陣的聲浪。蒙恬和田獲雙雙走進角斗場,站在場邊的驕陽絕望地看著兩個悲壯赴死的壯士,心都要碎了。突然,她再次充滿希望地上馬離去。就在不久之前,當她再次去覲見父王時,頭曼單于已經離庭而去。問什麼人都不知道單于的下落,使得驕陽更加絕望。這時,一個宮內總管悻悻跑過來,神色詭秘地低聲道:「居次,大單于知道你要來,叫小的在此等候,要救你的朋友,還是去面見巫師吧,因為巫師還給這兩個秦人算過……」驕陽一聽此話,一把薅住總管:「巫師是怎麼給秦人算的?」總管不住地搖頭:「連大單于他都沒告訴,我們這些下人哪裡會知道,您還是親自去問吧!」

驕陽放開總管,跨上花馬駒,策馬直奔巫師的小屋。歷代巫師居住地都遠離王庭,在一個自認為星相卦位極其切合處獨立建屋,造星相場。因此,那個地方也就成為一處安靜的並被其他人自覺遵守絕不會貿然進入的地方。

齊齊措近來總是在夜闌人靜時觀望星相,占卜吉凶,問卦神靈。但近來他發現代表匈奴族命運的天狼星座不斷呈現晦暗、渾濁不清的狀態,使得他極為憂心,究竟是何原因,卻一時難以斷言。而等到齊齊措明白了這個原因的那天,正好是匈奴人販阿木辛帶來邀功請賞的兩個秦人的那天。齊齊措已經認定,那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絕非等閑之輩,而且以他們進入匈奴地的時間推算,也正是天狼星座出現晦暗的時間,齊齊措當庭就在內心認定此人身份可疑。聯想到阿木辛認定他就是秦大將蒙恬這一事實,齊齊措更加憂慮,現在沒有有力證據證明他就是蒙恬,而對方也一再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怎麼辦呢?齊齊措想到了要以角斗的方式來迫使對方承認自己就是秦大將蒙恬的計策。

昏暗的小屋裡,屋頂是用雲英紫石點綴出的類星空,它在整個白天都如同夜晚一樣星光閃爍。突然,一盞燈閃爍幾下,幾乎要熄滅,齊齊措知道有人擅闖禁地——他的八卦地角,並且還製造出了麻煩,他不得不起身去查看。一看方知,來人正是驕陽公主,驕陽眼看著巫師小屋就在前面,卻怎麼也繞不出卦障。齊齊措走出屋門,笑呵呵說:「哎呀,居次,你閑來無事跑到老朽處,是來看望老臣還是要興師問罪?」齊齊措揮手擲地,解除了阻擋驕陽的卦障。驕陽沒好氣地說:「您說呢?」

「依老臣看,第二種可能性大,是來興師問罪的……」

驕陽也不再客套:「我知道,誰也逃不過你的眼睛,但他們是我的朋友,您還是高抬貴手,別讓他們跟野人決鬥了。」

「哈哈……」齊齊措開懷地大笑一番:「尊貴的居次,我已經取消了他們之間的挑戰,同時我已經搞清楚了他們的身份,沒關係,他們是正經合法的商人,根本不是什麼秦大將。但居次似乎忘記了,角斗大會一直是由貴族團掌控。」驕陽驚異地瞪著齊齊措,對他簡短的話語表示懷疑:「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齊齊措看上去似乎很認真,並非像有些人所說那樣,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人,驕陽相信了,辭謝齊齊措,策馬直奔角斗場。

望著遠去的驕陽,巫師齊齊措輕輕嘆息一聲,搖搖頭,心想:咱們的居次一定是愛上這個什麼蒙恬了……他想驕陽此去,這兩個秦人肯定不會死,要搞清楚他們的真實身份仍然是當前首務。巫師齊齊措再次想到匈奴人販,他叫來一個貼身奴隸,叮囑他傳喚匈奴人販。貼身奴隸策馬離去後,一向憂國憂民的巫師齊齊措帶著他的猜想直奔王庭。

與以往角斗不同的是,這次角斗更加慘烈,更加刺激,也更加特別,準確地說是速度與耐力的較量,總之是非常快。當人們還沒有看出名堂,野人就要再次贏得勝利時,情況卻急轉直下……角斗剛開場時,蒙恬、田獲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角斗場,引來一陣騷動,人們第一次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兩個人,而且是兩個細皮嫩肉的秦人。一切的眼神和噓聲四起告訴你:就這種身體素質的人也膽敢走上角斗場?不用懷疑,他們肯定會死得很慘。野人一時性起,甚至還會撕碎他們的肢體,那將是一場空前的生死搏鬥。野人半裸著,繞著地樁來回走動,帶動鐵鏈嘩鋃鋃直響。此刻,高原的陽光進一步升溫,野人的碩大腳趾深深插入鬆軟的沙土地,有一種力拔山河的氣勢,沖著蒙恬、田獲野獸般地發出嗷嗷地吼叫。

蒙恬、田獲兩人面面相覷,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高原的陽光正在加速所有物質熱量的聚集,而蒙恬他們卻感覺內心冰涼。就在兩人思考將怎樣應對如此挑戰時,野人被貴族操控者解除羈絆,像兩匹脫韁的惡魔,齜牙咧嘴地沖了上來。空氣中瀰漫著血腥氣息,草原上凝聚著無數當量的爆炸能量,角斗場引來一連聲的吶喊:「殺了他們!殺了他們……」那殺喊聲、擊鼓聲震耳欲聾,直入雲霄,讓人毛骨悚然。

兩個秦人赤手空拳地和兩個野人周旋在角斗場上,貴族們給他們的「寵物」準備了長長的棍棒,卻讓兩個秦人徒手相搏。蒙恬、田獲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不公待遇,他們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若還有什麼是可以記憶的,那就是自己親自參與拼打,結束幾百年的戰亂,迎來統一後的大秦帝國的誕生。一個新生國家的建立,讓人一下子遠離殺戮,遠離血腥,遠離戰爭,那是一種輕閑自如的生存空間,流淌著泉水一樣清新的空氣,呼吸一口,馨香無比……是否一切都將再次遠去?蒙恬已經來不及思考這些,野人的棍棒向他揮舞著,一次又一次,他都下意識地躲閃開去。緊跟著,棍棒已斷為三截散落在沙地,職業角鬥士徒手相搏,變得更加兇殘,一副想毀滅世界的架勢。

蒙恬堅信,隨著太陽的升溫,野蠻傢伙的體能會消耗得更快些。他突然分心了,他首先想到了還在京都蒙府家中盼著兒子回家的老母,想到至今身在陽周軍營中的妻兒,想到大秦帝國的始皇帝,還想到結識不久的匈奴公主驕陽……此時,蒙恬被那傢伙重重摔在沙地上,他的神經一下子變得有些麻木,而意識卻變得尤為清醒。蒙恬左手觸及一截硬物,下意識地明白那是可以利用的再生武器,他緊緊握住早已斷掉的木橛,一次又一次翻滾著身體,躲閃著野蠻人有力的大腳。蒙恬求生的慾望迫使他本能地在內心說:快,一定得儘快結束這場死亡遊戲……

職業角鬥士發出一聲聲憤怒的喊叫,那是一種職業的足以致人於死地的喊叫。每一腳跺下去,大地都在戰慄;每一聲呼號,天空都要變色。「踩死他,踩死他!」場下貴族們狂飆、吶喊,躁動之情難以言表,紛紛為他們的「寵物」鼓勁吶喊。那些在外圍觀望的匈奴部眾,他們是士兵是奴隸是底層的牧民,此刻已經變得理智。他們打內心盼望這兩個野人儘快死去,那是他們的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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