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回 匈奴計議吞併中原 一計不成又生事端

單于王庭,大匈奴國君臣正在議定進犯大秦。蒙恬則想著如何喚起他們頭腦中和平安寧的意識,徹底摧垮他們囂張跋扈的掠奪本性。貴人驕陽的出現,預示著在蒙恬的心中,匈奴帝國還有救。匈奴人販再次到王庭糾纏,他給本身爭議迭起、無法平息的事件又增添了幾多神秘。

押走遮日休和乾將軍,帶走大秦神秘二主僕,整個王庭大殿的王公大臣們還在紛紛議論:「這遮日休也太不像話了,自己駐牧地要牲畜有牲畜,要女人有女人,他這出得是哪門子洋相?真是不給大單于爭氣!」

「這種人最可氣。你說平時大家都在一個王庭出入,低頭不見抬頭見,他怎麼就好意思呢!」

「其實,剛剛上大殿,我是碰到了他,他說他有急事,恐怕要晚一會到,這不,才多大一會兒工夫……」

「要我是乾,我也會跟他拚命的,況且他憑什麼這樣欺負驕陽居次,放著正事不做……」

「那樓煩女人有什麼好?辜負了我們驕陽居次一片真心……」

頭曼終於承受不了紛擾之苦:「好了,你們還有完沒完。」頭曼的火幾乎發到頂點,大殿內頓時鴉雀無聲。巫師齊齊措跟頭曼早就對今天這個會議交換過意見,可內心著急的是到此刻為止,真正的軍國大事還沒有開始商議。

「我來說幾句,」齊齊措拄著桑木手杖站出來,他的話是僅次於匈奴王而具有威懾力的,「前面這兩個事情,對今天的朝議只是個小小意外,大家就不要再喋喋不休了。今天大單于把大家召集來,是有重要的軍國大事相商議,好了,大家還是先聽聽大單于制訂的治國方略吧!」

頭曼單于舒緩了一口氣,掃視一下群臣,印堂恢複到了原有的亮堂紅潤,遂切入正題:「先前,本王曾召集巫師、左右賢王、西提休屠王、左右谷蠡王在小範圍內商議了一下,右賢王和西提休屠王主張向秦國用兵,提出了大匈奴國應當向南擴張的戰略思想。但目前,這一戰略思想還不夠成熟,畢竟針對的可是強秦帝國,弄不好,打虎不成,反傷自身。今天把大家召集來就是要商討這件軍國大事,望各位愛卿暢所欲言。」

首先站出來的是老臣塔塔古木:「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想那大秦帝國開天闢地,雄霸西陲;兼并中原,橫掃六合;建三十六郡,統一天下,是何等的帝國氣象。如今,我匈奴控弦之師尚不足四十萬,且東有東胡,西有大月氏,兩強挾制,且兩強之師與我匈奴勢力都在伯仲之間。若我欲南進,則東胡、大月氏必然會趁我後方空虛進而占之,如此情勢下,幾無勝算,何敢冒進?望大王及眾位王公大臣三思!」

「塔塔古木此話不是沒有道理,」右賢王趨前躬身說道,「但以我部與西提休屠王部目前所控之地,還仍在秦襄公所築長城西北部位,謂之河南地。此處地傾東南,在北河東麓,與整個黃土高原連成一片,受河水自然洇浸,土肥水美,是一塊理想的天然草場,只有少數昫衍戎和羌戎世代定居。踞守之,可為我大匈奴將來問鼎中原做好前期準備;但若要棄之,被異族佔有,則必將貽害深遠。至今只是散居一些鮮卑、義渠、氐、羌等族人,首選後,只派若干部控弦之師即可掌控該地,不必大肆用兵。或行軍屯,或鼓勵牧業,厲兵秣馬,蓄積力量,可以逸待勞,經略河南地,隨時看護秦之北進。萬一秦國出兵,我無力相抗衡,大不了退守北河,不至於傷及主體。望大單于陛下及眾位王公大臣仔細斟酌。」

右賢王一席話使得大殿內一時陷於沉思中,可以說把幾十年以後的事情都考慮到了。世事難料,萬一將來有機可乘,而大匈奴卻沒有把前期基礎做好,豈不是可惜!巫師齊齊措似茅塞頓開般地支持這一建議:「大單于陛下,右賢王之意小臣聽明白了,那就是說先入為主,自衛圖強,伺機而動。這樣,既無傷大雅,又可便宜行事,遊刃有餘,有朝一日定然會有所收穫。陛下,小臣以為此計甚好,以目前我匈奴之現有勢力,少許兵力即可掌控,並不影響我東拒東胡、西抗大月氏之固國大業,是可行的,還望陛下定奪。」

老臣塔塔古木見風使舵,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道:「老臣也聽明白了。有道是舉起點兵旗,必然動刀槍,勝敗自有定數。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誰都不會得著什麼便宜。既然眼下又不急著用兵,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為呢!」眾王公大臣也隨聲附和。頭曼單于也甚覺此計合意,遂開言道:「此計只看眼前無甚表露,若論及將來,則意義深遠。好,本王以為西提休屠王和右賢王二部可依計行事,不必再議。眾位王公大臣以為如何?」

「依照大單于允准行事即可!大單于英明。」眾臣僚齊聲答道。

「好!」頭曼單于很高興,已完全走出剛才之不快:「今之側重乃九原議題。有關九原打與不打,眾位臣僚要好好議議。這關係到時下國力和戰略形勢之必要。右賢王、休屠王,此意仍然出自你二人之謀,就請講與眾位臣工,大家一起商議一下。」

「謹遵王兄之命。」右賢王面向大家道:「提起九原郡,想必大家一定不會陌生吧,這是舊趙國唯一一塊設在北河西北角的屬地。由於此地處在陰山以南、北河以北之間大片河套之地,那裡土地滋潤、肥沃,不僅適宜於發展畜牧業,同時還可進行農業墾殖,非常適宜人畜生存和部族發展,一直以來都受到北方趙國的重視,並加以鞏固。目前,趙國滅而秦國又轄,實在令人可恨。以我之見,不如趁早拿下九原,為我所用,以貼補我大匈奴百萬民眾糧食短缺之急需。厲兵秣馬之要在於大量囤積糧食,不僅可作為大旱年之需,更重要的可作為我大匈奴國將來穩固北疆之需,厚積薄發,稱霸北方草原。如此一來,南跨北河與西提休屠王所控之河南地連成一片,到那時,我大匈奴國便可掌控整個北方局勢,何愁他日沒有問鼎中原之可能!這只是個人意見,望各位王公臣僚悉心針砭,加以取捨。萬望能就此儘快作出抉擇。」右賢王說完還鄭重向各王公大臣鞠躬,以示拜託之情。這一番話以及最後那個恭敬致禮實在是高明,使得與會各位都感到了某種壓力,乃是來自情感投資上的壓力。但就他一心為國這一點來看,縱然此想法有點狂妄,但終究是為國為民、一片赤誠之心,絕無禍國殃民為害百姓之舉。

大家沉默了一會,還是塔塔古木打破沉默,道:「右賢王言辭懇切,一心為國家謀福祉,我支持您。但是,不支持你現在就打九原,而是後年。」眾人甚覺不解,頭曼也道:「為何是後年而不是今年和明年?」

「臣以為,唯有給予充分的時間,才能做好一切準備。必定要打有把握之仗。」

「此言有理,不知右賢王意下如何?」見頭曼這樣問,右賢王心說一個個純粹是在耍滑頭,於是更進一步強調說:「此事宜早不宜遲。依臣之意,與其讓他們慢慢接受一個新九原,還不如讓他們早作打算,放棄九原。」

「這只是你個人的想法。」左賢王麾下右谷蠡王突然站出來說:「上次,五原西斗鋪,秦始皇突然出現在那裡,令人興奮不已。本想能就此逮住秦始皇,也好揚我大匈奴之雄威,沒想到,那老頭任囂訓練當地民眾為秦始皇解圍,反使我等大敗虧輸。如此看來,秦國並未有放棄九原之意圖,相反,還有加強鞏固的意思。

「這樣無謂的爭執下去也不是辦法。」巫師齊齊措插言道:「大單于陛下,不如這樣,以右賢王和西提休屠王兩部目前之勢力,聯合起來攻打一次九原不成問題。暫且先允准他們,藉以試探秦北軍之虛實,同時,可鍛煉我匈奴軍團攻城之術。倘若勢力懸殊,我軍不敵則可迅速後撤,只要不傷及主力,如同訓練士卒亦可。」

「此計甚好,允准。」

頭曼今天不想過多地在一個問題上糾纏,他突然又想起剛剛被關押下去的那兩個神秘秦人,道:「今天的庭議還是很成功的,各位王公大臣不要走遠,本王已預備酒宴款待各位。還有一事,我想一併議議,先前那兩個秦人大家看怎麼處置?再者,那個匈奴人他到底什麼來頭?又意欲何為?」巫師齊齊措意見中肯,道:「據說那是個人販子,這次顯然是想以此來掙幾個黑心錢。依小臣之見,此風不能長,此口不能開。至於那兩個不明身份的秦人,暫時先關押起來,我想我會搞清楚他們身份的。」

「對,巫師言之有理,那就有勞您了!」頭曼最終做了決定。

一座北方小院落,十幾個匈奴兵不分白天黑夜守護在周圍。這裡距離單于王庭足有四五里路,但王庭一直持續了近通宵的歡宴,還是清晰地乘著西北風傳來,回蕩在北方空闊的草原上。

第二天上午,距王庭西南六里地,從這裡可以眺望到幾十里以外的河套平原,但見裝備整齊的匈奴軍團正在進行操練。秦中年漢子心想:是不是匈奴軍團又有什麼大行動……這時過來一個小百戶,嚴肅地吩咐中年漢子:「兩位最好老實待在這裡,沒人為難你們。若伺機逃跑,對不起,雪豹一樣的牧羊犬會像追捕麋鹿一樣咬死你們的。」說著還故意拽拽手中的控犬繩,那東西果然豹眼環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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