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回 話西秦漠北狼犯邊 爭廷議始皇帝北狩

自西域崛起了秦國,這裡就不再沉寂。收義渠、平朔方、穩定周邊,經嬴氏家族幾代奮鬥,終於橫掃六合、問鼎中原。然漠北狼煙復起,匈奴人窺視關中,欲要飲馬渭河。一代霸主豈能坐視!這位霸主在恭候著一位愛將來臨,以幫助他收拾大漠狼。天降大任於蒙恬,他是歷史上威震匈奴千里的秦國大將軍,他的名字如雷貫耳,他的特長是沙場點兵……

初春的隴西,荒山泛綠,白毛風不停歇地吹拂著濕潤的土地。天高雲淡,晴朗的天空,蒼勁的雄鷹振翅蒼穹,俯視著山巒間雲朵下悠閑的馬群、羊群和牛群。雪山在側,一支數十人的馬隊,悠然自得的遊盪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

在這個頗具規模的牧場里,生活著一個世代以牧馬為主業的家族嬴氏。其族主已被周王室命為大夫,每年可以就近入朝參拜周天子。

自草原深處一條通往牧場的逼仄山路上,駛來一匹快馬,馬上之人老遠便高聲叫道:「主公——」近前時,使者滾鞍下馬,奔至驚疑未定的襄公面前,納頭行禮。襄公急問:「何事,竟如此慌張?」使者喘著粗氣道:「主公,大事不好,前方傳來戰報,說犬戎派人偷襲天子王城。忠信君已派人來求援,懇求主公速速帶領人馬前去解圍。」

襄公聞聽大驚:「啊!竟有這等事?吹集結號,準備勤王護駕!」襄公倉促組織好精兵強將出征,剛趕到岐山便和犬戎族大軍狹路相逢。襄公發一聲威,率軍衝鋒,打敗犬戎,遂解天子王城之圍。這次突發事件後,周天子非常信任襄公。後平王打算東遷洛邑,襄公二話不說,一路護送東遷。為表彰其護送周平王東遷之功,平王封襄公為諸侯,允許其立國於岐山以西地區。

岐山西北,風光旖旎,水草豐腴,這裡非常適宜飼養牲畜。嬴氏家族在北方以畜牧業為生,勤耕善牧、能征善戰、堅忍不拔,持之以恆地把養馬當做一種職業、一種愛好,盡職盡責。加之受戰爭青睞的駿馬,神馳霸上,俊逸瀟洒,遂成為後期逐鹿九州的重要交通工具。

至秦孝公時期,秦孝公求賢若渴,向天下發出《求賢令》:不論秦國人還是外邦人,誰能使秦國富強起來,就封他做官。《求賢令》一發出,立刻吸引來不少有才幹的人。衛國的貴族公孫鞅隻身來到秦國,得到秦孝公的重用,他就是後來的商鞅。商鞅崇尚法制,推行變革,提出:一個國家要富強,就必須注重農業、獎勵將士,要有賞有罰。不久,秦遷都於咸陽(今咸陽市東北),任用商鞅變法,改族制,定法典,強軍事,做到有功必賞,有過必罰。通過重農抑商使秦國國力增強,使屢遭中原諸國戲弄嘲笑的西戎小國逐漸強盛起來。

秦昭襄王時期,一個女人的出現便結束了秦與義渠戎國長達三百五十多年的激烈爭鬥。她就是昭襄王的母親、秦始皇的曾祖母宣太后。宣太后三十來歲守寡,姿色出眾,主動向義渠戎王示好,兩個人既防備又合作的戀情維持了三十多年。直到秦昭襄王三十五年(前272年),宣太后把義渠戎王再次引誘到甘泉宮殺掉,然後派大軍進攻,才消滅了義渠戎國,消除了西北邊患。這樣,秦國才能安心地將戰略目標轉移到東方六國。由此歷一百六十餘年,經六代領袖的傾力打造,終使秦國崛起於鐵血競爭的群雄列強之林。

歷史就像一條波瀾壯闊的河流,奔騰不息,永不幹涸,接下來是猛人秦始皇登基了。這是個精彩的時代,熱血的時代,令人嚮往的時代。秦嬴政(前246年~前210年)出生於邯鄲,十三歲時,嬴政代立為秦王。秦王嬴政登基時,秦國已經吞併巴、蜀、漢中,置南郡;北收上郡以東,有河東、太原、上黨郡;東至滎陽,滅二周,置三川郡……經祖先數百年的勤勞奮鬥,給匆忙上台的嬴政奠定了足以問鼎天下的政治氣候和不容錯過的大好時機。自此,嬴政遠交近攻,橫掃六國,數年時間盡滅中原諸侯。嬴政自號始皇帝(前221年),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統一的封建王朝——秦朝。秦始皇嬴政所結束的已不僅僅是簡單意義上的六國諸侯割據,而是讓一個鬆散的時代戛然而止,創造了中國封建王朝的黃金時期。

結束長達十餘年的兼并戰爭,大秦帝國迎來了大一統的黃金時代,並由此開創、奠定了那個時代中華民族的強勢生存精神。始皇一聲號令,統一文字,統一度量衡,全國實行郡縣制,設三十六郡馭治天下;制定新的典章制度以鎮九州。此時,始皇嬴政一邊著手發展農業,一邊改進吏治制度,修訂刑名律法,同時不忘聚全國財富於京都,大興土木,建造宮殿,修正街衢。在咸陽宮外修建冀闕,仿造六國宮,築蘭池,開望夷宮;欲在驪山修建更為豪華龐大的帝國宮殿。遷天下十萬富戶至咸陽,充盈都城。數年間,整個大秦帝國意氣風發,傲立九州,威震天下。

嬴氏家族有個好的傳統,祖輩們都是勤於朝政的君主,意得志滿的始皇嬴政當然不會就此疏於朝政。那日朝里本無事,但嬴政還是興緻極高地召集文武百官議定朝政。他頭戴天子冠,面色紅潤,身穿黑底紅花袞服,腰上系一條蟠龍玉帶,更顯雍容華貴。嬴政腳蹬蟒靴,大袖飄然,信步走上丹墀,接受百官朝賀。朝賀禮畢,始皇帝自然會有一番明堂聖諭,無非是天下一統,如何有效地穩固大秦社稷,嚴防舊國貴族伺機造反,以及那些不明真相的黔首們推波助瀾……

李斯工於心計,認為那都是庸人自擾,於是,他揣摩皇上的心思,不無獻媚地出班奏道:「陛下何不出巡南疆,那裡是吳越舊地,正是早春綠野如碧、山花爛漫之時,陛下勤勞王事勞累,也好趁此閑散天心,安撫南國邊民,可謂一舉兩得也。」

李斯的奏呈正迎合嬴政的天性,是該到姑蘇、會稽等地遊歷一番,那裡的美女天下聞名,可以挑選些帶回充實阿房。嬴政剛要決定此事,又聽朝堂外傳報:有位名叫盧生的方士要晉見始皇帝,說尋得長生不老之葯,願陛下長生不老,大秦國萬代不滅。這話聽起來順耳,只要能長生不老,何愁美女乎。此刻嬴政已沒心思議定奏章,正要宣來一見,忽聽宮門外有人高呼見駕:邊關急報,匈奴人近日不斷擾邊,擄掠我大秦邊民、牲畜,搶奪州縣,直逼九原城。嬴政聞此急報,只得接過趙高傳上的邊關急報,速速瀏覽。嬴政天生就有這樣的剋制能力,心想長生不老之術畢竟不是什麼當急的,就讓趙高先將那個方士另行安排,今天不宣……

邊關急報言說匈奴趁此春荒旱情難解之際,四面出擊,騷動不寧,九原郡兵備不足,防不勝防。嬴政心中暗忖:秦國宗族原本也在西域,被稱之為戎狄之族。數百年來,我大秦先祖厲兵秣馬,先後與匈奴、烏桓、氐、羌、義渠戎等部族多次交戰。期間雖說是劍峰所指,所向披靡,但是,也曾經受到屈辱。現如今築城拒敵於流沙塞外,發軔於萬千艱難之中,拓地千里之外,方處於不敗之地。今我大秦版圖、宏圖大業是何等來之不易。然匈奴族趁我統一中原六國無暇西顧之際,悄然如潮汐浸漫之勢,覬覦我疆土,佔據我河南地,逼擾北河西陲重鎮九原,真是可恨!想到這裡,嬴政正色道:「匈奴之禍,為時久矣。眾臣有何良策?」

蒙毅正要申說利害,大臣姚賈起身奏道:「陛下,匈奴、烏桓等部族實為西戎蠻夷,不足為慮。因之久居天寒乾澀之地,不宜耕種稼穡,也就不宜人之居住,而此處實為我大秦先祖棄之無用之地,故而建城築牆以拒胡。臣以為,我朝只要防守好故城舊塞之雞頭山即可,不必去和匈奴人交戰。」聽了姚賈一番話,嬴政想想也是實情。大秦帝國看似軍事強大,豈不知多年征戰中原,已漸次荒疏了對付西域諸戎的流沙戰法、戈壁戰法。嬴政沒有及時回應姚賈此議,也是心念那個方士,加之匈奴族擾邊是司空見慣,暫不出兵也罷。遂心生退朝之意,道:「似這等邊報實屬平常,緩一步,眾大臣看如何?」急得蒙毅再次想起好友九原郡守任囂對他苦訴匈奴犯邊之苦,於是趕緊出班奏道:「九原遠在千里之外,邊情一時難以確實,臣蒙毅有本奏,建議陛下不如御駕北狩,一來可以了解實情,二來也可震懾匈奴,以揚我大秦國威。望陛下三思。」丞相李斯想,我南你偏要北,怨蒙毅多事,遂急道:「陛下萬不可心生北狩之念。想我大秦帝國乃萬乘之國,陛下乃天朝聖皇,怎可隨便行走胡地,有失身份。」嬴政內心正自猶豫,公子扶蘇恰時上奏:「丞相此言差矣。父皇向來珍視秦國每一寸土地。縱然胡地不便耕種,但畜牧養殖定當不差,怎可說有失大國至尊?昨日兒臣在一繁華街衢算卦攤子前獲取一句讖語,請父皇驗看……」趙高急忙呈上,嬴政速速瀏覽,就見上書:「亡秦者,胡也!」下面還有一段流行於匈奴族的歌謠:

漠北草原兮,族之故地兮;以我西域雄師兮,踏秦國,飲馬渭河兮!

「啊!」始皇大驚,憤而起身道:「詔令,朕要親自北狩,倒要看看匈奴族能把朕怎麼樣!退朝。」堂下李斯等人想阻止已是來不及。始皇在趙高等簇擁下已離宮而去。

此時,匈奴塔姆孫單于卒,傳位於其長子左賢王醍醐律達,時稱頭曼單于。頭曼單于性格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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