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罪孽深重

張超回到寢室後,正在盥洗台洗刷,突然,窗外一聲「喵」,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隨即轉頭看出去,空調柜上,正趴著一隻黑貓。

張超忙拉開窗戶,激動道:「貝貝,你還活著!」

黑貓歪頭鄙夷地看他一眼,似乎在說:「老子當然活著,你咒老子死啊!」接著一把跳了進來,依然懶洋洋地爬回它原來的窩,趴著地上看著張超。

張超道:「你餓了吧?」說著,從零食袋裡拿了些薯片餅乾出來,倒給貓吃。

黑貓一看到吃的,馬上精神起來,趴在碗里很快全部吃完,顯然,幾個星期的流浪生活過得並不好。

等黑貓吃完,張超抱了起來,這時,卻發現黑貓頭上少了一個拇指蓋大的毛,上面白肉露著,已經結痂了,他忙把貓全身翻一遍,背上和前抓上,都是已經癒合了的傷口,尤其是腳上,一道三公分長的毛全部沒了,黑紅的痂印還在。

張超想起那天晚上,他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當時聽到一個人上來的腳步聲,是黑貓跑下去了。後來找不到黑貓,只看到黑貓丟下的毛,他以為黑貓遇難了,沒想到黑貓居然能活著,還自己回來了。

張超忍不住急問:「貝貝,那天晚上你跟誰打架了?」

黑貓自然沒有反應,無辜地看著張超。

張超看著它,知道它不會說話,只能放棄,爬回床上準備睡覺。

睡到了半夜,突然,安靜的寢室中一聲巨大的「喵」叫,張超被驚醒,一把翻身坐了起來,只見黑貓從窗口跳了出去,接著又是幾聲激烈的貓叫聲。

莫非誰來到外面?

張超趕緊爬了起來,跑向窗口,趴著張望,但這時,只聽到黑貓叫聲繼續著,卻沒看到貓。

從聲音判斷,黑貓可能已經跑到白沙小廣場那塊了,他站在寢室後面,自然看不見。

心中想了幾秒,當即以最快速度套了衣服,衝出寢室。

到了外面,一個人影也沒有。

張超叫了聲:「貝貝,貝貝。」也沒有回應。

這裡就寢室樓下,雖然是深夜,但旁邊這麼多學生睡著,不管是人是怪,他都不怕。走出去繞著白沙兩圈,沒看到人影,黑貓也不知去向。

思索一下,這樣再繞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無奈只好回了寢室。打開門,發現黑貓正趴在窩裡。

張超走過去,隨口問了句:「剛才發生什麼了?」

突然,張超一低頭,發現黑貓身上都是血跡,黑貓渾身發抖著,一直舔著自己的爪子。

張超俯下身,仔細一看,大驚失色。黑貓的右前爪,居然一小截沒了。血流如柱,染紅了前面一塊地。

張超趕緊找出件不要穿的衣服,用剪刀裁下來,抱起貓,把它包紮上。

此時的黑貓,也分外乖巧,似乎明白主人是為了給它治療傷口,雖然仍痛得渾身發抖,但非常安順著配合著。

等到處理完,張超吐了一口氣,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想到黑貓在外不知被誰傷成這樣,一股憤怒和恐懼一起襲來。

按說,如果有人在外面走過,每天來來往往的人這麼多,黑貓從來沒有跳出去看過。

這次黑貓激動到要跳出去,那是不是說,在自己半夜睡覺的時候,有人已經靠近窗戶了?

所以黑貓出於本能保衛地盤,才會衝出去的?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把自己嚇了一跳。

半夜,寢室就他一人,已經熟睡。卻還有人,悄悄地靠近了玻璃窗。

如果不是人呢?是其他東西呢?

一張蒼白的臉,就靜靜地貼在窗上,一聲不響地看著你,看著你睡覺。

當你驚醒的時候,她卻飄然轉身離去。

想到這裡,張超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洗完手快速爬回床上。但今晚躺在床上,再也睡不著了,不時想著床旁是不是站了什麼人,沒閉多久眼睛,就會睜開來張望一下。尤其是當他每次抬頭看向窗外時,心中總有一分莫名其妙的感覺。

折騰了一晚上,到了黎明才睡著——

第二天是星期天,張超由於黎明才睡著,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起來後,發現黑貓微閉著眼睛,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張超起先還擔心死了,過去才發現,黑貓只是在休息調整。受了這麼重的傷,一時間恐怕難以恢複。張超將消炎藥混合在餅乾碎里,用水拌了,給貓吃,貓瘸著腿,走過來,吃了幾口,又回去睡覺了。

張超嘆了口氣,實在不知道是誰,又為什麼把黑貓傷成這樣。

中午跟陳蓉一起吃飯,陳蓉知道了黑貓的事,也是一陣狐疑,一起想了半天,想不出所以然,只能叮囑張超,以後睡覺關了窗戶,寧可讓貓拉在宿舍里。

張超點點頭,心中不爽。

陳蓉下午晚上要和同學一起出去玩,張超只能一個人去東區自修。

自修到了近10點,張超出了教室,從地下車庫拿了車,騎出來,心中不由一想,今天總不會還遇到那倒霉的黑衣女人了吧。騎到馬路上,還是忍不住回頭朝南看了下,沒什麼黑衣女人。

不知道為什麼,遇到那黑衣女人,心中有些慌張,但同時,心中似乎又會產生一絲即將接近真相的興奮感。如今回頭,馬路上看不到黑衣女人,好像又有那麼些許的失落。

該不該順著南面的馬路騎一圈,看看?

突然冒出的這個想法,張超心中咯噔了一下。他竭力想把這想法壓制下去,但想法就像發了芽的生薑,一直在往上頂。

人總是這樣,好了傷疤忘了痛。就像炒股票,就算虧得再多,一段時間沒虧後,又會想著再干一票,說不定下一次就是連續漲停板呢?還有如同學生考試前玩遊戲,掛了,下定決心以後好好努力。結果再次臨了考試,又忍不住玩遊戲,還是掛了。

循環往複,是人類的天性。

如果張超此時站在醫學院里,他一定想著趕緊出來才是,根本不會有好奇心,尋找什麼黑衣女子。

但現在站在學生回宿舍的馬路上,來來往往的人這麼多,哪有怕的念頭。

心下決定,當即掉轉車頭,往南面騎去了。

一路上遇到幾個輪滑隊刷校園的學生,心中更加塌實,哪會害怕。

到了南面馬路,雖然一眼望去,人流稀疏,只有個把學生在走,可能是自修回去的,也可能是閑逛的。但畢竟旁邊路上都有燈照著,況且他今天騎著車,一旦發生怪事,逃起來更是腳下生煙。

一直騎了幾百米,突然眼前一亮,一百多米外,靠著馬路邊緣走著的,不是黑衣女人又是誰?

那句「你們不怕報應嗎」估計就是這臭婆娘喊的吧!

今天非得衝上去,揪著她問個明白了!

張超一怒之下,當即加快車速。誰知,這時黑衣女人突然回過頭來,張超忙停下車,那女人臉色白得異常,隔得遠了,也看不清表情,兩人對視幾秒鐘,黑衣女人直接往右拐,不沿馬路走,而是從草地上穿了過去。

張超一愣,隨即騎車追了上去。

到了前面,黑衣女生已經到了通往南華園的路上,張超和她隔了50多米,她就一拐彎,鬼魅般閃進了黑暗的南華園中。

張超停下車,一時又再踟躇,這女的又去南華園幹嘛?

進不進去?

一想到那天晚上被她一句「報應」的話差點嚇成殘廢,頓時怒火衝上,騎到南華園門口,把車一停,馬上大步踏了進去。

在外面時,好奇和憤怒完全戰勝了恐懼感,張超直接大步踏了進去。

但真的走了幾步後,立在環水的廊庭正中,四周高大樹木遮住了夜光路燈,一大片黑暗徹底籠罩下來。而且,他能夠很明顯感覺到,這裡溫度,比外面低了許多……

張超不由打了個寒戰,腳步也自然放慢下來。

停步聆聽,四下靜謐,沒有任何聲音。

有時候,有聲音會讓人覺得害怕。但靜得沒有一點聲音,這種絕對安靜帶來的壓迫感,更容易挑動人的神經。

張超仔細地盯著裡面漆黑一片的環境,深思一下,隨即慢慢邁出腳步,繼續向裡面走去。

轉過廊庭,露出了裡面的一個小院子。

院子不大,大概還不到100平方,但此時一眼望去,空曠得讓人心慌。院子中間,夜光照著,慘白一片,而四周的每個角落,都黑得看不見五指。

黑衣女人去哪了?

會不會躲在某個黑暗的角落,一直靜靜地注視著自己?

或者趁自己最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出現在身側,對著耳朵尖銳地一聲長鳴?

心中不由一驚,輕聲地吸了一口氣,又踏出了幾步,凝望著四周,細心找尋著。

但畢竟是近百平方的院子,除了中間一塊亮的,其他地方都黑得不見五指。

還有前面立著的兩幢明代的古建築,幽深,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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