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道心魔胎 第十二章 相見有緣

李飛轉向寧安:「怎麼了?」

安寧在他的目光下臉一紅,但卻挺直了腰桿,眼神堅定無比:「我是幽玄宗的掌門人,我才有權決定是戰還是降。」

李飛大感意外,心裡雖然頗為讚賞她的勇氣和識大局,但卻板著臉道:「可是他們並不認你是掌門人。你要是替他們出頭就是與他們一夥的,而我說出來的話是要算數的,不會對你網開一面!」

安寧從眾道士臉上一個個望過去,有些人露出希望之色,有的人低下頭去不敢與她對視,有的則是仇恨的眼神。

她的人有些柔弱,聲音也有些中氣不足,但卻很響亮:「我已經受了原掌門的符令,就得擔當起掌門人的責任,不論他們現在承認不承認我是掌門人,我都是幽玄宗的掌門人,所以我不能容你欺辱他們!雖然我打不過你,我,我……你可以殺了我,卻不能令我屈服!」

她的眼中已有淚光在閃動,一塌糊塗的臉上卻露出倔強之色,李飛不由心中一震,這多像是他三十多年前的個性啊!

幽玄宗中大部分人都聳然動然,想不到自己千方百計追殺她,誣她是魔女,她卻以德報怨反過來護著他們。雖然她如此年輕,修為也不足,但在大是大非之前卻顯示出非凡的氣概,遠勝符古天。

李飛望了一眼符古天臭得發餿的臉,心裡好笑,但依舊板著臉問:「你真要替他們出頭?只怕他們不領你這個人情,就算你救了他們,一轉身他們就要殺你了!」

安寧說:「我只求問心無悔,做自己該做的事。」

「好,好樣的!」李飛臉上露出笑意來,「都是那個臭道士在作怪,不如我一劍殺了他,讓你真正當上掌門人。」

「不,這是本派的內鬥,不能借外人之力,只要我還活著,總有一天能親手清理門戶,重振幽玄宗!」

幽玄宗眾道士又是嘩然,相比之下符古天藉助太上教的力量強奪掌門之位,以後都要仰著太上教的鼻息過日子,就顯得又窩囊又無恥了。

符古天漲紅了臉,強辯道:「小魔女,天下皆知你本是與他一路的,假惺惺演戲而己!儘是空口白話,難道就想以此打動人心竊取掌門之位么?」

符古天的親信弟子立即大叫:「小魔女就是在演戲,不要上了她的當!」

李飛真想一劍殺了符古天了事,眼光如利劍般一掃:「哪個再叫一句我就先殺了他!」

眾道士趕緊都閉上了嘴,安寧有些忐忑地說:「本派的人得罪了你,我願以個人的身份向你致歉,以後……以後我掌控了幽玄宗後也會給你個交代,但現在請你不要為難他們,他們,他們也不敢再招惹你了。」

「這個么……」李飛想了想:「也罷,量他們身上也沒什麼寶物,我也瞧不上。不過磕頭的事還是不能免,這個賬就算在你這個掌門人頭上了,你得跟著我走當人質,等我想算賬的時候再跟你算。」

安寧知道他是有意護著她,怕她又被道士們欺負,心裡感激之極,應了一聲:「是!」

李飛揮揮手,幽玄宗的道士們如逢大赦,急忙四散逃去,總算還有少數有血性的,臨走對著安寧行了一禮,以表示感謝。

李逵晃著兩個大板斧:「大哥,真放走這些鳥人么?俺的斧頭還沒砍利索呢!」

「砍這些軟腳蝦有什麼意思,撿了寶物都回去,改天我帶你們殺上紫金山,讓你們殺個痛快。」

魯智深笑道:「道觀里要酒沒酒要肉沒肉,有甚什麼好,不如去斷雲關里弄條熟狗吃他娘的!」

武松也來了精神:「此處離斷雲關不過百里之遙,武二已經聞到『透牆香』的味道了!」

李飛笑道:「好極好極,就去斷雲關大吃一頓。你們且先回去,不要把百姓給嚇倒了。」

好漢們嘻嘻哈哈把地上的戰利品都撿了,化為彩光回到水滸仙境內,李飛轉向安寧,微笑道:「你要往哪裡去?」

「我,我……」安寧茫然不知所從,突然沒有了剛才的豪氣,走到陸易星和宗伏的屍身邊蹲下,撫屍大哭起來:「師父啊,你突然走了,叫我怎麼辦啊,嗚嗚……」

朔風飛揚,雪花飄舞,似因悲哭而天昏地暗。

李飛走到她身後,嘆了一口氣:「人死不能復生,還是讓他們入土為安吧,你既然當了掌門人,又要自強自立,就得堅強起來,努力練功,有了實力說出來的話才有分量。」

「我,我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師父……」

「這也沒什麼,在我十八歲之前,我也從來沒有離開過父母,但我突然之間就不見了所有親人,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並且被人當成了刺客、淫賊、妖人……如果我不堅強,早已成了路邊的冰屍了。」

安寧止住哭聲抬起滿是眼淚的臉,有些感觸,也有些同情:「原來你當年比我還要慘,我也一直以為你真是壞人……」

李飛搖了搖關:「埋了他們,走吧。」

「是……本派弟子若不想成為法身,屍身只能火化不能土葬。」安寧說著也顧不上血污,把師父、師叔和幾個長老的屍體移到一起,但冰天雪地卻沒多少乾柴可找,李飛只好叫出母老虎來,噴了一口火氣,那火卻是三昧真火,眨眼之間就把一堆屍體燒得乾乾淨淨。

安寧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嘴裡念叨了好一會兒,這才用一個小瓷瓶裝了些骨灰收起來,悲悲切切地與李飛走出山谷。

附近本來還有不少道士,此時早已像避瘟疫般遠遠逃開,倒也清凈。但兩人離開後不到三分鐘,黑暗中卻有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出現,走到若真的屍體前摸了摸,似乎還有點餘溫,血液也沒有完全乾凝,不由大喜,取出幾張黃紙符壓在若真身上,再用一塊大黑布把他包走來,扛在肩上迅速躥進黑暗中。

李飛與安寧走了一會兒,安寧忍不住問:「剛才那些……人,你是怎麼變出來的?」

李飛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想了想才說:「在很久以前,天上的一百零八個星煞動了凡心,被打下凡塵投胎為人,他們雖然殺人如麻,橫行霸道,但只殺貪官污吏和豪強劣紳,聚嘯山林,行俠仗義,替天行道,忠義兩全……後來他們投靠了朝廷,為國出力,做下了轟轟烈烈的偉業,但很多人並沒有得到善終。我練的便是與他們有關的功法,簡單地說就是他們的一點精魄借我的功力而重生,他們既是我的一部分,也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

安寧望了他一眼,臉又紅了起來:「你,你為什麼一再救我?」

李飛望著她的眼睛:「你不覺得我們很像嗎?」

安寧全身一震,聲音都顫抖了:「據說你三十年前就已經名揚天下,難道,難道……」

李飛露出黯然之色:「你長得很像一個人,也有些像我,要說與我或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實在令人難以置信。但她早已死了,我在沙漠底下也整整困了三十年,而你卻只有二十歲,卻又不可能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出手救你只是因為看你順眼,而不是因為與你有關係,或者看上你的美色之類。」

安寧又是滿臉通紅,眼神極為複雜,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此時是感到了失望還是感到了希望。失望那是因為與他沒有關係了,希望是因為沒有關係所以可以發生關係。

李飛有些失神地說:「我本來也是個很熱血的人,崇尚行俠仗義,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惜!只是到了這個世界後,卻總是被人逼迫,被當成了壞人,如今也有些心灰意冷了,或者說是老了,但偶然出手打抱不平也算不了什麼,你用不著感恩在心。你現在準備何去何從?」

安寧茫然搖了搖頭:「我不知自己親生父母是誰,從小是師父養大的,現在師父死了,幽玄宗不能回去了,天地之大,卻已經沒有我容身之地。」

說到這兒她眼中突然閃現希望之光,滿懷期待地望著他:「我要去一個地方,但那地方很兇險,憑我現在的修為還去不了,並且我還差一枚鬼王令……」

李飛望著她,四五分像是阿奴,兩三分像是自己,特別是那種想要別人東西卻又不好開口的樣子,與阿奴在打鬼主意時的神情簡直一模一樣,不由心中湧起一份暖意,從水滸仙境內取出鬼王令來。

「這枚令牌是我撿到的,本來就是屬於幽玄宗的,現在交給幽玄宗的掌門人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安寧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就交出來,一時竟不敢去接,但李飛卻遞了過來,塞進了她的手裡。

「我,我……你知道這枚令牌非常重要嗎?」

李飛笑道:「也許對你非常重要,但對我來說只是一塊廢鐵而已。」

安寧難得地一笑,露出了點狡黠之色:「這麼說你是知道它的用處了?」

「據說幽玄宗有一個秘窟,稱為鬼門關,只有用三枚鬼王令才能開啟,裡面藏有幽玄宗的奇功秘笈。但幾百年來鬼王令一直在幽玄宗手裡,但卻沒有人能進去,如令你可以觸發鬼王令,或許你可以進去,學到足以讓你當掌門人的本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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