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有內情的密室 04

當天下午,搜查班到訪岸本徹夫契簽了合同的出版社,調查他都做了怎樣的取材。得知岸本主要負責行業醜聞這塊。然而岸本本人是個秘密主義者,從來不向合同對向的出版社透露自己在追蹤什麼內容。所以,可以預想到要找出岸本恐嚇對向是很困難的。

岸本的文字處理機畫面上調出的《社長去拉斯維加斯大豪游?

讓一流證券公司瞠目結舌的實態》這篇記事,已經查明是在六月份的周刊志上刊載的內容。

而岸本房間的書架上也擺有那一號的雜誌。於是,就產生了如同早瀨警部所言的疑問:

為了從新閱讀那篇文章的話,岸本為什麼不直接看周刊雜誌上的印刷字,而偏偏想看閱讀文字處理機的文本呢?

第二天早晨,司法解剖的結果送到了搜查總部。關於死亡推測時刻和死因,完全符合昨天驗屍官的鑒定。

然而,司法解剖判明了一個事實:消失的玄關鑰匙,出現在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

鑰匙,居然被發現存在於被害者的胃中。將門鎖上後再把鑰匙放入被害者的胃裡怎麼想都不可能,這就表示門並非是用那支鑰匙鎖上的。那麼,鑰匙是只有一支嗎?

搜查班趕緊質詢《公館·浜岡》的管理公司死否給了被害者兩支鑰匙。得知交給公寓居民兩支鑰匙是一貫以來的規定。按管理公司的說法,被害者本人表示一支鑰匙就夠了,於是將另一支還回給了管理公司。

隨後,搜查班便詢問玄關鑰匙是否能夠自己打備用鑰匙。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那裡用的鑰匙很特殊,除非是鑰匙的製造商,否則無法打造備用鑰匙。

萬一弄丟了,也只能直接請鑰匙製造商製作備用品。凡是請製造上製作過備用鑰匙的房間都會留下記錄,可一〇三號房的門鑰匙卻沒有留下那種記錄。

綜上所述,門壓根就沒有用鑰匙鎖上——犯人是在室內轉動門把鎖上的。而那樣一來,犯人就只能從窗戶逃走,但窗子都被月牙鎖鎖上了,走出窗外在外面上鎖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這是一起密室殺人案件。

被害者曾將玄關門的鑰匙保管在門旁邊桌的木盒內。犯人用手槍威脅被害者將鑰匙吞入肚內後將其射殺,然後,再用某種方法製造密室。犯人選手槍作為兇器,一來是為了要挾被害者打開保險柜嗎,二來是為了逼被害者吞鑰匙吧。

不過,為什麼要讓被害者吞鑰匙這點原因不明。

搜查班趕赴現場,開始解製造密室的方法。

是犯人走到屋外後,靠繩或線來轉動室內窗戶的月牙鎖或門把嗎?

但是,在窗子緊閉的狀態下根本沒有能讓繩線通過的縫隙。

門的下邊又設有門檻,關上後門和門檻緊緊便會相接,繩和線依舊還是無法穿得過去。

那麼,犯人是在派出所的巡查發現屍體的時刻躲在現在,找到機會後悄悄離開嗎?可是,巡查發現屍體後就沒有離開過現場。

如果真有藏起來的犯人企圖逃跑,巡查一定會發現的才對。

早瀨警部說道:「我大概了解犯人讓被害者吞下鑰匙,以及打匿名電話到警視廳宣告犯罪行徑的理由了。簡而言之,犯人是想消除密室的別解。」

「——想消除密室的別解?」藤本刑警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犯人之所以讓被害者吞下鑰匙,是為了消除『犯人用鑰匙鎖上玄關門後,在發現者發現屍體後悄悄地把鑰匙放回去』——這一個別解。發現屍體後的發現者驚慌失措地逃離現場,藏在一旁窺視的犯人悄悄地潛入進去,把鑰匙放回去。以上可能性,是能夠想像出來的密室別解。尤其,被害者一直都將鑰匙保管在玄關門旁的邊桌木盒裡,發現者離開的空襲潛入玄關,將鑰匙放回去對犯人來說不難辦到。

「犯人為了不讓我們用這種別解解開密室,特意讓被害者吞下鑰匙,事先消除了別解。畢竟再怎麼說,在發現屍體的時候將鑰匙放入屍體的胃中是不可能的,所以『發現屍體時放回鑰匙』這種別解也就被否定了。」

「原來如此……」

「而打匿名電話給警視廳讓警官發現屍體這行動也是為了消除別解。『普通人發現屍體的話,有可能就驚慌失措逃離現場了吧,就算沒有被嚇跑,也可能會不敢使用現場的電話報警,而向鄰居借電話也說不定。那樣一來,當時躲在現場的犯人就可以趁發現者離開現場的時機逃走。』——以上這種別解就成立了。不過,只要發現者是警察的話,就不會驚慌失措逃離現場。於是,犯人若想悄悄離開現場的話,必然會被發現。『本可以讓十一點過來的家政婦發現屍體的,卻偏偏要在十點半打匿名電話給警視廳宣告犯行。』水原的以上疑問也因此冰消瓦解了。因為家政婦這種普通人是發現者的話,很有可能就會在發現屍體的時候驚慌失措逃離現場,那樣就無法消除別解了。所以,犯人才在家政婦到來之前打電話給警視廳宣告犯行,讓警察成為發現者。之所以上午十點半那麼遲的時間才打電話,是因為犯人想儘可能地讓死亡推測時刻變得模糊,於是才在犯案後儘可能地空出時間出來。另一方面,犯人又必須在十一點家政婦到來之前打電話讓警察發現屍體。十點半這個時刻是在這兩種相對立的條件下決定的。」

涼子感嘆早瀨警部的分析。真不愧是擔當搜查一課負責人之一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犯人為什麼想要消除密室的別解呢?」

「現在還不明確。總之犯人不想讓人用別解解開密室。可是原因不明。好了,接下來是總要的一環,犯人到底是怎樣製造密室的……既然無法從門、窗外靠繩線上鎖,就可以想像犯人是在出去室外後,利用了室內的某種動力源上鎖了吧。那麼,要用什麼當動力源呢?」

「文字處理機的印表機如何?」

說這句話的,是老油條的富澤部長刑警。大家一同驚訝地望著他。畢竟那是和「文字處理機」這種最新機械最無緣的人物說發的言。

「富君,你對文字處理機很有研究嗎?」

富澤部長刑警害羞道:「雖然不是太懂,不過我的外甥是在製作文字處理機的家電廠上班的。由於事發現場有文字處理機,所以我就想著了解了解便在昨晚質詢了外甥。據說,文字處理機的背後,是有著能夠列印畫面調出的文本的印表機。而印表機內則有出紙用的送紙滾筒。那東西應該能當動力源使用吧?」

「我瞧瞧。」警官將頭伸往文字處理機的後部。

「……富君,讓你說中了。送紙滾筒上卷著條細繩啊。」

「真的嗎?」搜查員們都紛紛探頭確認。

最年輕的涼子是最後一個確認的。送紙滾筒上,纏著條像是風箏線的東西。看似是現場牆壁上裝飾的風箏的線。

「那麼這樣想如何?將細繩從送紙滾筒延伸到窗帘桿,通過窗帘桿和窗框的縫隙垂下,套在開鎖狀態下的月牙鎖把手上。只要列印開始,送紙滾筒就會旋轉,然後將細繩捲起。那樣一來,月牙鎖的把手就會被拉上來,從而讓月牙鎖半迴旋將窗鎖上。」

「若真如此,窗帘桿應該會留下細繩的擦痕。」

藤本刑警說完,便將桌子下的椅子移到窗邊,站在上面,凝視著窗帘桿。

「……有了。發現像是細繩的擦痕了。」搜查員紛紛拍手稱快。

「這樣被害者的文字處理機上會調出《社長去拉斯維加斯大豪游?讓一流證券公司瞠目結舌的實態》這篇記事的疑問也解開了。之前還想為什麼被害者不直接看這篇記事的雜誌印刷版而偏偏選擇看文字處理機的文本,其實調出這篇文章的並不是被害者而是犯人。那是犯人為了列印文章讓滾輪轉動,隨意調出來的。」

就這樣,密室詭計一轉眼就被解開了。

「但是,還是有謎題留下來。」警部環視著每位部下說道。

「犯人為什麼要製造密室,這點我搞不懂。通常製造密室的理由都是為了偽裝成自殺或事故,但犯人根本沒有對被害者做偽裝成自殺或事故死的手腳。那製造密室根本就沒意義。還有,剛才我也說過了,犯人為什麼那麼不願意我們用別解解開密室呢……」

第二天,嫌疑人浮出水面了。

警視廳收到的一封信讓負責人的臉色大變。對方趕緊將這封信送到在瀧野川署設立的岸本徹夫殺人事件搜查總部內。

搜查員看了信上的描述後都緊張起來。那是來自被害者被人的信。

——這封信送到警視廳的話,說明我已經被那三人的某位殺死了。

岸本徹夫如此寫道。他對那三個人物進行了敲詐,萬一自己被其中一人殺了,這封信就會在自己死後送到警視廳內。大概,他是將這封信交給便利店,並委託對方「如果和自己失去聯繫就把它寄出去」了吧。

信裡面,詳細記載了三人的名字、性別、年齡、職業、住所,還有恐嚇的內容。

第一個人,是名叫高木津希的女性。四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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