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章

特區和平海有關方面在深入審查遠東國際一案時,最終查到了江海峰頭上。王潔月這些年收受遠東國際的87萬好處費,幾乎將江海峰置於死地。然而,不論檢察人員怎麼審問,王潔月就是不承認這87萬是貸款的好處費,一口咬定是遠東國際總公司付給平海分公司的業務費和辦公費,並且與江海峰沒有任何關係。江海峰自然也不認賬,聲稱自己從沒經手過一筆貸款,不論是和遠東國際的總公司,還是平海的分公司,都沒有任何經濟關係,是經得起組織調查的。這樣一來,案件擱淺了,江海峰才以取保候審的名義被暫時放了出來。

江海峰一被放出來,王潔月又來找江海峰了。這天,成阿芬中午回家吃飯,走到門口,正想推門,門卻自動開了,王潔月慌慌張張地從她家屋裡走了出來。

成阿芬狐疑地問:「小月,你來幹什麼?」

王潔月說:「聽說小姨夫病了,來看看。」

成阿芬掛著臉說:「小月,我求求你,你不要再害你小姨夫了,好不好?你把他搞到監獄裡一年多還不夠呀,還想再把他往墳坑裡送呀?!」

王潔月也拉下了臉:「小姨,我告訴你,他進監獄可不是我搞的,如果不是我頂著,只怕……算了,小姨,不和你說了……」

成阿芬從王潔月的話里聽出話來,越想越不對頭。其一,王潔月和江海峰的關係顯然很不一般;其二,江海峰絕不像他自己講的那麼清白,鬧不好哪一天還會再進去。

當下,成阿芬便憂心忡忡地問江海峰:「海峰,你和我說實話,你和小月到底是什麼關係?你究竟拿沒拿過安子良和丁一心那87萬?」

江海峰一臉誠懇:「阿芬,你想想,組織上審查了我一年多,真有那87萬,還不判我個死刑、無期?能把我和小月一前一後都放出來?我不和你說了嗎?那87萬是遠東國際內部的賬務,與我們工商銀行沒關係。再說,我們當時哪知道這個遠東國際是個個人承包的騙子公司,財務上又這麼亂呀?!」

成阿芬說:「小月好像話裡有話……」

江海峰說:「也是牢騷話吧!她又是被關,又是監視居住,情緒不好嘛!」

成阿芬懇求說:「海峰,你不要和小月來往了好不好?咱現在不缺錢,別的不說,光當年買下的那1000股南方機器,這8年又是送股,又是配股,都值40多萬了,你說,再為錢犯錯誤值得么?」

江海峰連連說:「好,好,阿芬,我聽你的,都聽你的!——好了,不談這些了,來,吃飯吧,飯我早做好了。現在不當副行長了,也有時間伺候老婆了……」

成阿芬嘆了口氣,在桌前坐下了,一頓飯吃得卻很不是滋味。

丈夫的過分順從不能不讓成阿芬起疑。

成阿芬當晚又去找公公江廣金談,希望江廣金出面做做自己二兒子的工作,讓自己的二兒子再也不要和王潔月來往了,以免出更大的問題。

江廣金很不高興,沒聽成阿芬說完,便擺著手說:「……阿芬,你別說了,我心煩,真是心煩!你說說看,怪誰?當初小月不到平海來,海峰會受這樣的冤枉?在江家三兄弟中,他原來是最有出息的!」

成阿芬眼裡一下子鼓湧出淚:「爹,你不是不知道,我一直想趕小月回去,就是趕不動,海峰也不同意,明裡暗裡幫著她。爹,你就勸勸海峰吧,讓他千萬別和小月再來往了,這對他不好,對小月也不好。」

江廣金說:「我說要怪還是怪你家那個小月!海峰又沒去找她,今天是她找上門來的嘛!你咋不上去給她幾個耳光?!就知道在我面前哭,真沒用!」

這時,江海洋進來了,見成阿芬在哭,便說:「阿芬,你又哭啥呀,——我耳朵里颳了幾句,——你們是不是又在說海峰的事呀?」

江廣金馬上扯住江海洋:「海洋,你倒說說看,這個小月咋就這麼不要臉?啊?今天又來找海峰了……」

江海洋臉一沉說:「爹,你咋開口閉口都是怪人家小月?你那個二兒子就是好人嗎?我看小月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主要責任就在海峰!你不要老護著他!」

江廣金道:「我護海峰?我是替海峰抱不平!海峰給我說了,他被人坑了!」

江海洋問:「這麼說市檢察院真冤枉海峰了?」

江廣金說:「可不是冤枉了么?!查來查去,他拿安子良一分錢了嗎?!」

江海洋:「就算他沒拿一分錢,撤他這個副行長都不冤!」

江廣金火了:「咋不冤?你說說看!」

江海洋說:「給這幫騙子貸了這麼多款,他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江廣金跳了起來:「我知道,你這個當大哥的在外面從不說自己弟弟的好話,早就不想讓海峰於這個副行長了?是不是?你咋就這麼容不得自己的親兄弟?你看看,海峰這些年來哪天不在賣命為黨工作?一個星期有幾天是按時回家的?」

江海洋道:「你覺得海峰不回家就是干工作?」

江廣金問:「不幹工作,他還能上哪去?」

看看成阿芬,江海洋不說了,嘆了口氣:「算了,爹,我不和你吵了,反正事實就是事實,每個人都要為他造成的事實負責。我最後只說一句話:阿芬夠可憐的了,你就不要再護著你那寶貝兒子了,算我求您老了,好不好?!」

成阿芬一怔,飲泣著喊了聲:「大哥……」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成阿芬一肚子委屈,王潔月也一肚子委屈。

三天後的一個夜晚,江海峰又到鳳凰小區房裡幽會時,王潔月便一臉怨氣,指著江海峰的鼻子說:「……你老婆說的那叫人話么?我害了你?江海峰,你自己憑良心說,我王潔月害沒害你?!檢察院的人那麼逼我,我還是啥都沒說……」

江海峰訥訥著:「小月,我知道,我都知道。」

王潔月眼裡湧出了淚水:「……當時我就想,就算你背叛了我,我也不能背叛你,就是判個十年、二十年,我認了!我畢竟過了八年城裡人的生活,畢竟被一個男人真正愛過,這就夠了……」

江海峰衝動地一把摟住王潔月:「小月,你……你別說了……」

王潔月含淚親吻著江海峰,淚水灑了江海峰一臉一身:「海峰,既已到這一步了,我們……我們也該結婚了吧?」

江海峰點點頭:「我們商量一下這事吧。」

王潔月順從地坐到江海峰的膝頭上:「好,我聽你說。」

江海峰深情地撫弄著王潔月的滿頭秀髮說:「小月,安子良和丁一心的下場咱都看到了,共產黨的大牢咱也坐過了,——幸虧1000萬融資和800萬貸款收回來了,咱這邊又及早做了防備,才僥倖逃掉……」

王潔月說:「還因為我的堅強,他們要我坦白,——我才不坦白呢,你和我說的話我記得清哩,坦白從寬,牢底坐穿。」

江海峰深思熟慮地說:「和共產黨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是很危險的,遲早要出大事。所以,這陣子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走!到國外,然後結婚。不過,走之前,得把咱這些年種下的莊稼都收割了!」

王潔月有些不解:「種下的莊稼?什麼莊稼呀?」

江海峰說:「像宏達房產公司的凡總,像大發股份公司的馬達哈,像誠信證券的塗總,不都找我們貸過款嗎?小月,你一家家去給我收錢。」

王潔月說:「宏達的凡總過去給過我們不少好處的……」

江海峰說:「那些好處太少了,你起碼得再問他要二十萬!」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他們的名單和該收的錢數,我都寫在這上面了,把這些錢都收上來,咱們就走。」

王潔月有些擔心:「這好么?你想沒想過,人家把咱放出來,會不會就是等著咱再去自投羅網?」

江海峰笑了笑:「我的分析恰恰相反。就算他們認定我們有問題,也想不到我們會在這種取保候審的時候動手收割。等他們醒悟過來,我們早在國外度蜜月了。」

王潔月覺得這也有道理,便按著江海峰提供的名單,首先找到了宏達房產公司的總經理凡成剛。

凡成剛見了王潔月就說:「王總,我正說呢,等我忙過這幾天,就找你們一起聚聚,給你們洗洗塵,壓壓驚。」

王潔月說:「這倒不必客氣。」

凡成剛熱情地說:「應該的,應該的,咱們誰跟誰呀?!」

王潔月這才說:「凡總,你們宏達房產這些年發了,江行長現在可是一無所有了,可他又想做點小生意。你看……」

凡成剛當即明白了,笑道:「好辦,好辦,我個人贊助他2萬。」

王潔月說:「2萬?2萬夠幹啥呀?江行長可不是叫花子。」

凡成剛笑不起來了:「王總,那你的意思是?」

王潔月說:「起碼也得20萬,你想辦法走個賬嘛!」

凡成剛直搓手:「這……這可有些麻煩,江行長被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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