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亡者軍團

一片平坦的地面上,上百具人類的乾屍散落著。最前面還有一面豎立著的旗幟,旗幟應該是用獸皮做成的,還保持著完整,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上面有著游牧民族的某個圖騰圖案。金屬旗杆插在地上,一具乾屍倚著旗杆站立著。他的衣物可能很多年前就變成了碎片,被吹散。沒有了鼓起的肌肉與厚實衣服撐著的鎖子皮甲搭在深咖啡色的乾屍身上,顯得滑稽而又恐怖。尖頂盔因為有皮帶固定,還戴在它的主人頭上,只是主人已經不再需要用它來抵禦傷害了。這具倚靠著金屬旗杆站立著的乾屍腰部還掛著一把短刀,那是只有軍官才有的象徵著身份與地位的配飾。

鏡頭被拉近,對準了地面上那些蜷縮著的乾屍,他們的嘴基本上都大張著,裡面的牙齒都很短很稀,這是游牧民族從小進食肉類導致的。身體上如同熏肉一般的肌肉一條一條地緊貼在骨骼上,可以看出他們在殞命前,都是有著強壯身體的壯漢。每一具乾屍上都有著鐵甲,但比起最前方站立者的要簡陋不少。只是,整齊發光的鐵片與精巧的皮帶,都標榜著歷史上那個最為強力的民族的存在。散落的長弓、十字弓以及精緻的斧頭,有著鐵鏈連著的拖兵器,無一不是在表露著這支成了乾屍的軍團曾經屬於的民族……

我深吸一口氣,沒錯,他們是蒙古族,儘管他們的屍體周圍沒有馬,但通過他們的武器與裝備依然可以看出,他們是一支蒙古騎兵。

鏡頭移動得很慢,刻意地將這一群乾屍的很多細節,都收集到了短片中。驚恐的美軍士兵們變得不再喧嘩,在乾屍的外圍走動著,小聲說著話。終於,鏡頭對準了最前方的那面大旗,一個大鬍子美軍將旗面小心翼翼地舉了起來,讓攝影者可以拍攝清楚上面的圖案。

旗面下方的飄帶顯現出來,那黑色的三叉戟與猛獸圖騰再一次出現在我眼前……是九足白旗,蒙古騎兵曾經膜拜的旗幟——成吉思汗高舉過的九斿白纛——這個沒有太多的文字遺留下來的強大民族,征服整個歐亞大陸之前使用過的旗幟。

「你覺得這有可能是那面什麼九足旗嗎?」七爺湊到了我耳邊小聲問道。

我點了點頭:「不過,九斿白纛作為成吉思汗的標誌,不是能夠隨便被人帶出來的。據說,現在的蒙古境內唯一剩餘的一面九斿白纛,也有一支蒙古騎兵後裔世代守護著。」

這時,幕布上的畫面劇烈晃動起來,美軍士兵們再次喧嘩。鏡頭接著移往另一邊某一個如同鬼斧神工雕刻過的懸崖頂端,只見兩個深灰色的巨大身影,正面朝著這邊佇立著。見這邊的軍人們發現了它們的存在,它們挺立起來,對著鏡頭的方向大吼,發出的音節含糊卻又連貫,但是因為器材與距離太遠,我們無法分辨清楚它們喊的是什麼。

短片被斯科特按停了,他再次站了起來:「想知道那兩個大傢伙呼吼的是什麼音節嗎?」

「那兩個灰色身影是不是Yeti?你們在『海龍號』上囚禁過的那種野獸。」我沒有迎合他所賣的關子,直截了當地問道。

斯科特點了點頭:「沒錯,不過這兩隻大傢伙當時還是自由的。」

「之後就被你們捕獲了,其中一隻被你們肢解,另一隻被麻醉後關在了『海龍號』的船艙里,準備跟著我們一起帶回到南極來。」我繼續說道。

「沒錯,不過……你們是怎麼知道有一隻被解剖了?」斯科特反問道。

「嗯,先生,有很多東西,你們可以選擇對我們保密,我們也應該可以選擇對你們保密。畢竟我們也是有我們自己的祖國當後盾的團隊。」蘇如柳微笑著回答。

「據我所知,你們這個所謂的後盾,連自己都顧不上了,怎麼會管你們?再說,你們的情報部門現在都用在對付日本人和八路軍上面,能對你們有多少記掛,我們都心知肚明。」斯科特奸笑起來,「行吧,我們繼續說194003小組收穫到的Yeti所發出的音節吧。它呼吼的是『前架沙罕』。」

「成吉思汗?」我皺起了眉頭。

「可能吧!」斯科特點了點頭,伸手按動了那台機器,幕布上再次出現混亂的幾何圖片。

畫面一閃,出現的是完全潔白的世界,應該是在極地深處。鏡頭正對著的位置,是一塊聳立的像是冰雕一樣的碑狀的東西,但和冰雕不同的是,它又似乎透著石頭的淺灰色。

鏡頭往前移動著,沒有任何聲響,房間里只有機器的「吱吱」聲。一望無際潔白的世界裡,沒有參照物,也不像之前一樣,有美軍士兵在周圍來回行走,所以我們估計不出石碑的高度與大小。

鏡頭越發近了,可以看出,冰雕裡面有一塊長方形條狀的石碑。並且,我們能勉強分辨出石碑上是有著幾行花紋的。

畫面再次停頓了,七爺卻莫名其妙地嘆了口氣,他扭過頭來:「各位,我今年已經六十一歲了。1896年我跟著李鴻章大人訪問西方各國時,還只有十六歲。然後,就一直留在了美國,成了美軍裡面的一位身份比較特殊的顧問。當年,李鴻章大人收穫到一份羊皮卷的事,相信你們都有耳聞。剛才你們看到的,也就是那份羊皮卷上面文字的出處——位於冰原深處的這塊詭異的石碑。」

七爺站了起來,雙手鞠起對著上方作揖:「李大人當年想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我這麼個小奴才,不可能為大人分憂。寫滿了蒙古文的羊皮卷支離破碎,上面記載著什麼樣的事始終不得而知。我已經老了,一個太監能活到這個歲數已經算賺了。所以,明天跟隨各位走進冰原,縱殘破身軀留在這片異域……」七爺眼睛濕潤起來,「在所不辭。」

七爺這番話讓我們都隱隱感傷,但就在這時,蘇如柳卻突然轉了個話題:「斯科特先生,明天進入冰原的除了我們這幾個中國人以外,還有誰呢?」

「還有我自己與我挑選出來的幾個優秀士兵,不過你們放心,我們的主要工作是確保你們團隊,尤其是龍騎先生能夠順利抵達石碑所在的冰原深處。你們可以理解我們的人就是你們的保鏢,或者保姆。」斯科特回答道。

「行。但是我現在覺得不能允許龍騎也跟隨我們團隊進入冰原。」蘇如柳冷冷地說道。

「為什麼?」我一下站了起來。

蘇如柳卻壓根兒沒看我,反倒是望著正瞪大了眼睛的斯科特:「先生,從我們抵達冰原開始,雪舞者便擺出了架勢,對我們開始發動了進攻。大門外那白衣人逃跑後,有很多個和他同樣裝扮的傢伙,從石林中走了出來。這也就是說明對方早就在石林深處,甚至是干谷裡面等候我們去送死。另外,『海龍號』附近也看到了德軍士兵,那麼,你們美國人引以為驕傲的軍事力量,實際上在這極地,並不能代表著真正絕對的強力。」

「我不知道你想過沒有。」蘇如柳盯著斯科特先生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在進入石林,進入干谷,進入冰原後,龍騎死於雪舞者的突然襲擊,那麼……我們的『投手行動』還有什麼意義?」

「那麼我想反問一下蘇如柳小姐,如果龍騎先生不進入極地,我們這麼千辛萬苦將你們這一行人帶來南極,又有什麼作用呢?我們還不如自己派人進入冰原深處,將那石碑上的文字帶回本土,找人翻譯就行了。」斯科特歪著頭說道。

蘇如柳卻笑了:「我們現在討論的問題的前提是,之前你我雙方都不知道德國人和日本人在南極已經做好了準備狙擊我們。你說呢?」

斯科特不說話了,他將放在桌上的半截雪茄又拿了起來,狠狠地吸了幾口,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最後,他搖了搖頭:「計畫趕不上變化,好吧!我想我還是會尊重你們的決定,但似乎蘇如柳小姐你並不能代表你們這個團隊,也不能代表龍騎先生。這樣吧,我給你們一晚的時間考慮,明天早上……嗯,我們現在說的早上,還是用我們的手錶來衡量吧!明天早上8點,我們集合,有一百多個士兵會陪我們進入干谷,並護送我們進入冰川。龍騎先生……」斯科特望向了我:「蘇如柳小姐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我依然希望你能夠跟隨我們一起,進入冰原。」

說完,他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但七爺並沒有跟上。斯科特打開了門,回過頭來:「七爺,你還想和你的中國朋友們聊幾句嗎?」

七爺點了點頭。

斯科特將門關上了,房間里就剩下了我們幾個。蘇如柳朝我望了過來:「希望你明白我的苦衷。」

我有點莫名其妙,很老實地說道:「為什麼?難道你覺得我真有那麼怕死嗎?」

「可能你並不怕死,但我們到了這極地以後,真的感受到了這塊恐怖地域氣候的可怕。」蘇如柳認真地說道,並對著七爺微微鞠首,「七爺,可以讓我們單獨聊聊嗎?」

七爺笑了:「丫頭,其實七爺我明白你心裡到底想著些什麼。好吧,我出去,不過我希望你們知道一點,雖然七爺我是美國籍,也是個廢人,但我始終是李大人的手下。」

七爺說完,便大踏步往外走去。

終於,只剩下我們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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