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龍鳳雙玦 三、龍鳳雙玦(下)

我不但站在客廳里,而且身上穿著盔甲,只是搬起來極重的盔甲穿在身上卻輕如鴻毛。爺爺和馬家兄弟已經回來了,正在挨個房間找人,他們壓根沒想到我就戳在客廳里。

看來我並沒有穿越,只是穿著這身盔甲產生了幻覺,可問題在於,我為什麼會穿上這身盔甲?想到這兒,我將護臉取下來,說道:「我在這兒。」

馬如龍連連搖頭道:「這具盔甲里必定有亡魂不散,你就這麼穿上它,膽子也太大了。」

「不是我有意穿進去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穿上它,我自己根本沒有意識。」我費力地脫下這具盔甲,辯解道。

接著,我將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狀況一一說出,馬如龍道:「神劍堂和輪華道鑄造的鐵器本就不屬凡間之物,你能看到這些狀況並不奇怪。」

話音未落,我的父母捧著長劍回了家。從兩人的表情來看,肯定是碰了釘子。爺爺哼了一聲,說道:「我沒說錯吧?只有傻子才會把邪門透頂的東西收回去。」

父親徹底沒了聲音。馬如龍卻道:「老爺子你可別擔心,這兩樣東西不就是正宗的『鬼頭釵』嗎?你儘管放心,我保證給你賣出一個好價錢。葉興涵不敢收是因為他不識貨,識貨的大有人在。之前我不敢應承,是因為擔心這兩樣物品屬性相剋,現在看來,至少水生和它接觸是沒有危險的,那麼這件事就能繼續往下做。」

「是嗎,你能確定?」爺爺似乎不能輕易相信,追問道。

「我當然能確定。不過,在這之前,有一件事我們必須做成,否則還會有大麻煩。神器易主可不是拿到手就算是你的,必須得到正主的祈禱與祝福,所以,咱們必須找到這柄劍和盔甲真正的主人。」

「這上哪兒去找?幾百年前的老物件,都不知倒了多少手,誰知道真正的正主!」媽媽失望地說道。

「我所說的正主不是吳慶安的直系後人,而是這兩樣古物自己認定的主人。就如我之前所說,神器都是有生命的,所以必然會有心儀之人,我猜水生在幻覺中見到的那位或許就是正主。」

「不可能,我看到他手裡拿著一把菜刀,身上穿著一件布褂。」

「這隻能說明,他當時還沒有獲得這些東西,凡事都有個過程不是嗎?所以我建議你應該再進去看看,或許能夠掌握有用的信息。」

「可是如果我接不上他的話怎麼辦?」

「放心吧兄弟,你只是產生了幻覺而已,鬼魂也是物質,很可能其自身的電磁波能夠被你的腦部皮層所感應,所以,你在你看到的那個世界是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馬如龍又從驅魔人變成了科學家。

爺爺是非常信服他的,也贊同馬如龍的提議。於是我第二次鑽進了盔甲內。和第一次不同,我這次是在自己完全有意識的狀態下做的這件事,但當我戴上鬼臉面具後,忽然腦子一陣迷糊,再次睜開眼,我已不在客廳里,而是坐在一處打穀場中。我身邊圍著眾多村民,打穀場入口處則擺了一條長桌子,桌子後面坐著四名神態嚴肅的日本軍官,在他們身後則是一群荷槍實彈的日本軍人。

難道這是要搞大屠殺?我的心頓時抽緊了。只見坐在中間看似級別最高的一名日本軍官忽然站了起來,用激烈的口吻「嘰里呱啦」地說了一堆日語,接著忽然對我們深深鞠了一躬,而且腰彎下去後過了很長時間才直起來。

這時,一名衣裝整齊的翻譯官走到我們面前笑容可掬地說道:「鄉親們,剛才田原隊長說了,在他維持治安的地方居然發生了如此駭人聽聞、不可思議的犯罪事件,是他的失職。對此,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在此對鄉親們做出最真誠的道歉,並承諾一定嚴懲兇手。無論罪犯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都將公平嚴厲地處理好這一事件。」

日本軍官田原隊長此時又說了一句話,翻譯官道:「田原隊長再次道歉,並保證絕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件。」

我都聽傻了,小鬼子又在玩什麼花樣?不過我立刻就明白過來了,我一定是在東北的某個村莊,因為曾經有古董商人去我們那兒收東西時聊過當年的日本侵華戰爭。由於當年東三省沒怎麼抵抗就已淪陷,所以日軍為了假造「大東亞共榮圈」的假象,在佔領區用了不少點子收攏當地民心,並以此作為宣傳點。鬼子在南方燒殺擄掠,是因為南方的抵抗最為激烈。因此,東北的很多老百姓對那場侵華戰爭並沒有像南方人那樣的切膚之痛。看來我有幸親眼目睹了這一狀況。

在當地治安官「真誠而熱烈」地道歉之後,「會議」便散場了。我正茫然不知該往哪裡走的時候,只見翻譯官走到我身邊一個身著藍色布衣的老太太面前,賠著笑臉道:「龍阿婆,剛才日本人的話你也聽到了,還是很有誠意的。軍部也在調查這件事,只要找到那個渾蛋,必然嚴懲不貸,您回去和大兒說一聲,讓他別再搞事了,玉芬這個虧不會白吃的。」

看來,這位老太太就是我在當地的「娘」了。這時,身邊幾個婦女圍攏過來,居然七嘴八舌地勸起了龍阿婆。我聽得惱火異常,張嘴就說:「你們還有沒有一點民族尊嚴?鬼子隨便放個屁你都敢相信?」說完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嘴裡吐出來的居然是一口東北碴子味的方言,「娘,先回家唄?」

翻譯官從兜里掏出一個手絹包著的物件塞到我手裡,說道:「二子,勸勸你哥,太君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也差不多了。」

龍阿婆嘆了口氣道:「大明,他是你的太君,可不是我的太君。」

聽了這話,翻譯官面色立刻就沉了下來,說道:「龍阿婆,這話可不應該說,畢竟咱們現在都靠日本人過日子,何必非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呢?玉芬是受了委屈,可日本軍人也被砍死了好幾個,如果真要追查這件事,我看大兒也少不了麻煩。日本人這邊都忍氣吞聲地算了,您老還想怎麼樣?」

龍阿婆一直低垂著的頭緩緩抬起來,毫不畏懼地和翻譯官對視著說道:「大明,你也算是中國人,就心安理得地拿著日本人的錢,替他們說話辦事?咱們大崗營原來駐守的兩百多軍人是被誰殺死的?鬼子欠了咱們多少條人命!你一句話就算了?別忘了,你家祖上的墳頭可是埋在中國的土地上。」沒想到,龍阿婆還真能說,一句話便嗆得翻譯官和那幾個村婦無言以對。

龍阿婆不再搭理這些人,轉身道:「二子把錢還給人家,咱們回家。」說罷,顫巍巍地轉身就走。

這老太太還真有骨氣,以當時當地的大環境來說,一個農村老嫗能有此見識實屬不易了。

我們回到了破破爛爛的家裡,只見玉芬嫂子面色蒼白、目光獃滯地坐在床上喃喃自語:「我不該一個人出門,不該一個人出門……」就像機器人一樣顛來倒去地說這句話,顯然,她的精神已經出了問題。

龍阿婆坐在床邊嘆了口氣道:「丫頭,家裡沒人怪你,只要你能恢複就好。」

話音剛落,只聽有人說道:「娘,她懷了日本人的種。」循聲望去,先前那個壯漢正眼眶黢黑地站在門口,整個人面色都有些發青,估計用不了多久,他精神也會出問題。玉芬被強姦懷孕這個消息再次出乎我的意料,真是禍不單行。

龍阿婆卻不動聲色地道:「大兒,你過來。」

壯漢走到床邊道:「娘。」

龍阿婆嘆了口氣道:「兒啊,你能看到自己的模樣?滿臉的戾氣!我知道你心裡委屈,可是玉芬比你還要委屈,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陪在她身邊把她照顧好。」

「娘,我……我心裡憋屈。」說到這兒,壯漢捂著臉蹲在地上嗚嗚大哭,他不穩定的情緒也影響到了玉芬,玉芬也放聲大哭起來。

龍阿婆說道:「哭有什麼用,兒啊,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雜種……」壯漢張口就罵道。

「放肆。」龍阿婆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忽然一巴掌打在壯漢臉上道,「跪下。」

壯漢雙眼布滿了血絲,雖然憤怒到了極點,卻不敢違背母親的話,屈腿跪在母親面前。龍阿婆盯著兒子看了很久,最終嘆了口氣道:「娘說個故事給你聽,聽過之後,你再決定這個孩子的命運。」

「宋朝的汴梁有一戶姓馮的大戶人家,是宋朝著名的武術大家。在當時,馮家人可謂風光無限,可就是這樣一個大家族,卻發生了一件驚天醜聞—馮家的小女兒居然被人玷污而且懷孕了。

「馮家人一定要女兒打掉這個胎兒,但女孩說,造孽的不是孩子,她不忍心傷害無辜的性命。於是女孩就被人們看作是另類,馮老爺甚至以為女兒是對頭轉世,來禍害他家的,便安排手下在一個夜晚迷暈了女兒,把她帶到郊外荒山上去活埋。萬幸的是,這名手下良心未泯,實在不忍心殺害這樣一個無辜善良的女孩,便悄悄將她送到荒山上的一座尼姑庵里。於是馮家的小姐就此落髮為尼,做了尼姑。

「十五年後,馮家人遭到了最強的挑戰,一個叫花子居然擊敗了馮家幾乎所有的高手,馮老爺子被迫應戰。然而,他也不是叫花子的對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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