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女友小余分手了。
意外來得太突然,我在房間里走走停停。作為一個大老爺們兒,我只能把所有情緒淹進酒里,絕不能讓別人看出來。
可最終還是撐不住了,便偷偷地在朋友圈發了一張憂鬱系的圖片,沒有配任何文字。
十分鐘過去了,6個人點了贊,無人評論。
也對,沒人會閑的沒事去揣摩你的心事。
我準備關掉手機。
這時,突然來了一條微信消息。
半年沒有聯繫的女同學小文約我出去喝酒。
「哈哈哈哈……」見面後她一直爽朗地大笑,「雖然我倆住在同一座城市,可這次是第一次約你啊。」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分手了,發那麼反常的圖片,開心不?」
「把我約出來就是為了嘲笑我嗎?好吧,你贏了。」我咬開啤酒蓋剛準備狂飲而盡,結果被她一把撩走。
「誰規定失戀了必須要喝個大醉啊,你們男人就是愛裝,不就失個戀嗎,非要演成苦情偶像劇男二號似的,再說,你和小余本來就是異地戀,畢業後就沒見過幾面,這段感情全靠你硬撐,分手是好事,我約你喝酒的本意是慶祝。」
小文建議我把家裡關於小余的東西都扔了,以免觸景生情。
但我還是沒捨得扔掉,尤其是她送我的那個生日禮物。
隔天,小文過來串門,帶過來一隻貓。
她介紹說這隻貓叫小武,特別有靈氣。她說我現在是特殊時期,怕一個人想不開,就抱來一隻貓來陪我。
可我總覺得這是一個陰謀。
自從家裡養了這隻貓,每次下班回家後,家裡就像是裝修現場,被它抓得一片狼藉,罪魁禍首卻像沒事一樣趴在電視柜上舔著爪子。
我立馬打電話給小文,讓她趕緊把貓帶走,可她說她現在在外地出差一個星期,讓我先忍一忍。
為了讓你忘掉辣椒給你帶來的痛苦,所以給你帶來了芥末。
這就是小文小武安慰別人的方法嗎,真是服了她。
傢具被小武抓爛了,沒辦法,只能重新去買了。
首先是那條被抓成漁網了的歐式落地大窗帘,我一直覺得我這個小房子里安這麼豪氣的窗帘有點不倫不類,可當時小余喜歡,就買了,現在拜小貓所賜,終於可以換成我喜歡的性冷淡風了,就一塊藍白布掛上面,清爽。
可能小武也喜歡我的眼光,我所有換過的東西,都逃脫了它的魔爪。而剩下的,就連當時小余來我家過夜時買的一次性牙刷都被它翻了出來。好吧,我統統換掉,正好,失戀後省下的機票錢,可以用來換傢具。
一個星期快要過去了,小文就要回來了,謝天謝地,回來後得趕快讓它把這個禍害帶走。然而,小文突然告訴我,她那裡出了意外,還要再待一個星期。
我問她介不介意把貓賣給寵物店,賣的錢作為我的精神賠償。她說不介意,她家裡還有十來只,可以考慮都送我家裡來。
好吧。
但是家裡的東西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它去破壞的了。我換了大部分傢具,重新換了裝飾,一個男人,一隻貓,一個乾淨清爽的家。
這天下班回家,推開家門,發現乾淨的地板上,安靜地躺著一枚一元硬幣。
我隨手撿起來,放進了儲錢罐里。
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連續好幾天,每次下班回來,地板上都會躺著一枚硬幣,而且都在同一個位置。
事情有點詭異了。
我打電話給小文,問她是不是除了貓,還在我家裡放了只小鬼。
她大笑三秒後,突然沒了動靜,第二天她就提前趕了回來。
進屋後,她並沒有對我家的新裝飾做過多評價,第一句話就是:「貓呢?」
「謝天謝地,你終於要把貓接走了。」我指著趴在電視柜上一動不動的貓說道,「吶,這幾天它一直趴在那裡,似乎憂鬱了,比我還憂鬱。」
小文嘆了一口氣,便把貓帶走了。
於是屋裡又只剩下我一個人。
人啊,一旦孤獨起來,就會亂想。躺在新買的沙發上,我就會想起,我和小余在舊沙發上喝的紅酒。
拉開窗帘,我又想起那時候周末小余來找我,我們把厚厚的歐式窗帘拉上,宅在家裡看了一天的電影。
原來,換掉傢具並不能停止思念一個人。
小貓的所作所為,只不過在傷疤上貼了一個創可貼,看不見的不代表不存在。
我上網搜了一下如何忘掉前女友,意外的是,前幾條信息,竟然都是和小文相關的信息。原來小文創辦了一個工作室。她會把經過訓練的貓貓狗狗租給那些因感情而傷心欲絕的人並幫他們擺脫情傷。現在工作室正在試營業階段。
可惡的小文,原來拿我當試驗對象來了。
我把她約了出來,開始了控訴。小文承認了這一切。我正準備罵她一頓時,她卻止不住地嘆氣。那些租了貓的客戶,對她進行了投訴,因為有幾隻貓行為很古怪。
這幾天出差,就是在處理這些事情。她還說,實在不行的話,就關掉工作室,自己找了地方安安穩穩地上班。
我問那些貓怎麼辦。她苦笑著說,「還能怎麼辦?賣給寵物店,賣出的錢給客戶當精神損失費唄。」
可憐。
和小文道別後,我回到家。發現客廳地板上又多了一枚硬幣。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第二天,那裡又多了一個硬幣。
有趣,我無視那兩枚硬幣,讓它們在那兒躺著吧,我倒要看看一共能攢下多少錢。
三枚……
四枚……
五枚……
六枚……
五枚……
三枚……
零枚……
終於,硬幣消失了,從此地板上再也沒有出現過硬幣。
忘掉這段詭異的小插曲吧。
這時,小文打電話過來,小武失蹤了。
「小武失蹤了?」
「嗯,我把工作室里的貓陸續地賣給了寵物店,今天他們來買小武,我去貓舍看,它的籠子里是空的,小武逃走了。」
「你真的要把它們都賣給寵物店啊!」我生氣地說道。
「沒辦法啊,工作室開不下去,我又沒辦法養這麼多貓,寵物店可以幫它們找到好歸宿。」
小文聲音變得滄桑了許多,完全沒有了我們喝酒時的那種洒脫。
我著急地在客廳里轉圈,突然發現了什麼東西,便對著電話那頭的小文說道:「我知道小武的下落,不過找到它後,養著吧,別賣了。」
「在哪裡?」
「它可能還在我家。」
小文來後,我指著電視柜上那細小的抓痕對她說。
「這絕對是小武的痕迹,我最熟悉不過了,還有前幾天的硬幣事件,我也懷疑是它搞的鬼。」
「那,小武躲起來了嗎?我們怎樣才能找到它?」
「先裝個錄像機,看看它都幹了什麼。」
當天,我們就在房間里裝了三個攝像頭,全方位捕捉小武的蹤跡。
晚上下班回來,我把小文約來一起看錄像。
上午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直到下午兩點,錄像里才有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武靈活地從窗戶跳了進來,它身上髒兮兮的,有些毛都已經變成了一撮。
但它嘴裡叼著的硬幣是乾淨的,只見它拖著疲憊的身子跳到電視柜上,向儲錢罐走去。
那個電動儲錢罐,是前女友小余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一直覺得這是小女生的玩具,就一直放在電視柜上,只放過幾次硬幣。
儲錢罐是個塑料紙箱子的形狀,小武把硬幣叼到紙箱子上邊的一個塑料盤上時,紙箱子上面便開出了一條縫,從縫中伸出了一條塑料貓爪,蹭地一下,就把硬幣撈進了箱子里,小武便趁機抬起小爪與那塑料小爪打招呼,從縫隙中還能看到裡面小貓的半張臉。
小武似乎在嘗試叫它出來一起玩耍。
可它怎麼會出來呢,幾秒後,爪子無情地收了回去,箱子關閉,小武則失望得趴在電視柜上獃獃地瞅著那個存錢罐。直到下午6點才離開。
「小武不會愛上這個玩具了吧。」我笑道。
「為了三秒的相遇,小武可能要在外面花費幾小時去尋找一枚硬幣。」小文心疼地說道。
我起身把存錢罐拿起來,顛了顛,沉甸甸的,看起來裡面至少有上百枚硬幣,難以想像小武在外面受了多少苦。
「小武其實和你一樣。」小文突然說。
「啊,什麼意思?」我不解地問道。
「你拚命工作賺錢,為的就是每個月發工資的那個周末飛去小余的城市和她逛街約會買買買;你有時會思考,為什麼小余不願和你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你會覺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