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揉揉眼睛驅走睡意，朝電話看去。自露安打電話告訴他各種最新情況以來已有兩個小時了，他仍然無法入睡。如此說來傑克遜實際上是彼得·克蘭。這個消息對他個人來說並沒有什麼用處，但查理覺得，它對當局追捕那人的工作會有巨大的幫助。勢必要敗時，如果傑克遜知道他的身份被發現了，查理估計他會狗急跳牆。如果情況真是那樣，查理不希望他所關心的任何一個人靠近那位先生。
他拖著疲乏的身子從長沙發上站起來。他的膝關節比平時痛得更厲害了。老是開車對他有影響。他非常盼望見到露安。也希望見到里格斯，他想。聽起來好像那傢伙真的為露安把事情辦成了。如果他能擺平這一切，嗯，那倒是個奇蹟。
他走進毗連的房間去查看莉薩。她仍然睡得很香。他看著她那張娟秀的臉蛋，看到許多她母親的影子。她也會長成高個子。過去的10年過得真快。下一周他們都會在哪裡呢？他會在哪裡呢？也許有里格斯替換，他的任務就要結束了。他毫不懷疑，露安會在經濟上照顧他，但情形再也不會和從前一樣了。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他同她和莉薩一起經歷了10年的風風雨雨，這畢竟還是非常值得的。
電話的鈴聲使他吃了一驚。他看看手錶。快到凌晨兩點了。他一把抓起聽筒。
「是查理嗎？」
查理起初沒聽出是誰的聲音。
「你是誰？」
「馬特·里格斯。」
「里格斯？露安在哪裡？她好嗎？」
「她很好。他們抓住了他。他們抓住了傑克遜。」他的腔調中帶有一種抑制不住的喜悅。
「萬能的主啊，哈利路亞！在哪裡？」
「在夏洛茨維爾。聯邦調查局在機場布置了一隊偵探，他和他弟弟正好白投羅網。我猜想他是來對露安實行報復的。」
「他的弟弟？」
「羅傑。聯邦調查局並不知道他是否捲入這一切，但是我想他們不在乎。他們逮住了彼得·克蘭。他們要露安上午到華盛頓作證。」
「明天嗎？到這裡同我們會面的事怎麼辦？」
「那正是我打電話的原因。我要你和莉薩現在就打點動身，到華盛頓同我們會面。在胡佛大樓。第9大街和賓夕法尼亞大道交會處。他們會等著你們。我已安排好一切。如果你們現在就動身，那你們就可以同我們一道吃早飯了。就我個人來說，我想慶祝一番。」
「那，聯邦調查局呢？還有謀殺指控怎麼辦？」
「一切都打理好了，查理。露安已經勝利在望。」
「那太棒了，里格斯。這是我聽到的最精彩的消息，我記不得有多久沒聽到過了。露安在哪裡？」
「她正在另一個電話上同聯邦調查局談話。告訴莉薩，她母親愛她，迫不及待地想見她。」
「你放心好了。」他掛了電話，立即開始打點行李。他真想在聯邦調查局逮傑克遜的時候看看他的臉。那個詭計多端的傢伙！他尋思先打點好車再叫醒莉薩。不妨讓她盡量多睡一會兒。一旦聽說她母親的消息，查理肯定，那個小姑娘是不可能再睡覺的。看來，里格斯終於成功了。
查理的心比多年來任何時候都輕鬆，他兩手各提一個包，打開了大門。
他立刻愣住了。一個男人站在門口，臉上戴著一副黑色滑雪面具，手上拿著手槍。查理一聲怒吼，迅疾拿包向他擲去，把他的槍打脫了手。緊接著，查理一把抓住那人的面具，猛地將他扔進房間，那人砰的一聲撞到牆上，倒了下去。不等那人爬起來，查理早已騎在他身上，雙拳左右開弓猛擊。他過去的拳擊本領又拿出來了，好像他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拳擊場似的。
活塞運動般的連續猛擊有了結果，那人頹然癱在地上，在兇狠的擊打下發出陣陣呻吟，最後躺著不動了。就在這時，查理忽然感到房問里出現了第二個人，於是急忙轉過頭去。
「嘿，查理。」傑克遜隨手關上了門。
一聽出那聲音，查理霍地躍起，朝他撲去，行動之快令傑克遜吃了一驚。電擊槍的雙鏢頭擊中了查理的胸部，但在此之前他那沉重的拳頭已經砸在了傑克遜的下巴上，打得他連連後退，倒靠在門上。然而，傑克遜繼續扣動扳機，將強大的電流送進了查理的身體。
查理跪倒在地，用盡全身力氣想站起來，把那人踢個屁滾尿流，打得他忘記一切，再也不能傷害別人。他試著向前推進，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徹底毀掉那人。但是，他的身體就是不聽他的使喚。當他慢慢朝地板上倒下去的時候，他的眼睛獃獃地看著被嚇壞了的莉薩，小姑娘正站在自己的卧室門口。
他想說什麼，想對她高聲喊叫，讓她逃走，拚命跑，但是喊出來的聲音卻是那麼微弱，就是對著耳朵恐怕也聽不見。
他大驚失色地看著傑克遜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朝莉薩奔去，用什麼東西堵住了她的嘴。小姑娘勇敢地反抗著，但是無濟於事。隨著她的鼻孔一下一下地吸進氯仿，她很快也躺在了查理身邊的地板上。
傑克遜抹去臉上的血，粗暴地將他的同夥拉起來。「把她弄到車上去，不要讓任何人看見你。」
那人獃滯地點點頭，他被查理的拳頭打得渾身都痛。
查理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將失去知覺的莉薩抱出去而無能為力。他的目光溜向傑克遜，傑克遜在他旁邊跪下，小心翼翼地揉著下巴。
接著，他用那模仿得惟妙惟肖的里格斯的聲音說：「他們抓住了傑克遜。他們抓住了他。我想要慶祝一下。」說完，傑克遜放聲大笑起來。
查理什麼也沒說。他只是躺在那裡，觀察著，等待著。
傑克遜換成自己的聲音說：「我知道我的電話足以使你失去警戒。開門也不先檢查一下，也沒把槍準備好。多馬虎啊！不過，你的確很用心不讓人跟蹤。我知道你會的。那就是為什麼我到夏洛茨維爾的第一個夜晚就進了威肯獵庄的汽車庫，在每輛汽車的輪圈裡都安了一個發射機，包括你的蘭騎·羅福車。這種特殊的發射機原先是設計給軍用的，採用了衛星跟蹤技術。我可以追蹤你到世界各地。它很昂貴，但顯然很值得。
「同露安見面之後，我就知道，她會送莉薩和你走，而我需要知道你們所在的確切地點，以防萬一我需要小莉薩進行最後攤牌。我很喜歡進行戰略思考，你不喜歡嗎？很少有人能正確無誤地做到這一點。結果是，我真的需要她。所以我就到這裡來了。」
看到傑克遜從上衣里拿出刀來，查理的身子微微一縮；當傑克遜拽起查理的襯衫袖子時，他又縮了一下。
「我真的很喜歡這種器械，」傑克遜說著，看著那電擊槍，「它是我所知道的那少數幾種器械之一，它讓一個人能完全控制另一個人又不會嚴重地傷害他，而且仍然讓他神智完全清醒。」
傑克遜將電擊槍放進上衣里。他讓那鏢頭就留在查理身上。這次他可不擔心留下任何證據。
「你幫錯了人。」傑克遜說這話時將那襯衫袖子撕開到查理的肩頭，好使自己有一塊清爽的地方下手。「你忠誠於露安，看看這讓你落得個什麼下場。」傑克遜難過地搖搖頭，然而他臉上的微笑暴露了他內心的喜悅之情。
慢慢地，慢慢地，查理試圖屈起雙腿。他微微齜了齜牙，但他能感覺到下邊有什麼東西。很痛，但是至少他能感覺到它。傑克遜不知道的是，一個鏢頭擊中了查理的厚十字架，完全嵌在了裡面。另一個鏢頭部分地擊中了大紀念章後才進入他的胸部，結果那震撼他身體的電壓遠遠低於傑克遜所期望的。
「聽著，電擊槍的電荷將持續大約15分鐘，」傑克遜教訓他說，「不幸的是，我就要在你身上割開的傷口只需要大約10分鐘就會使你流血致死。不過，你的肉體上不會感到什麼痛苦。精神上嘛，嗯，眼看著自己流血致死而又絲毫無能為力，那也許是相當不好受的。我可以很快就殺死你，但是這種辦法在我個人看來似乎更令人滿意得多。」
傑克遜一邊說，一邊準確地在查理的臂膀上開了一個深深的切口。查理感到那鋒利的刀刃割進他的皮膚，緊緊地咬住牙關。看到查理的血汩汩地流出，傑克遜站了起來。
「再見，查理，我會代你向露安問好的。就在我殺她之前。」傑克遜惡狠狠地說出這最後一句話，臉上抽搐著，充滿了仇恨。接著他微微一笑，關上了門。
一點一點痛苦地拚命掙扎，查理好不容易翻過身來仰躺著。接著，經過同樣艱苦的掙扎，他將他那雙大手慢慢往上挪，再往上，直至它們合攏在兩隻鏢頭上。由於失血，他已經頭暈目眩。他的額上汗流如注，但他還是用盡全力去拔。一點一點地，兩隻鏢頭終於鬆脫了，他將它們丟在一邊。那並沒有減輕他身體的麻木狀態，但給人的感覺總要好一些。由於稍微能支配一點四肢了，他便朝後面的牆蹭過去，靠著那結實的牆面，一點一點地使身子撐坐起來。他的雙腿火燒火燎地痛，像有成千上萬根燒紅的針扎在裡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