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貝爾蘭傑直升機降落在一片草地上,那裡有三輛掛著政府牌照的黑色轎車在等待著。喬治·馬斯特斯從直升機上下來,另一名特工盧·伯曼緊跟在他身旁。他們鑽進一輛車離開了。華盛頓反應速度之快,里格斯大大低估了。

20分鐘之後,那一行車輛開上石子路,在里格斯家前面停了下來。各輛車的車門都打開了,一群人表情嚴肅,槍在手中,子彈上膛,擁向正房和庫房的前後。

馬斯特斯大踏步走到正門口。他敲敲門,見無人回應,便向他的一個手下示意了一下。那個強壯的特工對準門鎖踹了一腳,那門一下子開了,砰的一聲撞在內牆上。他們仔細搜查過那房子之後,會聚在里格斯的辦公室里。

馬斯特斯在辦公桌前坐下來,迅速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文件,目光落在一份記錄上。馬斯特斯背靠在椅子上,專心致志地研究起里格斯關於露安·泰勒和一個名叫凱瑟琳·薩維奇的人的潦草記錄。他抬眼看著伯曼。「泰勒消失,凱瑟琳·薩維奇重新出現。那是掩護。」

「我們可以查一下機場登記,看看凱瑟琳·薩維奇是不是10年前乘飛機出了國。」

馬斯特斯搖搖頭。「我們沒必要那樣做。她們是同一個人。泰勒就在此地。馬上查出薩維奇的住址。打電話詢問這一帶幾個經營高級住宅的房地產代理商。我認為這位公主殿下不會住在另一處活動住房裡。」

伯曼點點頭,拿出行動電話,走過去同陪他們到這裡來的當地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們進行商討。

馬斯特斯迅速環視了一下里格斯的辦公室。他納悶,里格斯怎麼會卷進這一切之中。他在這裡過得很好。新的生活,新的經歷,平平靜靜,還有許多好年月可過。但是現在呢?馬斯特斯曾到過白宮,見了總統、司法部長和聯邦調查局局長,當馬斯特斯扼要講述他的意見時,他注意到每個人的臉都變得很蒼白。一樁令人毛骨悚然的大丑聞。政府彩票,舞弊了。美國人民會認為是他們自己的政府欺騙了他們。他們怎能不這樣認為呢?總統曾公開宣布他支持彩票活動,甚至還在一個電視廣告節目中出面大力推薦。只要有幾十億美元的進賬,幾個幸運的人被提升到百萬富翁的地位,誰在意呢?

彩票的觀念受到過不少人的攻擊。抨擊者聲稱,它用於促進公眾福利的實惠大部分被它在其他方面造成的損失所抵消:家庭破裂、賭博成風、窮人更窮,導致了人們逃避艱苦勞動和勤奮工作而追求不切實際的中獎夢想。一位批評家曾說,那很像是內城區的年輕人沒參加市籃球協會就想參加全國籃球協會。然而儘管如此,彩票始終像是穿了防彈衣似的。

可是,假如這個遊戲遭到舞弊的消息傳出來,那問題就大了,攻擊的子彈很快就會把那個氣泡打碎。形勢將不可收拾,自總統而下的每一個人都要受到嚴重衝擊。當馬斯特斯坐在白宮那橢圓形辦公室里時,這一點他從在場的所有人的表情中能清楚地看出來:身為全國最高執法官的聯邦調查局局長;全國最大的律師,司法部長;還有總統,那個位居億萬人之上的頭號人物。責任將會落在他們頭上,而且會重重地落在他們的頭上。因此,馬斯特斯得到明確的指示:將露安·泰勒帶來,不惜付出任何代價,不論採取何種手段。現在他打算做的正是此事。

「感覺怎麼樣?」

里格斯慢慢鑽進車裡,他的右臂懸在弔帶里。「嗯,他們給我上了足夠的止痛藥,所以我說不準那裡能有什麼感覺。」

露安將車掛上擋,他們快速馳上公路。「我們要到哪裡去?」他問道。

「麥當勞快餐店。我餓死了,而且,我都記不得我上一次吃麥當勞是在什麼時候了。聽起來不錯吧。」

「聽著不錯。」她開進一家麥當勞陝餐店的路邊供應站,要了一些漢堡包、油炸食品和兩杯咖啡。

他們邊開車邊吃。里格斯放下咖啡,抹抹嘴,用那隻好手不安地敲著儀錶板。「告訴我,我到底給你把事情弄糟到了什麼程度?」

「馬修,我不怪你。」

「我知道。」他倜促不安地說。他拍了一下座位。「我原以為你要中人家的圈套了。」

她凝視著他。「為什麼?」

里格斯朝窗外看了好一會兒才回答:「你剛走我就接到一個電話。」

「是嗎。誰打來的,與我有什麼關係?」

他深深嘆了口氣。「好吧,你就聽我一一說來。首先,我的名字不是馬修·里格斯。我的意思是,這是我近5年來的名字,但不是我的真名。」

「好哇,至少我們在這方面扯平了。」

他勉強笑著說:「我叫丹尼爾·巴克曼。」他伸出手來。「我的朋友叫我丹。」

露安沒握他的手。「對我來說你就是馬修。你的朋友是否也知道,從法律意義上講你已經死了,你受證人保護計畫的保護?」里格斯慢慢收回手。

她向他投去不耐煩的一瞥。「我告訴過你,傑克遜什麼事都做得到。我希望你能開始相信我。」

「我敢斷定他就是偷查我檔案的人。那正是我跟蹤你的原因。如果他摸到我的情況,我不知道他會作何反應。我想他可能會殺了你。」

「那人始終有可能那麼干。」

「我已看清楚他的面目。」露安光火了。「那不是他的真面目。該死的,他從不以真面目出現。」她想起她當時手裡抓的橡膠做的皮肉。她已看到他的真實面目。他的真實面目。她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傑克遜現在會盡一切力量來殺她。

她的手不安地在方向盤上滑來滑去。「傑克遜說你是罪犯。你都做什麼了?」

「你是在告訴我,那傢伙對你說的所有話你都相信?萬一你沒注意到,我提醒你一下,他是個精神變態者。自從特德·邦迪被處死以後,我還沒見過像那樣的眼神呢。」

「你是說你不是證人保護計畫的保護對象?」

「我是,但那個計畫也並不只是保護壞人的。」她看著他,迷惑不解。「那是什麼意思?」

「你認為罪犯拿起電話就能得到我所獲得的關於你的那種信息?」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能?」

「把車停下。」

「什麼?」

「你就把這該死的車停下!」

露安將車開進一處停車場,停了下來。

里格斯俯下身,從露安座位底下取出一個監聽裝置。「我告訴過你,我在你的車上裝了竊聽器。」他舉起那先進的裝置給她看。「讓我告訴你吧,他們幾乎是從不把這樣的設備給重罪犯用的。」露安看著他,眼睛睜得大大的。

里格斯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直到5年之前,我還是聯邦調查局的特工。我自信是一個非比一般的特工。我曾打人在墨西哥和得克薩斯州邊境活動的匪幫。那些傢伙無惡不作,敲詐勒索、販賣毒品、受雇殺人,什麼都干。我和那幫社會渣滓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後來公開審判那件案子時,我是控方首席證人。我們將他們來了個一鍋端,把他們中的一批人送進了監獄,終生監禁。但是哥倫比亞的大老闆們對此卻不會善罷干休。要知道,我使他們來自毒品交易份額的可支配收入每年損失大約4億美元。我知道他們是多麼想要我的命。所以,我做了那漂亮而又體面的事,我請求隱退。」

「然後呢?」

「然後局裡拒絕了我的請求。他們說我在這個領域太寶貴了。太有經驗了。不過他們倒還幫忙,將我安排在另一個城鎮,從事另一份工作,坐了一段時間的辦公室。」

「這麼說,你沒有妻子。那都是編造的。」里格斯又揉揉他受傷的胳膊。

「不,我結過婚。在我被重新安置之後。她以前叫朱莉。」

露安聲音很輕地說:「以前?」

里格斯緩緩地搖搖頭,疲憊地啜了一口咖啡。咖啡散發出來的熱氣將車窗弄得滿是霧氣。他慢慢地、一筆一划地把他真實姓名的兩個首字母寫在了上面,兩個字母分別是D和B,代表丹·巴克曼。他寫得非常用心,好像是頭一遭做這事似的。「太平洋海岸公路上的伏擊,汽車摔下懸崖,車身上被打了大約有100個彈洞。朱莉被打死了。我中了兩顆子彈;不知怎地都沒有擊中要害。我被拋出車外,落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你那次看到的就是那兩塊傷疤。」

「啊,天哪!實在對不起,馬修。」

「像我這樣的人,我們也許本不該結婚。我並沒指望這種事情,但它就那麼發生了。你知道,兩人遇上了,墜人情網,然後便想結婚。總以為那以後一切都會順利的。明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把它給毀了,但總想憑自己的意志不讓那種事情發生。要是我當時按捺住了那種衝動,朱莉就會還活著,在教一年級了。」他說話時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管怎麼說吧,就在那時,局裡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決定,我可以馬上隱退,改變我的身份。按照官方的說法,我死於那次伏擊。朱莉被埋在帕薩迪納地下6英尺,而我卻在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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